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瑣事與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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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晃數月,一個圍繞著馬莊祠堂而建的小型學院悄然建成。

    在學院周圍,還搭建著不少木棚,裏麵都是各式各樣的農具。

    若是平日裏有外鄉人、官吏入村,此地便可在倉促之下布置成糧倉、庫房,一眾學員化整為零進入村民家中隱藏。

    各批學員、教員也已就位。

    文科的識文斷字由金師爺來教授,思想教育有陸皓東,武科的武藝搏殺有李元魁和郭老,就連軍事課也已初步排上課程。

    “三國戰將勇,首推趙子龍,長阪坡前逞英雄;戰退千員將,殺退百萬兵……”

    用沙土鋪成的操場上,上百名青壯男兒穿著趕製出來的藍灰色統一製服站立在那裏齊聲高歌,在年節剛過的寒冷北風中,他們的衣服被風吹的呼啦作響。

    受限於硬性條件,他們身上的衣服隻能做到類似軍裝。腳蹬皮靴,身材高矮不一,讓這些前些日子還在市井上混跡的漢子看上去沒有半點威猛之態,反倒顯得有些憨厚,像是一群山寨貨。

    但被服裝具是關係軍隊整齊化主要條件之一,軍隊外表之優良,服裝是有決定意義的。

    就像校服,哪怕再醜,穿久了也會習慣的。

    而他們所唱的曲調,也是孟可抄後世的北洋軍歌。

    甚至他還把曾經大學軍訓時學的各種軍姿和手勢通通照搬過來。

    有沒有用,暫時還沒辦法檢驗,反正不能讓這群學員閑下來。

    看著台下那些臉上充滿鬥誌、精神飽滿的熱血男兒,孟可心中滿是欣慰。

    他揮手朝教官示意,遠處四名身穿深綠色服裝的立刻小跑著過來了。

    他們都是從那群清廷俘虜中挑選出來的兵勇,皆有一技之長。

    要麽是擅使火槍,要麽是會排列軍陣,又或者是軍職夠高、懂指揮小規模戰鬥。

    沒有什麽願不願意投降的,他們清楚自己是不可能被放走的,不幫著練兵,那就隻能一直給農家耕地、賣苦力。

    孟可一召,他們便答應擔任武科助教,在軍事課教員還未找到之前,由他們來教授學員清兵是如何排兵布陣、行軍打仗的。

    “報告校長,學員應到一百五十三人,實到一百五十三人!請校長指示!”

    四人同樣站著蹩腳的軍姿,向孟可敬禮。

    孟可擺擺手,笑道“同學們訓練很努力,我決定……”

    今天加餐?

    “……今天加練半個時辰!”

    “噓——”

    西北風裏說豐年,聽取噓聲一片。

    “咳咳,肅靜!”孟可大喝一聲。

    台下這才安靜下來。

    孟可環視眾人,笑眯眯地說道“我向村裏買了幾頭豬,中午食堂有東坡肉,先到先得!”

    好家夥,這光景,有肉吃?

    若不是教官拚命打眼色,再加上平日裏所學的軍紀約束,恐怕這群漢子已經要歡呼雀躍了。

    說完,孟可便轉身離開,不再停留。

    當天中午,結束教學後,四名教官就收到孟可的話。

    校長指出學員沒有‘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心理素質,軍容軍紀也不行,要求教官得再嚴格一點。

    孟·心眼小·可表示哼,敢噓我?我讓你連噓噓的力氣都沒有!

    又是數月的風平浪靜,時間仿佛按下了快進鍵,在人們的生活中緩緩流逝。

    孟可在處理堂中事務之餘還抽空跟隨陸皓東學習了繁體字、英文,旁聽思想教育課。

    他本以為今年可能就這麽寡淡無味度過去,但沒想到一紙書信自南而來,打破了這種局麵。

    “誰的信?是不是大師兄那裏有什麽進展了?”

    孟可正在一邊喝著老爹給自己煲的雞湯,一邊盤算著這個月堂口的收支,本應在馬莊授課的金師爺卻手持一封信件匆匆趕來正定。

    金師爺搖搖頭,將信交到孟可手中,說道“我不認識這個人,但武科的李教員(李元魁)看過後,讓我趕緊給你送來。”

    趕緊?

    孟可皺起眉頭,師公認識而金師爺卻不認識,會是誰呢?

    他接過將信件,看了眼信封上的名字後直接愣了。

    李福?

    李管家的信怎麽會送到我這?周伯父南下廣州的時候不是去過紹興了嗎?李管家不知道?

    該不會是廣州那邊出啥事了吧?

    孟可一驚,趕緊拆開信件。

    讀信後的表情越來越無語,待看到最後一段內容的時候,忍不住將那封信狠狠拍在桌上,

    迅哥兒啊,迅哥兒,不愧是魯大師!

    “你可真會給我找事啊!”

    原來,周老爺將宣言帶給迅哥兒之後,孟可又陸陸續續送了幾本沒翻譯過的進步書籍去紹興。這家夥讀了這些書,又見識了清廷的落後,自是少年意氣憤慨世俗,竟然瞞著家裏人寫了篇文章發去各大報刊。

    《申報》、《萬國公報》、《中外紀聞》……

    凡是有名氣的,他都發了。

    書,孟可給的。錢,也是周家老太爺出事時,孟可送的。

    那這鬧出來的事……

    孟可看完之後直接懵了,這家夥還真是什麽都敢幹啊!

    民國時期你抨擊社會也就算了,畢竟那時候的執政官還是要點臉的,不敢明目張膽迫害你。

    這他媽是清廷當權啊,文字獄隻是不經常用了,不是廢除了啊!

    還好,小心謹慎是迅哥兒的代名詞。

    他給自己披上了此生第一層馬甲——戛劍生。

    戛,擊也。

    “戛劍生”即擊劍的人,表現的是一種渴求戰鬥的激情。

    你抓戛劍生,跟我魯迅有什麽關係?跟我周迅又有什麽關係?

    跟我周樟壽就更沒關係了啊!

    這件事本來大家誰也不知道,最後還是由洋人主辦的《萬國公報》頭鐵一點居然真的刊登上報了。

    迅哥兒高興之餘也不忘跟家裏人分享。

    嗯,他是高興了,家裏人就……

    李管家寫了兩封信,一封北上,一封南下。

    算算時日,這時候隻怕周老爺已經揮舞著竹鞭踏上回家的歸途。

    “金師爺,你說……送個十五歲的少年獨自一人出國留學怎麽樣?”

    孟可抬眼看向一旁的金師爺。

    “雖可助此少年趨於自立,卻也危險重重,需知洋人向來……看不起吾等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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