第五十七章 五雷轟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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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在千裏之外的長安城內,萬家燈火通明,明月已然悄然升起。
安詳的夜晚,卻有人突然感覺到一陣心髒絞痛,似乎有什麽重要的人離她而去。
她望著遠空的明月,心裏充滿了不安與擔憂。
此時,沒有對手牽製的童程與白九也瞬間回到了揚穀山山下。
他們看著遍地的狼藉,金剛神像頭上的銀槍,卻獨不見陳劉的身影,甚至感覺不到他的氣息。
“壞了!”
兩人焦急萬分。
他們剛才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間出現,又在片刻之後霎時消散。
這片天地沒有什麽別的人存在,隻可能是陳劉這裏發生了什麽事情變故。
此時,雖然天外的血祭法陣仍然在緩慢形成,但缺失了最重要的中樞,已經不成氣候。
他們現在的首要目的,是找到陳劉的所在,確保他的安全。
然而他們並不能知道,此刻,在遠處的密林當中。
陳劉已經半跪在地,緊閉雙眼,氣息全無。
整個軀體宛如被一股龐大的能量充斥著,已經能夠看得見穹起的血脈經絡,皮膚皸裂,隨時可能猶如膨脹的皮球炸裂。
在他的身前,是更加淒慘、披頭散發的白衣少年。
他胸口的兩個豁口流出的血液已經逐漸幹涸結痂,隱約間可以看得見裏麵被攪碎的心髒。
他也沒有了半分活著的跡象。
隻不過,這兩具屍首的待遇卻全然不同。
白衣少年全然沒有人管,而此刻陳劉的身前卻有著一位有著絕世容顏的白裙女子半跪著,雙手托住陳劉的臉頰,兩人的額頭緊緊相靠。
點點金色的光焰從女子額間的朱砂上緩緩流入陳劉的靈台,潛入全身,幫助他的軀體舒緩羅漢精血帶來的壓力。
“你是?”
在他們的旁邊,還有一位看不清模樣的道人站立著。
他手執一隻布滿紫金道紋的朱筆,默默地站在一側,但對眼前這個白裙女子的身份感到疑惑。
若不是他確定對方沒有惡意,更有聖潔之感,可能就會將這個神魂之體拘回山門,好好超度一番。
當然,除此之外,他也察覺到了在不遠處,還有一名高手在隱藏著身形。
雖然他並不懼怕,但也沒有必要節外生枝。
“我?我叫陳婉秋,是他的……表妹。”
白裙女子思慮一番,還是不打算說什麽主人之類的話。
她自然就是白蓮菩薩的蓮子化身之一,陳劉的名義表妹,陳婉秋。
本來她遠在千裏之外的京城,但突然感覺到心裏突然有些空落落的。
正在那時候,欽天監也送來了一封書信。
她便趕緊找到了沒有隨使團回歸靈山,仍然逗留在京城的玄空尊者,讓他帶著自己飛速得趕到了青陽郡揭陽鎮。
也就在這個時候,陳劉揮出最後一槍,隨後便被羅漢精血的力量反噬,幾近於身死道消。
“表妹?他不是隻有一個叫陳曉靈的表妹?”
聽到陳婉秋的回答,道人有些詫異。
他來之前自然是調查過陳劉的背景的,確定他關係親密的家族親人隻有陳清一家三口。
哪來的一位如此聖潔的表妹?
“那你就得問他了。道長是天師府來的吧?”
“嗯。”
道人也沒有想要隱藏自己身份的想法,直接肯定了對方的答案。
“天師府又為何要救他?”
“不知。天師吩咐。”
“原來如此。”
陳婉秋也無法確實對方的真實目的。
畢竟來的是她,不是陳沈言,所以無從用他心通窺探對方的內心。
當然,天師府的絕世高手,也不是一個他心通可以隨意窺探的。
若不是玄空由羅漢晉升尊者,陳婉秋此刻都不見得能和他如此平等地說話。
“道長要如何救?”
“女施主的以氣運穩住他的身形神魂,終究隻是權宜之計,治標不治本。貧道會以符籙鎮其性命,以九天神雷重塑之。”
陳婉秋看了看道人手中的紫金朱筆,也就肯定了他的說法。
這紫金朱筆,可不是一般的法寶法器可以比擬的。
雖然這筆比不得正一派代代相傳的紫霄符筆,但這隻朱筆上麵的紫金道紋確實必然出自天師之手無疑。
隻不過……
“神雷塑形之法,甚是危險。道長能確定他能夠承受得住?”
陳婉秋已從陳劉處得來的佛門氣運暫時穩住陳劉的現狀後,將他的頭輕輕枕在了自己的雙腿上,擦拭到他嘴角邊的鮮血。
隻是聽了道人的建議,心中卻有了許多猶豫。
她也知道神雷塑形之法乃天師府秘法,確實能夠幫助修行之人脫胎換骨,重塑肉身靈魂,但……並非所有人都能在天雷當中存活下來,甚至可以說是十不存一。
這還是全力準備,並在師門幫助下的概率。
陳劉這個狀況,別說是十分之一,百分之一的概率也沒有。
然而她的問題,沒有得到道人的保障,他反而搖了搖頭。
“貧道難以確定這位施主的結局,也有可能會形銷骨立,魂飛魄散。”
九天神雷乃天生地孕,最是剛猛無比,雷擊之下,眾生皆為螻蟻。
天師府秘法,更是必須將天雷引向肉身,沒有半分回避的可能。
若不是有秘法保護,這無異於找死。
隻是即使這樣,也並非人人都可。
莫說是一般修士,即使是曆代天師,也有人因引天雷與魔道祖師相鬥,最後落得個同歸於盡,屍骨無存的下場。
“那你為何還要用這方法?”
這一刻,陳婉秋罕見地有了慍怒,有些質問地問道。
道人也是啞然而笑,並不介意,解釋地說道:
“這個法門之外,也並非沒有其他方法。隻不過此時此刻,卻也沒有這個時間準備了。”
陳婉秋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
她何嚐不知他們沒有什麽其他辦法了。
就陳劉的現狀,那些溫養的法子根本沒有時間。
三品羅漢精血之下,除非能有二品以上高手獻祭修為才能在不損傷他的情況下保住他的性命。
二品換九品,如何可能?
當然,有些奇人異士也有超脫尋常的本領,但他們卻也不可能一時之間找到。
除此之外,道尊、佛陀、監正他們這種存在一定有逆天手段,但他們又哪來的麵子請來呢?
“女施主也不用太過擔心,此處血祭引來的血雷,可以在某種程度上中和神雷的霸道。”
“多少?”
“半成吧。”
“……”
陳婉秋最後還是放手了,隻不過她將自己的那顆本命蓮子放在了陳劉的懷中。
“菩薩!”
此時,玄空尊者也坐不住了,不再掩藏身形,瞬移了過來。
那顆蓮子與陳婉秋性命相關,一旦有損,也是身死道消的結局。
不過,陳婉秋隻是揮手製止了玄空尊者的話語,將陳劉慢慢地放在地麵,自己則退至一旁。
“勞煩二位,將四麵的雜物清理一番。”
道人做了一個道門稽首後,緩步走到了陳劉身前,靜心沉思。
玄空尊者聽到道人的話,惱怒無解之下,直接拂袖將巨石旁同樣死去的白衣少年一掌扇飛,四方的密林也隨之傾倒一片,留下了開闊的一片平地。
“阿煥,別幹擾道長。”
“是。”
道人那一邊,念過清心咒,散過全部雜念,便立馬準備提筆製符。
他先是一筆勾出,將陳劉身上的所有衣裝盡數撥去,隻留下赤條條的身型。
隨後筆入紫金朱砂,沾染纖塵後立刻開始懸空繪製一道道晦澀難懂的符籙術紋。
每完成一張符籙,便會立刻落在陳劉對應的軀體之上。
天靈、眼、耳、鼻、口、脖頸、胸膛、腹腔、下體、四肢,每一處都烙上了幽藍色的符籙,但瞬間又會消散得無影無蹤,隻留下效用。
身上符籙勾畫完畢,道人額間也有了一絲汗水。
雖然說是說吉人自有天相,順勢而為,但他既然得了天師吩咐,就必然得盡心盡力,能給陳劉多一線生機,便多一線生機。
身上符籙完畢,隨後就是這次的重頭戲,引雷符。
正一道龍虎山天師府雷法,乃是天下道門所宗,是其他門派難以企及的雷電法門。
即使在正一道內,若不是天師正統一脈,也根本無法修行真正的五雷術法。
至於這引雷符,雖然天師府並未精修符籙,但這一張符,即使茅山上清、靈寶、神霄、清微等符籙派也隻能望其項背。
道人此刻將紫金朱筆收入懷中,亦將紫金朱砂放在一旁,拿出了一杆雷擊棗木所製朱筆,以及金色的朱砂。
“雷擊木最合引雷之術,紫金砂則太過霸道,引來的雷電,陳劉可能承受不住,隻得以金砂代替。”
然而,僅僅是這金砂,就是無數符籙派修士望塵莫及的東西。
那雷擊棗木,也顯然是上上之選。
道人提筆在陳劉的四周地麵開始勾勒一張巨大的引雷符籙,每提一筆,九天之上都有雷聲響徹雲霄。
那血色的雷電聽到這種雷霆之聲,也仿佛見了天敵一般,構成的血祭法陣開始不斷地顫抖,大有崩解的跡象。
金色的朱砂在雷擊木朱筆的勾畫下,滲入四方山河風水,感應九天雷霆。
此時,陳劉手中的戒指也有了反應,閃出陣陣微光。
道人清聲敕令,勾出最後一筆:
“有請九天應元雷聲普化天尊,統攝雷部,以降玄雷!”
霎時間,烏雲密布,乳白色的閃電從烏雲之中不斷探頭。
一聲雷,雲層翻滾,天地變幻;
二聲雷,電光露行,有若蛟龍;
三聲雷,血陣崩解,寰宇清明;
四聲雷,萬邪藏身,四方賓服;
五聲雷,五雷轟頂,以塑真形!
一道道雷霆穿過九霄雲外,直接飛身下界,無數的雷霆閃電霎時間劈到了處於引雷符核心的陳劉身上。
天雷剛猛直接對峙羅漢神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