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見了嗎？”古德裏安轉向富山雅史。
    富山雅史臉色慘白地點了點頭，他沒法說自己沒看見。
    “這個真……真不是我願意……我……也不知道它會剛好醒來。”
    他忽的提高了音量：“檔案館的那幫人搞錯了嗎？它的蘇醒日應該是2077年才對！這樣亂貼標簽會害死我們的！”
    要不是前些年更換了納米材料，剛才紅龍幼崽噴出的龍炎就足以打碎限製容器。
    古德裏安教授打斷了富山雅史的大吼大叫，他推著鏡框，表情深沉。
    “不是搞錯，而是在強大的血統下提前蘇醒了。”
    “血統召喚？”富山雅史提出了一個路明非又沒有聽過的新名詞。
    同一時間，古德裏安與他都把目光投向了隔著玻璃逗弄紅龍幼崽的那位少年。
    那眼神壓根就是在打量一個怪物。
    路明非輕點著玻璃，裏麵的紅龍幼崽已經啊嗚張開了小嘴巴，試圖咬斷他的手指。
    太可愛了！
    “古德裏安教授，我能把這個小家夥帶回去養嗎？”
    剛剛古德裏安在和富山雅史討論，顯然沒注意到他說話，所以路明再次問出這個問題。
    “不可以，這是卡塞爾學院的珍貴標本。”
    富山雅史和護崽似的把玻璃容器從他麵前挪走。
    而古德裏安已經狂喜到瘋癲了。
    “龍王隻要憑借凝視就可以讓人類臣服，你的凝視卻可以讓純血龍類蘇醒，明非，是你強大的血統在召喚它啊！多麽偉大的景象！”
    聞言，路明非翻了翻白眼。
    什麽血統在召喚，他還時代在召喚呢！
    “我爸媽都是人類，你《聊齋誌異》看多了。”
    “不不不，你的父母都是龍族混血種，所以你的血統裏包含著比例很大的龍族血統。”
    古德裏安教授嘿嘿一笑，“並且我們卡塞爾學院裏麵的所有人，都是混血種！”
    “……”
    場麵寂靜了很久。
    路明非臉上嘻嘻哈哈的表情忽然消失了。
    好像是過了一秒鍾……也許是兩秒或者更長？
    古德裏安沒有仔細計時，但他清楚地察覺到路明非與他們之間的距離拉遠了很多。
    雖然此時他們仍站在一起，卻仿佛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知道了。”
    路明非麵無表情地直起身子。
    也沒再提養一條紅龍的事情。
    古德裏安教授不知道他知道了什麽。
    隻有路明非知道自己知道了什麽。
    凝重的氣氛讓富山雅史提前帶著自己的寶貝跑路。
    書房樣的辦公室頓時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明非啊，別往心裏去，一條紅龍幼崽而已，明天我就跪在校長麵前求他把紅龍幼崽分給你。”
    古德裏安教授一本正經地說著十分喜感的話。
    路明非扯著嘴角，流露出一絲苦笑。
    “不用了，與那條龍無關。”
    古德裏安猜到了答案。
    由於血統的緣故，眼前這個孩子的血之哀要比他們都深得多。
    他歎氣地拍著路明非的肩膀，開導說：“明非，真實的世界裏可不隻有龍。”
    “這世界廣闊到你難以想象，我們原本在這個世界也不過就像是荒原上的塵埃那樣渺小，被風一吹就散了。”
    “是卡塞爾把我們聚集於此的，大家都是為了同一個目標在奮鬥著。”
    “你要謹記，哪怕是混血種。”
    “但我們有獨立的思維，有自己的立場，有想要守護的東西與所愛之物，那麽我們就是。”
    “人。”
    “與龍為敵？”路明非問。
    “與龍…為敵！”古德裏安答。
    ……
    辦公室外麵是綠色草坪、緋紅色的鵝卵石路與古典建築群。
    滿滿的中世紀風味。
    遠處教堂似的建築頂上還能見到鴿子起落。
    這是一座建立在芝加哥遠郊山腰上的大學，臨近五大湖地區，風景堪稱一絕。
    各種花裏胡哨的建築用材與風格，光靠路明非貧瘠的知識隻能略知一二。
    陽光讓他恢複了幾分往日的活力。
    其實路明非沒有怪爸媽把自己生下來後便跑路，也沒有怪他們遺傳的勞什子龍族血統。
    反而路明非還有些感謝他們。
    如果不是他們贈予的血統的話，自己大概很多年前就死在新大陸了。
    感恩到痛哭流涕也不至於，但絕不會是恨這個字。
    而且有句話說的好：生活總是要向前看，日子總要過，有些事無法改變和扭轉，那就隻能順其自然。
    順其自然的路明非決定先在學校搞點吃的。
    之前被芬狗師兄忽悠走二十美元導致他三天隻吃了一個三明治。
    他還勉強撐得住，可是咕咕叫的肚子已經撐不住了。
    隻是順其自然的人生並不代表不會出現意外。
    正當路明非跟在古德裏安屁股後麵初步認識學校建築的時候。
    防空警報聲忽得響徹起來，像是咆哮狂奔的幽靈。
    古德裏安教授瞬間嚴峻的臉色也說明了事態的嚴重性。
    “空襲？”
    路明非傻眼，結合龍類會飛的特點，他疑惑問：“我入學第一天就有龍族來進攻了？”
    同時他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這麽大一個校園卻是空蕩蕩的。
    除了他、古德裏安教授，就沒有其他人了。
    又來？
    路明非潛意識把這種情況當成尼伯龍根來處理。
    殊不知他的心態早已融入到了“有龍的世界”當中。
    “找掩體！找掩體！”古德裏安教授麵色發緊：“該死，他們就要開始了！”
    “開始什麽？教授說話說全一點啊！”
    路明非還在和古德裏安玩猜謎語的小遊戲的時候，他們背後那棟小樓樓梯口上出現了身穿黑色作戰衣手持步槍的人群。
    另外一群人跳出來想要製止，但是對方抬槍就射，刹那間便幹淨利落地擊倒了那些攔截的人。
    槍聲砰砰作響，路明非聽得真真切切。
    原來是暴徒襲擊，他安定了不少。
    要是是古德裏安教授描述的那些龍王來進攻學校，怕不是今天當場就能用掉他那個把遺體運回中國的醫療保險。
    在那些人把槍口指向路明非之前，古德裏安老而強健的身子靈敏地拖著他閃進了建築物之間的窄道。
    “教授，我……”
    “別怕，我們現在很安全。”古德裏安氣喘籲籲道。
    “不是，我沒怕，我是想說，我一個人就能幹掉他們。”
    古德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