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終人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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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時候,我們總以為喜歡,戀愛,結婚,那都是同一回事。越是長大我們卻越是會發現,喜歡的人未必可以在一起,在一起了也未必能夠走進婚姻。
回到學校後的蕭逸,生活一切照常。那時電視裏正播放呂頌賢版的《笑傲江湖》,同學們每天都去教室裏觀看,這也是蕭逸最喜歡的一部金庸武俠小說。以前他喜歡《射雕》裏郭靖和黃蓉的愛情,喜歡郭靖的忠厚勤奮和黃蓉的古靈精怪,感覺互補的愛情能夠相守一生,現在的他更喜歡令狐衝和任盈盈的愛情,喜歡令狐衝的瀟灑不羈和任盈盈的端莊大方,感覺夫唱婦隨的愛情更能天長地久。回首自己的情感往事,雖然經曆了一段時間跨度很長卻沒有結果的感情,嚐盡了其間的酸甜苦辣和愛恨別離,但他還是相信世上仍然會有真正的愛情,而不隻是來去匆匆充滿利益的快餐式感情,自己還會碰到那個能讓他動心,對他也傾心的女孩相約白頭,隻是兩人世界裏不會再有青春,也不會再有風花雪月
大三的國慶節,蕭逸要參加一個活動,沒有回家。九月三十日中午,宿舍裏電話鈴響了起來,舍友說蕭逸找你的,是個美女,然後笑嘻嘻的把電話遞給他。
蕭逸接過電話問是誰?對方回答了一句“是我”。久違的熟悉的聲音,是柳雲。兩人同時問了一句“你還好嗎?”然後又先後“嗯”了一聲。柳雲說你國慶節回家嗎?蕭逸說不回去,感覺她支支吾吾的好像有話要說,就接著問了一句你來嗎?柳雲說嗯。近一年了沒聯係,兩人竟然還是有不曾分別的感覺和默契。
晚上,天剛下過雨,還陰著天,兩人在學校附近的公交站牌見了麵。柳雲下了公交車,一手拿傘,一手提著一個塑料袋。
“給你”柳雲把塑料袋遞給蕭逸,蕭逸問著“是什麽”,一下子沒接住掉在了地上,“是香蕉”,柳雲說完兩人對視著笑了起來。蕭逸發現柳雲穿了件花格大襯衣,頭發長了,但依舊那麽清秀漂亮,他們都像忘了以前發生過什麽,更像是兩個久違的戀人,相戀七年,彼此早就烙在了對方心裏。
他們一塊兒走進了校園。柳雲說“真不想到大學裏來”,蕭逸知道這是高考之痛,笑了笑然後給她介紹著校園裏的情況,兩人走著來到操場上,這時雨又下了起來,兩人躲到觀禮台的棚子下麵找了個地方坐下。
柳雲說“上次你走了以後,我把原來的工作辭了,在你校門口附近的鞋店幹了幾個月,想看到你,但一直沒遇見”。
“你怎麽不聯係我?我一般不去店裏逛的”蕭逸責怪了她一句。
“我不好意思聯係你”。柳雲答道。
“唉!”蕭逸歎了口氣,這是兩人的通病,多少年來都改不了。
“這多半年,發生了很多事”柳雲沒說完竟然泣不成聲。
蕭逸看她這樣,一時無措,畢竟是自己心愛的人,蕭逸心疼的把她攬在懷裏,低頭吻著她的淚眼,隨後兩人深情的吻了起來
蕭逸問柳雲發生了什麽事?柳雲說去他姐夫的部隊上,有個人喜歡上了她,然後沒再繼續說下去,反問他“咱倆這是什麽關係?”
蕭逸回答不上來,是啊,這算什麽關係呢?
還是柳雲說了起來“這就是情人吧,我結婚了你也這樣?就一直當我的婚外情人嗎?”
蕭逸還是答不上來,他沒有想過這些,不知道兩人以後向哪發展,也不知道柳雲為什麽這麽說,他也沒有問。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雨停了,柳雲說我該回去了,兩人起身向外走。蕭逸說晚上別回去了,住我們這招待所吧。柳雲不願意,但態度不是很堅決,蕭逸看她這樣就堅定的說在這住吧,這麽晚了,明早再走,然後拉著她進了學校招待所。
招待所非常簡陋,就一間屋,幾張上下鋪,蕭逸回宿舍拿了點東西,就鎖了門,關了燈,下雨天蚊子格外多,兩人喂了一晚上蚊子
第二天一早柳雲走的時候忘記了拿傘,這又促成了他們的下一次見麵,在蕭逸心裏,兩人又恢複了戀人關係。
柳雲來拿傘時,蕭逸送她去坐公交,兩人一路走著,柳雲說“咱倆以後怎麽辦?”
蕭逸知道她問的是婚姻的事,說道“我這邊沒什麽,就是我媽”上次回家在一次閑聊中,母親說起蕭逸以後找對象的事,雖然她不知道兩人在大學裏又聯係上了,但言語中透露出對柳雲的不滿,讓蕭逸根本不敢提他和柳雲的事。
柳雲聽出了話裏的意思,轉而半開玩笑的說“咱倆私奔吧?”
如果這話放在發生四中那件事之前,蕭逸會二話不說,義無反顧的選擇和柳雲在一起,哪怕兩個人浪跡天涯,他也可以為了她拚出一片天,可現在他已不是原來的那個蕭逸,不再是那個懵懂的少年,他有了顧慮,有來自家庭阻撓的考慮,有出於自身前途未卜的考慮,還有來自對柳雲的考慮,前兩個自己還可以努力去解決,但最後一個他真的沒有把握,雖然兩人感情上現在沒什麽問題,但四中的事情在他心裏還沒過去,這麽多年,兩人分了合,合了分,不是失聯就是冷戰,還讓人鑽空子設了套,他怕了,曾經因為傷情丟了半條命的他,不敢相像以後再出現這樣的狀況時自己會怎麽樣,感覺自己再也傷不起了。他想要的不是沒有安全感的感情,而是兩情相悅,相濡以沫、平平靜靜的生活,但他無法說出自己的想法,給不了她答案。
柳雲看他不說話,又喃喃自語的說道“你是不可能了,你有了自己的事業。”
以後的日子裏柳雲再也沒有問過類似的話,可能是她心裏已經有了答案,或者是不想再看到蕭逸為此事焦慮,兩人還是像戀人一樣,像極了他們剛來濟南時的那半年
柳雲報名參加了自學考試,蕭逸陪著她,那一天他們一整天基本都在一起,他們走了很多的路,那是蕭逸原來最夢寐以求的日子,能和柳雲一直走下去,有說不完的話在植物園蕭逸去衛生間回來迷了路,找不到柳雲,焦急的他走回園門又按記憶一路找過去才找到,他過去緊緊抓住她的手,擔心的說我以為找不到你了兩人一起爬英雄山,可能是柳雲走了一天累了,有點氣喘,蕭逸笑她身體這麽虛,以後怎麽和他一起去爬泰山最後蕭逸坐公交回去,柳雲目送著他上車遠去,眼神還是像當年那麽深情,那麽的不舍
放寒假前,兩人約定好年後的某一天讓柳雲去學校找他,她答應了,但是最後卻沒有赴約,年輕氣盛的蕭逸甚是惱火,在電話裏說了柳雲幾句,柳雲直接把電話掛了,兩人就再也沒有聯係,這讓蕭逸更加堅定了自己的設想,他們怎麽能在一起呢?
又是一個冬去春來,時光總是在不經意間輪換著四季,在外地實習的半年時間裏,蕭逸大部分時間都用在考公和實習工作上,充實而忙碌,隻是在夜裏閑下來時會想起柳雲,想起一些曾經的過往,末了憑添些許惆悵
轉眼間蕭逸大學畢業了,工作單位也有了著落,蕭逸就要離開生活了三年的濟南,啟程去往其它的城市工作,他想和柳雲告個別,在臨行前的一天下午,蕭逸撥通了柳雲的電話
“是我”蕭逸開口說道。
“哦,你還好嗎?”柳雲問道。
蕭逸沒有回答她的問候,直接說“我畢業了,要走了。”
“去哪?”柳雲問。
“不回老家了,去一個很遠的地方。”蕭逸沒有說去哪裏。
“是為了我不回老家嗎?”
“不是。我臨走前想和你見一麵。”
柳雲頓了頓,說“算了吧,還是不見了吧!”
“為什麽,最後一麵你也不願見了嗎?”蕭逸覺得柳雲有些不近人情,焦急且有點失望。
“我,我訂婚了。”柳雲有些吞吞吐吐。
這是蕭逸沒想到的,他隻知道自己才剛畢業,不曾想到兩人的年齡,他們都已經二十三歲了,對男的來說沒什麽,對女孩來說這個年齡在農村早結婚了,柳雲沒有再等他,可能是早已知道兩人不會再有結果。這半年來蕭逸想過和柳雲可能難以繼續,但沒想到兩人已經真的沒有了未來。略微遲疑之後,怕柳雲誤會,說了句“我就想見一麵說說話,我能控製住自己”其實也就說說罷了,他根本不敢保證見到柳雲會怎麽樣。
“還是不見了吧”柳雲接著跟上一句“我控製不住自己”。
蕭逸無語了,有些煩氣的他覺得柳雲是在敷衍他,多年以後他才明白過來,柳雲的這句話裏包含著對他的愛和對現實的無奈,可當時的他不懂。
“那保重吧!”氣頭上的蕭逸沒有說再見就掛了電話,他想他們還能再見嗎,以後應該也不會再見了
年輕的人們,總是不懂珍惜,會覺得失去一個人,並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哪怕失去了對方,自己也還會有別的可能,還能遇見更好的人。直到過了不惑之年,蕭逸回首往事,才發現在濟南的那段時光柳雲是多麽的愛他,陪他走了一程又一程,是自己的顧慮失去了原來的包容和耐心,才讓她選擇了離去。其實,每當麵臨感情選擇的時候,柳雲都曾找過蕭逸,想從他這裏尋回希望,可那時他卻渾然不知,認為在每一個選擇裏,都是柳雲舍他而去
這大概就是世人的劫數,相愛多年卻沒有走到一起的戀人,其實失去的並不僅僅隻是一個人,而是一段時光,更是自己的整個人生。
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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