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一體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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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二人準備上床睡覺的時候窗外忽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二人對視一眼,將包裏的特製手槍拿出來藏在身後,掀開被子下床,緩緩走向門口。
吱呀一聲,破舊的木門被推開,二人直接將槍口對準了來人。
來者一身黑衣,頭上頂著一片黑紗,身材瘦弱,看著有些眼熟。
江客舉著槍問:“來者何人?”
來人將頭紗摘下一半,露出半張妍麗的臉,來者不是旁人,正是白天見過的秋華。
“你們不必驚慌,我沒有惡意。”
馮陽仍然警惕地盯著她,“不知道深夜造訪有何貴幹?”
秋華轉身關上門,坐在滿是裂紋的方桌前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我這次來是希望你們趕緊離開此地,這裏不是一般的地方。”
江客收起槍,直接跨坐在方凳上,雙手交疊放在桌上,目光犀利。
“你說什麽就是什麽,你當我們傻啊?”
秋華微微垂首,冷笑一聲,“我隻是不忍心再見到外鄉人死在這裏,信不信由你們。”
見她氣場大變,與白日裏唯唯諾諾的她判若兩人,馮陽不禁挑了挑眉,“你不是秋華吧?”
聽到他這樣說秋華也不否認,放下茶杯後說道:“我是秋華,又不是秋華,”
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秋華本是鮮卑族後裔,身上流淌著鮮卑族大祭司的血脈,鮮卑族曆任大祭司都是一體雙魄,兩個靈魂共用一具軀殼。
“既然你是鮮卑大祭司,那為何淪落至此呢?”
江客瞄了一眼她遮住的那半邊臉,以為對方沒發現。
秋華將黑紗扯下,露出駭人的燒傷,半張臉上布滿了褶皺,猙獰無比。
“我與小秋華有過約定,她白天出現,我夜晚出現。”
本來她們生活在雲南瑞麗的一個小村莊,跟著族人避世而居。後來村裏來了一個年輕人,自稱是來山裏采風的畫家。
短短三個月,小秋華便被迷的五迷三道,用秘藥使得秋華沉睡,隨後便與畫家私奔。
誰知道對方是個騙子,專門拐騙山裏的姑娘去會所上班,小秋華被畫家以十萬塊的價格賣給了一家會所。
“那你是如何逃出來的?”
江客歪著頭,將下巴抵在槍托上。
秋華露出一抹微笑,“她懦弱無能隻曉得哭,被那人虐待的受不了了,這才將我喚醒。”
她與小秋華是兩個極端,善與惡的對立麵。
那一晚她設計殺了老板,放火燒了整棟大樓。可是小秋華的聖母心泛濫,為了救一個姑娘差點死在了火海之中。
“要不是我反應快,我們倆都得死在那。”
她摸著被燒傷的半邊臉緩緩道:“為了救那個女人我毀了半張臉,她對我的報答就是將我賣到了這個地方。”
三千塊錢,她就成了苟富貴的小老婆,從此過上了水深火熱的生活。
秋華恨極了另一個自己,若不是她自己怎麽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既然如此,你沒想過逃跑嗎?”
馮陽怎麽看怎麽覺得麵前這個秋華不像是個認命的人,她不可能甘心蝸居在這個小村子裏。
“哼!我跑過,可是小秋華這個廢物總是不適時的出現,然後搞砸一切。”
秋華重新戴上黑紗,“現在我突然不想走了,這個村子有趣的很,我留下來和他們慢慢玩。”
馮陽二人對視一眼,追問道:“哪裏有趣了?不妨說說。”
秋華瞥了他一眼,微笑著說:“你們若真的想知道,那便要付出代價。”
“哦,什麽代價?”
馮陽對此很感興趣,他直勾勾地看著她,企圖得到答案。
秋華勾了勾手,“你靠近點,我隻告訴你一個人。”
馮陽依言將頭伸了過去,秋華附在他耳邊低語,“村子的秘密就是,大家都吃人。”
說完便張嘴想要咬斷馮陽的大動脈,怎知馮陽也不是吃素的,早有防備,一招魁星踢鬥將秋華踹倒了一邊。
馮陽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抱怨道:“你身上的陰氣濃鬱到一靠近你就發冷,傻子才看不出來你不是人。”
江客直接拔槍對準躺在地上的秋華,冷聲問道:“你到底是誰?想要幹嘛?”
對著兩個黑黝黝的槍口秋華也不敢亂動,擦幹淨嘴角的黑血後可憐兮兮地說:“我說的都是真的啊!你們為什麽不信我?”
江客將槍口對準她的胸口,慢悠悠地說:“這是特製的子彈,裏麵的能量足以撕裂一隻鬼王,你猜猜這一槍下去會怎麽樣?”
秋華咽了一口唾沫,緊張地說:“我說的都是真的!村裏的人真的都吃人,每逢龍王娶親,他們就會將已經被溺死的新娘分而食之,以此作為龍王的庇佑。”
馮陽將一道祛邪符貼在她額頭上,結果卻無任何反應。
見狀,江客嘲笑道:“你這符咒不會是過期了吧?”
馮陽不信邪,掏出另一張祛邪符貼了上去。
秋華弱弱地開口,“有沒有一種可能,我不是鬼。”
她真的不是鬼,她說的部分是真的!
馮陽不甘心地收起符咒,“就當你說的是真的,那我問你,你剛剛為什麽想要襲擊我?”
秋華不敢隱瞞,直接將事情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白天小秋華見他們心善,於是便祈求體內的秋華出來將他們趕走,以免他們被村裏了殘害。
可是當她走進院落的時候心裏就改變了主意,因為馮陽身上的味道實在是太誘人了,她幾乎控製不住自己體內的殺戮。
“之前我也曾參與過分食新娘,所以對人肉的渴望極其強烈,當我聞到你身上的味道時,大腦裏殘存的理智就不見了。”
秋華辯解道:“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求求你們大人有大量放過我。”
馮陽看了看江客,問道:“那我問你,你知道金龍灣聽到這個問題,秋華沉默了。
她曾親眼見過那個東西,但是匱乏的知識無法描述那個場麵。
“他有點像龍,但又不是龍,頭上長了獨角,有四個大爪子,身上披著青銅甲,一隻眼睛又大又圓。”
秋華清楚的記得那天晚上的場景,天上下著暴雨,大風裹挾著黃河水翻騰不止,一道道雷電劈向河麵,那個東西自水麵躍出,不幸被雷電劈中,狠狠地砸入水中。
“你見過它幾次?”
“三次,,每到雷暴天氣的時候它就會躍出水麵,似乎在躲避雷電。”
江客收起槍,走到她麵前掰開她的嘴巴塞進去一粒紅色的丹藥。
“這是金蟾蠱,是我遊曆苗寨的時候一位大師贈與的,若是沒有我的解藥,三日之內必死無疑。”
秋華知道他什麽意思,立馬爬起來跪在地上表忠心。
“您放心,我一定唯您馬首是瞻。”
江客露出兩顆小虎牙,“村子裏什麽時候舉辦祭典?”
“五日以後。”
“新娘準備好了嗎?”
秋華麵露難色,“本來準備好了,是從拐子手裏買來的少女,但是現在人失蹤了。”
聞言,馮陽二人對視一眼,他們歪打正著居然破壞了祭典。
詢問了些許細節後江客便放她離開了,望著她遠去的身影,馮陽問道:“你相信她嗎?”
江客收起槍,“信,但是不可盡信。”
不過人總是惜命的,她如此忍辱負重,料她也不會選擇同歸於盡。
“放心,在她眼裏她的命比什麽都重要。”
馮陽脫下外套躺在床上,江客說的也對,這個女人為了活命不惜踩著別人的屍體往前走,絕對不會輕易獻出自己的性命。
就這樣想著想著馮陽就進入了夢鄉,這一夜他夢到了師父、師兄、周衍、以及霍西月。
他站在原地看著他們一個又一個接連離開自己,內心充斥著痛苦與無助,想要呐喊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那種幾乎要窒息的感覺分外真實。
最終,他被那種真實的窒息感喚醒,睜開眼後那股子窒息感仍然存在,馮陽定睛一看,原來是江客那隻臭腳壓在自己胸膛造成的窒息感。
他憤怒的將對方的腿扔到一邊,看到窗外天光大亮,隨後掀開被子下床,獨留睡的正香的江客躺在床上。
馮陽有個習慣,隻要早起必然會練一套五禽戲,他隻著襯衫站在晨光之中認真地打出每一招,院子裏藤蔓上的露水滑落在地上,很快就被升起的太陽蒸發。
江客睡醒的時候發現床那頭空蕩蕩的,他鞋子都沒來得及穿立馬衝了出去。
“馮陽!”
正在用廢棄鐵爐燒開水的馮陽被他嚇了一跳。
“大早上的你幹嘛呢?”
見他安然無事,江客鬆了一口氣,說道:“這不是想練練嗓子嘛!”
馮陽將沸騰的水倒進保溫杯,接著開始衝米糊。
“喏,趕緊吃,吃完去金龍灣看看。”
江客接過杯子,吃完後抹了抹嘴。
“走吧!”
馮陽敲了一下他的腦袋,“刷杯子啊!”
收拾好東西後二人背著包前往金龍灣,從他們住的地方到地圖標記的不明生物出現的地方隻有八百米,走路隻需要五分鍾。
一路上也沒遇到什麽人,馮陽心裏總覺得哪裏不對,但是江客的話打消了他的疑慮。
“安心啦!最近村裏的人正在準備祭典,沒空出門來金龍灣。”
從風水上來說,金龍灣是蘭陽縣的納財之地,但是由於近幾年水土流失嚴重,導致金龍灣泥沙堆積,影響了整個風水盤的運轉。
吉地自生穢物,這是亙古不變的規律。吉地藏風納氣,代謝出來的凶晦便會積聚在一處,久而久之就會產生異物。
馮陽認為河裏那個生物就是乘天時地利所生的穢物,估計極其凶狠。
“根據秋華的描述,這個東西有些像蛟龍,但是又不太像。”
江客換上潛水服,不以為意地說:“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說完便背著氧氣筒跳了下去。
馮陽還沒來得及出聲阻攔,人就不見了。
他歎了一口氣,“遊泳之前不熱身容易抽筋溺水,還真是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