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一百年太久,隻爭朝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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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切的事情發展的如此突然,讓陳劉甚至無從反應。
    他此時飄蕩在那森林女王的對麵,隻聽到對方幽幽地說了一句:
    “回去吧,她也不願意你受傷。”
    她其實在那亭子裏說的話,便是態度。
    沒有任何商量的可能,如果當時婉秋想魚死網破,那麽她便讓陳劉魂飛魄散。
    如果她願意被囚禁,那便任由他離去。
    這一切歸根結底自然不是因為陳劉的到來,隻是因為力量。
    所有一切的掌控者,從來都是這位森林之王。
    隨後,她便打算帶著鎮壓婉秋的木盒離開,但她突然聽到一聲沉悶的聲音:
    “把盒子留下。”
    “別傻了。”
    女王自然不可能因為一兩句話,而突然改換自己的意誌。
    然而,那無根之萍般的魂靈卻仿佛沒有聽到這聲音一般。
    他完全無視女王釋放出來的威壓,一步步逼進。
    “咦?”
    陳劉的樣子,讓她有些吃驚。
    她所施加的威壓,已經遠超八品修為可以承受的最高限度。莫說是無所依托的魂靈,便是完全的八品修士也該被壓得粉碎。
    這讓她有了些許興趣,緩緩地提升威壓。
    七品、六品、五品!
    她漸漸意識到,這個人不是一般的魂靈堅韌,而是有什麽奇特的手段,讓他如此特別。
    不過,她仍然胸有成竹。
    再如何的逆天手段,都不可能……
    “嗯?”
    她的靈覺突然一驚,側身躲過了一道青翠光芒的衝擊。
    那青翠的物件上縈繞著她十分熟悉的氣息。
    “金剛琢?”
    這一次,那青翠色的戒指終於被人解開了它的真實出處。
    “你是道門的人?”
    陳劉沒有回答,隻是異常遺憾。
    依著以往的經驗,他渾身上下隻有這件寶物能夠有逆天改命的能力。
    他原本借對方輕視,打算偷襲,試一試戒指能不能鎮住對方。
    這一回戒指雖然聽從了他的號令,但沒想到這位森林女王靈覺太過敏感,躲過了這一擊。
    “可惜了。這道尊的法器若是真的能打中,還真能給你爭取到片刻的時間。”
    森林女王也沒有因為這冒犯的舉動動怒。
    她當年是見過道尊的,也曾有交情。既是他法器的傳承之人,那她便不會為難陳劉。
    “你走吧。”
    “把她留下來。”
    陳劉冷冷地說道,雙牙緊咬,頂住壓力,更是控製住心神。
    若是心魔據身,靈台不穩,他更不會有可能奪回婉秋。
    森林女王見他如此執著,又顧及她與道尊的交情,坐上了靈鹿,卻又停了下來。
    “你與她是什麽關係?”
    默然不語,不過她又說了一句:
    “既然不願意說,我就走了。”
    “她是我的……神靈。我是她的護法神。我答應過她,要幫她圓滿己身,要陪她一起回靈鷲山。”
    “僅僅如此?”
    森林女王的這句話,讓陳劉再次陷入了沉默。
    他們是什麽關係,好像直到此刻,也不是很清楚。
    最後的窗戶紙沒有被戳破,他也無法單方麵地說他們已經是另外一種關係。
    相識更像一場玩笑,羅漢的步步緊逼,她一聲“主人”讓所有人都摸不著頭腦。
    後來好像他們也不過是簡簡單單地相處。
    隻是他去青陽郡的時候,她知道他遇險,不辭萬裏趕到。
    若不是她,可能陳劉就留在那座白玉京了。
    那一刻,他們之間的關係才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他開始將她回山的事情放在心頭,將有情佛法的命格送給了婉秋,廣音宗的開創、護法神的擔任,都是為了她。
    與靈鷲山相對抗,他難道不知道風險嗎?他一個小小八品,與世間最頂尖的勢力對抗,無異於走鋼絲,無異於蚍蜉撼樹。
    可世間總有一兩風,值得去追尋,去擁抱。
    而她也是那時,將自己的心態改變,不再是舍去所有尋求一個真相,而是想和他好好活下去。
    陳劉深吸一口氣,漸漸吐出幾個字:
    “我喜歡她。”
    女王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微微一笑。
    那答案也被她傳入拘禁婉秋的木盒當中,讓她聽到了他的表白。
    “那你對她的喜歡到底深到幾分?一百年,能否磨滅你心中的喜歡?如果能,你覺得你還是真的喜歡她嗎?如果不能,那為何不願意等這一百年?時間的衝洗,會讓你們留下最真摯的感情,驅逐一切虛偽的愛戀。”
    聽到這個答案後,森林女王又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她這話聽起來其實並非沒有道理。
    允諾婉秋的安全、修為的複原,她都會做到。
    一百年的時間,雖然確實久遠,但隻要修行境界達到一定程度,其實也並不是不能等待。
    陳劉如此神秘,在她眼中,達到高境界顯然不是難事。
    到時候他們巔峰相見,豈不是比現在每天擔驚受怕要好的多?
    隻不過,陳劉卻沒有跟隨她的思路,而是說道:
    “以前我很喜歡一段話。他說:曾經有一份真摯的愛情放在我麵前,我沒有珍惜,直到失去之後,我才後悔莫及。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如果上天給我一次再來一次的機會的話,我會對那個女孩子說三個字,我愛你。如果非要在這份愛上加上一個期限,我希望是一萬年。”
    這段話描繪出來的情景,讓女王很是感觸。
    她也曾有過一個這麽愛她的人。
    不過,就當她以為陳劉認命接受的時候,卻隻聽他說道:
    “我以前確實覺得這種感覺很是爛漫,很是美好。不過,後來我忽然覺得。如果你在能把握的時候選擇放棄,而將一切交給時間、歲月,那算不算是一種逃避?人世間最痛苦的事從來不是寂寥的結局,而是錯過。當下都談不上,又如何能寄望一萬年?一百年都太久,我隻爭朝夕。”
    停頓片刻之後,陳劉又說道:
    “更可況,她若是自己想走,我自然尊重她的意見,可要是被人傷害,被人強行帶走,那還談什麽狗屁的一百年?你現在做了……還要立牌坊,我感覺到惡心。”
    那一聲粗鄙之語,陳劉沒有明明白白說出來,但森林女王卻聽得清清楚楚。
    “很多年沒有任和我這麽說話了。”
    “怎麽?虛偽的麵具戴不住了,圖窮匕見,原形畢露了?”
    女王一雙明亮的眼睛盯著陳劉,想從他的瘋狂當中找出什麽。
    如此挑釁,總不可能真的找死。
    “你不會真的覺得我不會殺你吧?”
    微眯著雙眼,她其實也有了脾氣。
    “想殺便殺,隻不過,誰殺誰,還不一定呢!”
    一句莫名其妙的話語,卻讓她懷疑陳劉是不是有什麽盤外招。
    女王一瞬間心神的搖曳,讓仍然潛伏在虛空當中的金剛琢有了機會。
    它撞向女王的腦袋被輕易躲過之後,便順勢轉向,直接撞向了她手心的木盒。
    女王指尖掐訣,將金剛琢擊飛了出去,卻沒想到四枚青蚨古錢從金剛琢中間的滑落,瞬間定在了木盒的四方方位。
    隨後,又有一隻青白色的雷龍從四個方位的中心飛出,將木盒險之又險的撞了出去。
    陳劉瞬間接住木盒,護在懷中。
    女王一時不慎,被這至寶中藏至寶的方法打了個措手不及,但她反應迅速,瞬間揮出一掌,直擊陳劉魂靈的心脈處。
    原本隻是希望讓他鬆開木盒,卻沒想到他死死不鬆手。
    “你如此下去,必死無疑。”
    由於承諾,她下手最終還是慢了片刻,希望陳劉能不再對抗。
    可他隻是一言不發,召喚了金剛琢、青蚨錢回來拱衛己身。
    隨後讓那隻隨他同入白玉京後掩藏在靈台的雷龍迅速歸位,銜住木盒,往遠處奔逃。
    “定。”
    可一品高手身前,哪會如此容易讓人逃脫?
    言出法隨,天地空間如聽敕令,瞬間封鎖了雷龍逃竄的一切方向。
    左右打轉,卻仍然是尋不到出路,最後隻能回歸陳劉身邊。
    “我已經再三饒過你,可卻不是你肆意妄為的原因。”
    陳劉的反抗,讓女王嚐到了幾百年都未曾經曆過的事情。
    不過,這隻激起了她的惱怒。
    一品,怎是凡俗可以挑釁?
    然而魂體出現破損的陳劉,隻下意識地吐了一口唾沫,罵道:
    “肆意妄為?活這麽久,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基本的禮義廉恥還懂不懂?哦,也是,蠻夷之輩,深山老妖,不過塚中枯骨,哪有什麽心?講什麽理!”
    ……
    欽天監、北蠻,兩位至高存在都在遠遠地窺探著這一切。
    奉帥自然是聽得無比高興,更是認可這位後輩的勇氣。
    魯莽?若是沒有珍貴的人或物,隻顧胡亂出拳,自然是魯莽。
    但如果心中有價值之物在前,卻左右思量,躊躇不前,那便一輩子都是個宵小鼠輩,不足掛齒。
    比明哲保身更讓人欽佩的,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大無畏。
    奉帥左右彈指,將石子砸向追趕而來的巫神眷屬。
    同時,他即使被巫神背刺,也隨時準備駕臨東北密林,讓那所謂的森林女王知道,打杆人可不好惹。
    至於監正如何想,與他何幹?
    而正當欽天監也因此而煩憂之際,遠在荊襄之地的武當山,突然有了異動。
    山頂金光大盛,雲層重重疊疊,形成一道直通天外的漩渦。
    七十二峰同時震動,黃鶴飛升,懸劍崖邊,有一古劍不斷震動劍鞘,隨時有出鞘而去,萬裏出劍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