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修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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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間什麽藥可醫相思之苦,大師說九葉重樓二兩,冬至蠶蛹一錢,煎入隔年雪,可醫世人相思疾苦。又問重樓七葉一枝花,冬至何來蠶蛹,雪又怎能隔年,相思又怎可解?大師說孰不知,夏枯即為九重樓,掘地三尺寒蟬現,除夕子時雪,落地已隔年,過了離別時,相思亦可解
時光飛快的流逝,轉眼就到了高中的最後一個學期,高考對於蕭逸來說,期望並不是太高。普通高中的升學率很低,他所在的高中每年基本就是一個本科,幾個專科,大部分學生麵臨著落榜並進行複讀,所以從高二選科的時候,蕭逸就選擇了理科,其實當時他理科不如文科好,但他認為理科複習後進步更快,後來實踐證明他這個選擇是正確的。
隨著書信的往來,兩個人的見麵終於被提上了日程。柳雲信中說,周末他不回家,蕭逸可以去學校找她,蕭逸當然滿心歡喜,他盼望這一天已經很久了。但他報名了空軍招飛,體檢時間在周日,蕭逸決定周六下午去找柳雲,周日一早再和同學們趕往濟南。
兩所高中相距隻有十多裏路,周六下了兩節課,蕭逸騎著自行車來到了柳雲所在的四中。柳雲得到消息後滿臉笑容、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說你等我一會兒,我去騎自行車。蕭逸發現比上次看到她時胖了些,不過在蕭逸眼裏,微胖是種美,因為他家裏的人都不瘦,平常看習慣了,反而欣賞不了過瘦的人。
兩人騎著自行車出了學校,到了人少的地方一邊推著走,一邊說著話,不知不覺走到黃河邊的一個小閘旁。這時太陽已經西下了。
柳雲說“我們往回走吧,不然回去就天黑了。”
蕭逸答應著,兩個人掉轉了車把。
“現在高考都考名言警句,我們來對著玩吧”蕭逸提議。
“好,你先說吧!”柳雲答道。
“大漠孤煙直”蕭逸看了看西下的太陽,隨口說了出來。
“長河落日圓”柳雲答。
“落花人獨立”。
“微雨燕雙飛”。
“無可奈何花落去”
“似曾相識燕歸來”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互相問答,其樂融融,仿佛又回到了初中時的快樂時光。
“天意憐幽草”柳雲說道。
“這個我不會,是什麽?”蕭逸用手撓了一下頭。
“人間重晚晴”柳雲沒有難為他,直接說出了答案。
人間重晚情。晚情,這幾個字在蕭逸腦子裏盤旋著,蕭逸把字想錯了,也理解錯了意思,他覺得這句話像是在說他和柳雲的關係,他們現在關係是晚情嗎?更應該值得珍惜吧?
兩人邊走邊說,蕭逸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近三年的時間他們除了書信,交流很少,但見了麵卻像從前一樣,有說不完的話題,他隻有和柳雲在一起時才這樣。他本來能和很多異性聊的來,和柳雲相戀之後,為了怕她不高興,基本就把自己半封閉起來了,和女生交流很簡單,能少說就少說,青春期正是性格定型和三觀的形成時期,慢慢他自己也習慣了,並形成了性格的一部分。
不知不覺天色已暗了下來,月亮卻還沒有升起來,沒有路燈,到處一片黑朦朦的。這時一輛車迎麵開來,大燈照著刺眼,柳雲往路邊拉了蕭逸一把,蕭逸也順勢擋在她的麵前,並且心頭一熱,仿佛又回到過去相戀的時候。學校快到了,但兩人都覺得意猶未盡,沒有回去的意思,旁邊有一條小路,他們就拐了過去,把自行車停在一邊,繼續說著。
“你認識盛凱嗎?”蕭逸挑起了話題。
“認識,你村的,聽他提起過你。”柳雲接著說“他人倒還不錯,不過和他一塊練體育的那幫人可壞了,總是沒事找事”。
這些蕭逸也曾聽發小說過,像柳雲這樣漂亮的女孩,肯定會吸引男生的目光。
“原來總是那麽無憂無慮,上了高中後感到愁的慌了”柳雲換了個話題。
“為什麽?”蕭逸問道。
“雙偉有沒有和你說過,我們村裏有一個人,去我家裏提親”柳雲沒有回答蕭逸的問話,繼續說著“被我媽給罵了出去”。
“他沒說過,是誰?”蕭逸感到一陣上頭,他隻覺得學校裏的人都知道他和柳雲的事,礙於情麵應該不會騷擾柳雲,沒想到跑出一個外來的情敵。
“你不認識,他在複習的那年總是去放學的路上等著我”柳雲說。
“他幹什麽?”蕭逸問道。
“他追我啊!”柳雲一看蕭逸沒明白,提高了聲音。
“他也去學校找過你?”蕭逸心想自己為了柳雲能安心複習,都決心不聯係,怎麽還有這一出,怪不得她複習一年沒考上一中,是被這小子打擾了。
“晚上去過兩次”柳雲看蕭逸不高興,加快了語速。
“後來呢?”蕭逸繼續問。
“後來我上高中了,他來過一趟,我和他打了一架,他回去騎摩托車摔斷了胳膊”。柳雲一口氣說完,末了還加了一句“老天替我報複了他!”
蕭逸沉默了,心裏想到是自己沒有保護好柳雲,出了這一檔子事,耽誤了她考上一中。但他說不出來,因為以他們現在的關係,說出來也不合時宜。
這時月亮已經掛在了半空中,慘白的顏色,不是很亮。柳雲看蕭逸不說話了,拽了拽他的衣袖,說咱回去吧!
兩個人推著自行車回了學校。蕭逸本來打算下午見一麵,晚上就回自己學校的,柳雲說天這麽黑了,堅決讓他明天一早走,晚上可以住在他們男生宿舍,蕭逸答應了,其實他何嚐想走,通過一下午的對話,兩個人的關係仿佛又回到了從前,就差挑明了。
晚上蕭逸跟著柳雲的男同學去男宿舍睡,他哪裏能睡的著,一遍遍回憶著從下午見麵後說的每一句話,輾轉反側
五點多鍾,天還黑著,蕭逸便起來了,他想讓柳雲多睡一會兒,不想這麽早叫她,就在校園裏來回走著,差不多六點的時候,他走到校園裏小賣部外邊。柳雲昨天說晚上害怕一個人住在宿舍,和老板娘住在了小賣部。他隻輕輕的叫了一聲柳雲的名字,裏邊接著就有了回聲。
久別的人重逢,柳雲何嚐不和他是一樣的心情,又如何能睡的踏實
吃過早飯,柳雲去送他,兩個人走的很慢,他們當時對空軍招飛不太了解,柳雲說“就是驗上空軍,過兩年不是還得退伍回來?”接著想了想又說“這是你決定的事,我也就隨便說說”。
“聽說體檢有二百多項,不一定能過的,去試試吧!”蕭逸看她不怎麽支持,也就順著她說。
陽春三月的天氣,昨天還是豔陽高照,早上起來已經北風呼嘯。走到學校院牆角上,倒春寒的北風迎麵吹來,吹的人睜不開眼睛,他們趕緊退了一步,躲在南牆邊。蕭逸說“風這麽大,就到這裏吧,快回去吧!”
柳雲抱著胳膊,半靠在蕭逸自行車的後座上,稍稍低著頭,若有所思的說“昨天讓你馱著我就好了。”
蕭逸心裏一動,曾經兩人共騎一輛自行車的場景湧上心頭,他分明看到愛情又在向他招手,想到了往事和現在的狀況,兩個人一陣沉默。
過了一會兒,蕭逸說我得走了,那幾個同學在等著我,約定的時間快到了。柳雲慢慢起來,兩眼裏充滿了不舍,像極了他們初中每次分別時的模樣。
蕭逸騎上車衝入呼呼的北風中,後麵傳來柳雲讓他慢點騎的聲音,他擺了擺手,示意她回去。當他騎出幾百米,快要上公路的時候,回頭望了一眼,柳雲依然站在北風中,注視著他,一瞬間,蕭逸熱血上湧,對他來說,驗不驗空軍已不重要,如果不是和同學們約好,他真的想再回去和她在一起,可那又怎麽可能呢,想著想著腳下更加用力,加快了騎車的速度,北風吹打在他的臉上,竟然有溫暖的感覺
去濟南的車上,蕭逸很少說話,他在回憶著與柳雲這次見麵的細節。這次見麵之前,他對參軍入伍沒有一絲猶豫,對體檢也是信心十足,夢想穿上軍裝的那一天。但他現在有了心事如果去當兵,剛剛合好的兩個人就又要麵臨分離,不知將來會有什麽樣的結果,並且柳雲從言語上表現出來的意思就是不想讓他走。他心裏開始打退堂鼓了,這也導致了本來一路過關挺順利的體檢,在談話中一次漫不經心的回答後就結束了,但他心裏卻掠過一絲快意,或者說是一種解脫的感覺。
回到學校後一切都回歸到正常,每天按部就班的學生生活,本來就是這個樣子。
一天晚上,大家正在分晚飯,一個同學告訴蕭逸說有人找他。蕭逸回頭看到校園門口附近有兩個推自行車的人,仔細一看其中一個正是柳雲,心裏一陣驚喜,放下東西就快速跑了過去。兩人相視一笑,蕭逸問你怎麽來了?柳雲笑著不答,然後低聲嘟囔著說是來找韋靖的。蕭逸笑了笑,他才不信,也不去理會,帶著柳雲就出了校園。
學校四周都是農田,傍晚時分,校門外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麥子已經開始返青長高,到處一片綠油油的景象。兩個人慢慢的走著,邊走邊說,在離校園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通過上次見麵蕭逸已經再次確定了兩人的關係,看著心愛的人就在眼前,久違的感覺讓他按捺不住心裏的激動,用手捏了一下柳雲的臉。
“別捏我臉”,柳雲白了他一眼,嘟起了嘴,不過嘴角邊掛著一絲微笑。
“我就喜歡捏胖臉”蕭逸當然明白她不是真生氣,便順勢打情罵俏起來,在這一刻,兩人之間的那層窗戶紙完全捅破了。
“有人說我並不漂亮,隻是有個性”柳雲說著,眼神並沒有看蕭逸,若有所思,好像要告訴他什麽,卻欲言又止。
蕭逸沒有多想什麽,在他心目中,柳雲就是個完美的人,沒有哪一點不好。
天已轉暖,微風吹過,吹蕩著綠油油的麥田,也吹拂著兩個小情侶的心田,內心的快樂都洋溢在兩個人的臉上,這一年他們十九歲,蕭逸幸福的感到,屬於他們的春天又一次的到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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