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月老祠,姻緣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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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秋離開了家,感覺總有些空落落的。
不過答應了小豆丁的廟會遊玩,卻也不能食言。
一家人裏,陳清在京郊外租了幾畝地,免得空閑下來,反而害上一身病;嬸嬸仍然負責家裏的日常,與青陽郡的時候一樣。
薑沅配合著嬸嬸管理著家裏,但她的母親卻融入不進來,連帶著她弟弟也有些疏離。於是他們也並未與陳劉他們住在一處,是另租的房子。
小豆丁和聶小小自然是每天玩樂,無拘無束。
陳沈言也與她們沒什麽太大差別,就是慵懶無比。除了每日的毒舌之外,大半的時間都窩在院落的小亭子裏,擺弄她從外麵淘來的話本。
“準備好了嗎?要出發啦。”
陳劉看好時間,早早就準備,換上了一身幹淨幹練的墨黑衣服,羽扇綸巾,頗有一些富貴公子的模樣。
他按住了已經按耐不住的小豆丁和聶小小。
薑沅拿上了當日陳劉裝作麵具人時給她的竹笛,一身青綠色的衣裙,內白外青,施了淡妝,嘴唇也抹了紅,很是好看。
沈言則是左勸右勸才願意出門,也不肯換衣服,仍是她原有的紅裙裝扮,柔順的長發肆意地順其自然的傾瀉而下。
陳劉沒有落下任何一人,包括薑沅母親與弟弟,也都邀請上了街。
……
城西廟會,是京城慣例的遊樂的時間,往往是下午便開始,一直持續到夜間子時才閉市。
廟會圍繞著的,是京城內的一處湖泊,名為大明湖。
湖邊圍繞著許多的店鋪與商販,兜售著各色的商品,特別是來自天南海北的吃食。
大明湖中央,則有一座湖心小島,上麵有一座廟宇,名為半禪寺。
這半禪寺並非專屬佛門,而是佛道的修士共處,有些求同存異的味道。
裏麵供奉的神佛,也是有道有佛。
當然,裏麵最受老百姓歡迎的,還是財神爺與月下老人。
其中的財神爺當然是人人都拜,畢竟誰都不會介意自己更富有。
月下老人,也就是掌管世間姻緣的月老神祇,則更多是年輕男女尋找未來伴侶時長跪不起的地兒。
這月老祠裏求得的姻緣簽,也是相當靈驗的。
當陳劉一行人來到這裏時,廟會已經開始許久了。
他們這隊伍剛到,便吸引了許多人的注意力。
畢竟即使陳沈言不修邊幅,其自然散發的魅惑氣質,也讓無數男女都感覺到沉醉。
薑沅會少上一些氣質,但更為青春,具有活力。
嬸嬸也是風韻猶存,紅彤彤的果子,也有別樣的一番風味。
“這好像是要被人挑釁的配置。”
陳劉很自然的吐槽了一句。
不過既然這事情還沒有到,還是好好的玩樂。
他今天來的目的,一是家庭團建,聯絡感情,其二就是要去月老祠試一試那位寧無塵的真心了。
廟會遊玩,自然不需要聚在一處。
陳劉帶足了整錢與零錢,早早地分給了眾人。
嬸嬸拿了錢,自然是和丈夫,要管好兩個小孩子的,順便也可以和薑沅的家人溝通溝通感情。
叔嬸兩人早已經看明白,自家侄兒豔福不淺。
不過真正能確定的,還是這位薑沅姑娘。
他們倆人作為陳劉的長輩,自然得操心操心他們的事情。
“喏,你們也有。”
陳劉還準備了幾個小口袋,分別給了小豆丁、聶小小和薑晨,裏麵裝有幾十枚銅板。
小孩子不能給太多,但也不需要什麽錢都讓大人管著。
壓歲錢這件事,陳劉以前可深受其害。
大人管著管著就沒有了。
雖然大人大多是拿這錢作為回禮還了回去,但小孩子可不懂,隻會覺得大人騙了自己的錢。
兩個女孩很自然就接了,男孩還有些靦腆。
陳劉當即就塞到了他手裏,說了一句:
“都是一家人,還這麽客氣幹什麽?叫過姐夫了,你可就是我小舅子了。”
薑晨看了看姐姐,最後用力地點了點頭。
薑沅其實並不奢望這事情,她覺得可能隻有婉秋姐姐那種人才是陳劉的良人佳配。
不過這話還是讓她很感動,特別是陳劉牽過她的手時,她的心跳不由得快上了許多。
最後,幾個大人,幾個小孩便散開去玩了。
陳劉當然是陪著陳沈言與薑沅,往湖心小島,半禪寺走去。
……
湖心小島的人暫時還不多,除了財神爺的廟門擋不住信徒。
其餘的文殊菩薩、送子娘娘、月下老人、壽星爺等神祇,要麽就是對應著特殊的時間,要麽就是信眾特殊;還有的,像去月老求姻緣的,男女臉皮薄一些,矜持一些的,更喜歡夜間來求簽。
經不住小豆丁的催促,陳劉他們來的很早。
其實大概還有一個多時辰,才是廟會真正鼎盛的時間。
那時候不僅會有舞龍舞獅和各色的表演,湖心小島也會燈火通明,燃放煙火,甚至一些王公貴族,才子佳人也會來此賞月賞景。
“我們要去月老祠,據說很靈驗的。你倆要不要求支簽?”
陳劉的建議,薑沅自然是立馬采納了。
她想要一份心安,不一定要有什麽名分,更不需要一生一世一雙人。
她隻想要長相廝守,默默陪伴。
陳沈言一眼就看出了陳劉的心思,心中他的形象也拔高了不少。
平日裏雖然經常嘴賤手賤,但確確實實是關心身邊人的。
當然,她的回答是:
“你倆求吧。我就不湊這個熱鬧了。”
陳劉也沒強求,點了點頭。
“聽不聽故事?”
在抵達目的地之前,陳劉想起了一個故事,便問了問她們想不想聽。
薑沅有些期待,陳沈言不置可否,也沒拒絕。
“相傳佛陀弟子阿難……”
“佛陀弟子裏沒有阿難。”
“……你還聽不聽啊!”
“聽聽聽,你說。”
好不容易調起來的氣氛被沈言破壞,陳劉直接就是一個白眼。
幸虧她也沒有真的較真,於是他整頓心情之後繼續說道:
“相傳佛陀弟子阿難在路上見一少女,從此愛慕難舍。佛陀問阿難,你有多喜歡那少女?阿難回答:我願化身石橋,受五百年風吹,五百年日曬,五百年雨打。但求此少女從橋上走過。”
“那他們在一起了嗎?”
陳沈言考慮著佛門戒律的問題,薑沅則期待著一個圓滿的結局。
佛門公案的最後總要落入禪機道理,陳劉卻不願意說阿難接受佛陀教誨後歸隱山門的終局。
“佛陀答應了阿難的請求,將他幻化作了少女晨起日落都會經過的一棵樹。他點點的期盼都化作了樹上朵朵的花朵。少女好像有所感知,每日閑暇時都會在樹下休憩。飄零的花瓣滿地,兩顆心沒有走到一起,但卻如此相伴到少女老去、死去。”
“這樣啊。”
薑沅有點失望,卻又有些理解。
畢竟阿難愛著少女,可少女不知,又如何能強求少女愛著阿難呢?
“可有時有人愛著阿難,阿難卻是知道的,也愛著她的。畢竟這一世的相遇相識,可是在佛前求了五百年的。”
這話很清楚,薑沅也接收到了。
他的手緊緊握住了她的手,她的心也平靜了許多。
陳沈言此時也不得不承認,陳劉的級別確實有些高,話語也確實撩人。
薑沅這等小姑娘,又怎麽能防禦得住呢?
“到了。”
故事說完,一行三人也到了月老祠。
月老祠的院落中,種下了一棵千年的古槐樹。
這棵古樹沒有筆直地生長,而是有如雲蓋一般,匍匐在近地麵,長出蔥蘢茂密的枝椏。枝椏上掛滿了隨風飄揚的紅繩,上麵寫下了有情人許下的諾言與名姓。
“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是前生造定事莫錯過姻緣。”
觀宇內供奉著彩塑石刻的月老神像,一手杵著拐杖,另一手則拿著一本姻緣簿。
月老的香火很旺盛,香火台上麵的煙霧尤為濃厚。
此時便有人在搖擲簽筒,求取姻緣。
落下的緣簽落在月老前的三生石上,若是願讓人幫忙解簽,就可以將簽文遞給一旁的老道人,不過需要一文錢。
卦不走空,解簽也是如此。
這並非是貪財,畢竟若是願意,四五文甚至更多也並非不可,照樣有人掏錢。
之所以需要這一文錢,是祖師爺立下的規矩。
凡人想要窺伺天際,必須要有東西交換。
這一文錢雖少,但卻是文王定八卦時設置的窺天之物。
錢財沾染了紅塵,卻又短暫地屬於某個人,於是它就成為了人間與某個人的聯合代表。
天道交換之時,取了錢財,就不會折人福壽,算卦解簽之人也不會遭受反噬。
當然,這一切隻是指窺伺不深,沒有改變天地運轉的相術。
真正能影響天地大勢的人或事,隻要一觀,就會折損陰德、福運與壽數,更別說幹預其發展了。
當然,若是不願解簽,自己記住簽文,自己來解,自己承擔這個因果,也並無不可。
不過,有得就要有失,總會在某一刻要付出某些代價的。
“去求一支?”
三人進門來,正巧神像前有了空位。
陳劉拿過簽筒,遞給了薑沅,先讓她求一支,自己隨後再求。
然而當薑沅跪在月老前求簽的時候,那位解簽的老道人將解簽的位置交給了徒弟,走了過來。
他對陳劉三人作揖,隨後問陳劉:
“這位施主,是要求簽?”
“自然是的。”
陳劉點了點頭,可老道人卻搖了搖頭。
“施主命數太盛,若要得簽,實非本處能解的。”
“什麽意思?”
“意思大概是你與犬不許入內吧。”
陳沈言搭了一句。
然而老道人雖然改了改話語,但卻也堅定而溫和的笑了笑。
陳劉確實不能在此求簽、解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