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這人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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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王族天生白發藍瞳,因這顯著的特征,桑安進了京城,簡直就是個活靶子。
可戲劇的是,前世,蕭南根本沒想到他敢進京城。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桑安治好傷,在京中隱匿了整整兩年,才被蕭南的人找到。
蘇年年算著日子,三日後,桑安就該逃到京城了。
翌日。
蘇年年在一摞醫書中翻了又翻,找到了染發膏的製法。
與尋常用黑豆製作的那種方法不同,周遊這方子裏,用到的東西叫蓮子草。
她揣了些碎銀,去了東街周遊的藥鋪。
藥鋪已經正式開業,匾額上三個大字“百草閣”。
蘇年年看著那燙金的字體,輕嘖一聲。
周遊看著樸素,花錢倒是招搖,大手大腳的。
不過倒顯出他對這個藥鋪的重視。
門前的人排著小長隊,蘇年年徑直繞過這些人,走到櫃台裏麵,像進了自己家一樣,在藥架上尋覓起來。
周遊忙中瞥了她一眼,隨後收回目光,若無其事地繼續抓藥。
“你誰啊,怎麽不排隊!”隊伍後側,一道粗壯的聲音響起:“司大夫,插隊的人你也不管?”
蘇年年一頓,不等周遊說話,看向那人。
隻見那人穿著單薄粗衫,看樣子家境貧寒,不像京城的人。
也是,不然在這片混的百姓,不會不認識蘇年年。
貧寒不是無理取鬧的理由。
蘇年年眨了眨眼,彎唇,無辜道:“這位大哥,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插隊?”
粗衫壯漢一噎,見周圍的人都看向自己,更加硬氣地挺直腰杆:“這麽多人排著,你憑什麽自己進去抓藥?”
蘇年年唇邊笑容更加燦爛。
“如果你自己知道用藥和用量,也可以自己進來抓呀。”
來這裏買藥的人,都是看中周遊開方子的能力,基本都是告訴周遊病症,周遊重新開方,才使得價格便宜。
基本不會有人拿開好的藥方來抓藥。
更何況是他穿著這身粗布衫。
周遊聽她說這話,眼角隱隱一抽,放下手裏的動作,對隊伍後麵的人道:“這位是我的幫手,著急的人可以另起一隊。”
蘇年年:“……”
不就是懟了他一個客人,至於拉她當苦力嗎?
隊伍中不少人認識蘇年年,見周遊放話,立馬爭先恐後排到第二隊。
然而那個被懟的客人,執拗地站在周遊那一列。
蘇年年給周遊使了個眼神,隨後笑著問自己這隊的人:“大娘,什麽病症?”
藥材的價格標注得很清晰,她很熟悉這一套流程,幫起忙來得心應手。
她忙碌了一會兒,旁邊,壯漢的聲音猛然拔高:“怎麽可能這麽貴?”
眾人扭頭看去。
周遊麵色不改:“你要益氣補血,又要止痛化瘀,還要治心悸多夢,這麽些病症,能把藥開進一個方子裏已是難得,價格我控製不了。”
聞言,堂內等著抓藥的人麵麵相覷。
這不是司方大夫的基本操作嗎?
如果這病症算多,他們的要求,豈不是太恬不知恥!
粗衫壯漢捏著那方子,憋得說不出話。
蘇年年看了一會兒,淡笑著走了過去。
她和周遊是行醫的人,這人明顯貧窮,他們出氣歸出氣,不會故意見死不救。
她跟周遊學了這麽久,單一的病症還好,把治這麽多病症的藥開進一個方子裏,還是頭一次。
方才試著開了幾個,給周遊看,他都說沒問題。..
她對壯漢說道:“你方子,給我看看?”
壯漢因不滿她剛才出言頂自己,捏著兜裏輕飄飄的銅錢看了周遊好幾眼,猶豫半天,才把手裏方子遞了過去。
她一看,唇角抽了抽。
她剛才不過眼神示意周遊一下,他竟然給人開這麽貴的藥材。
周遊這人,能處。
蘇年年平複了一下心情,拿著方子遞到周遊麵前,佯裝說道:“司大夫,我前幾日剛看了幾本醫書。”
她指了方子上幾個藥名:“我覺得,這幾種藥可以換一換。”
說著,她執筆重新寫了一張方子,遞給周遊。
周遊一看,立馬點頭:“妙哉。”
蘇年年:“……”
堂內眾人直誇蘇年年人美心善。
這回,粗衫壯漢能付得起藥錢,臉憋得通紅,臨走前,不自然道:“是我有眼不識泰山,多謝蘇大小姐。”
蘇年年大度一笑。
“蘇大小姐慧心巧思,神仙玉骨,有你在呀,我們這些百姓可有福了。”
周遊極力壓抑著嗓子眼裏那聲冷哼,唇邊帶笑說道:“大娘,蘇大小姐,可是我一手帶出來的。”
“是是是,司大夫,你這百草閣,才是造福百姓!”
周遊這才笑了,藥堂內氣氛輕鬆,其樂融融。
不一會兒,排隊的人終於見了底。
蘇年年騰出功夫找自己要的東西,她走到角落裏放蓮子草的格子前,不客氣地鏟出一大把。
周遊:“……”
周遊:“你要……染發?”
什麽病,也用不上這麽多蓮子草吧!
蘇年年眨眨眼,把東西收好:“司大夫,你宅子那麽大,是不是很冷清?過幾日,我給你送個朋友過去。”
周遊看著她的表情,直覺沒有好事。
蘇年年在他住的那片有三套宅子,送哪不好,偏偏送到他這裏來?
怕是什麽棘手的人。
蘇年年笑眯眯拍了拍他的肩膀,轉身找做金瘡藥的原料。
周遊見她拿鬆香,樟腦,頓時對她口中朋友的狀態有了預測。
他縮了縮脖子,沒說什麽,低頭看賬本。
不多時,蘇年年心滿意足地抬腳離開。
正要踏出門,周遊扔過來一個小瓷瓶,聲音涼颼颼的。
“止痛很好,估計你用得上。”
蘇年年一笑:“多謝!”
三日後。
蘇年年把製好的染發膏,止血止痛的妙藥,以及紗布等用得上的東西裝進包裏,夜裏出府。
被追殺這麽多年,桑安早已難以信任別人。
不過,她在他自救前趕到救他,就算懷疑,他也得念著她的恩情,不能太放肆吧?
這樣想著,她已來到一個十分偏僻的巷子,這一片也是貧民區。
但桑安藏匿的地方,要比這更遠。
皎潔的月光灑下,蘇年年餘光中忽見地麵上星星點點的斑痕,她腳步一頓,朝地上看去。
竟是血跡!
她循著血跡往前走,同時把路上的血跡掩蓋起來。
許久,終於看見前麵一件破舊的小茅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