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老而精壯的曼斯教授走了進來。
    他嘴裏叼著那根似乎永遠抽不完的雪茄，詢問道：“葉勝、亞紀，都準備妥當了嗎？”
    “準備好了，教授。”
    葉勝和亞紀被潛水服包裹著，氧氣瓶背在身後。
    這是足夠兩人於水下行動兩小時的氧氣量。
    兩個小時，遊一遍三峽再回來也是綽綽有餘的，曼斯教授如是想。
    於是在眾人的注視之下，葉勝與亞紀兩人躍入波濤洶湧的江麵，就像浮遊一般不見蹤影。
    “Happy nding。”曼斯教授吐著煙圈，緩緩說道。
    ……
    當整艘艦船如同一台精密的機器一樣運轉起來，路明非呆在船上就更無聊了。
    和塞爾瑪她們說的沒差，校長就是讓他來打醬油的。
    指揮有曼斯教授，控製有水手，船副。
    心電圖雷達有塞爾瑪帶人觀察監督。
    甚至是“鑰匙”，都有婦人照看。
    路明非目前能做的事情，也許隻有站在他們身後，大聲喊著“加油加油，你們是最棒的”充當啦啦隊的份。
    當然，路明非懶得喊。
    此時他正坐在後艙陪“鑰匙”嗑瓜子。
    “你吃嗎，阿姨？”
    他禮貌地伸出手，遞過一把瓜子給照看“鑰匙”的美婦人。
    美婦人瞪了他一眼。
    “不吃。”
    “太好了，我還說咱兩分著不夠吃呢~”路明非驚喜異常。
    這是一包小賣鋪三塊錢的小包恰恰香瓜子。
    酒德亞紀臨走送給他打發時間的小零食。
    一個小時就被他磕了將近大半。
    要是美婦人和他一起，估計現在都磕完了。
    少一個人他還能多打發點時間。
    美婦人則是對路明非的表現有些無語，因為對方根本沒有拿她當長輩看待。
    瓜子的話題被路明非聊死，他立刻換了個新話題。
    “你是諾諾養母是吧，你們家什麽情況？跟我嘮嘮唄，咱土生土長的中國人就好這口。”
    “嗬。”美婦人冷笑，“我們家的事我幹嘛要跟你說？”
    “我救過諾諾的命啊！我跟你講，那麽大一個混血種，當時我唰地就衝出去了，絲毫沒猶豫嗷。然後啪啪和對方大戰數百回合，勉強保住了諾諾的性命……”
    美婦人保持著冷笑。
    這個家夥年紀不大，但是話卻比她見過的任何一個人都多。
    所以她用一種“你吹吧我在聽”的姿態對路明非的嘴碎施加抵抗。
    “你別不信啊！我很強的好吧！”
    路明非歎氣地搖頭，他雖說不一定打得過龍王級別的家夥。
    但是混血種之流的奧丁、楚子航什麽他都幹過。
    除了奧丁有點實力外，其他混血種都不怎麽樣。
    像楚子航，刀術技巧明顯有待提高，不知道是哪裏的學來的刀法，跟他家馬路對麵三千六百塊三十六節課的少年宮武術基礎班一樣。
    突出一個夏季把砍。
    居合，見切，氣刃斬通通不會。
    如果以後有機會，他一定要好好批評調教下這個仕蘭高中的“大明星”。
    並且親口對他說“楚師傅，不是這麽砍的”，想想那個畫麵還挺爽快。
    “你不要節外生枝就行。”
    對於路明非的自誇，美婦人冷漠回道。
    她明顯不想與路明非有過多接觸。
    可能在她的眼中，路明非就是那個鄉下的土包子。
    而她是高高在上的貴族夫人，階級地位相差巨大，所以處處透露著對他的看輕。
    她不願意聊，路明非也懶得再說什麽了。
    其實他早已習慣這個世界的常態。
    人與人之間，向來沒什麽平等可言。
    有人隻看表麵，而有人連看都不願意看一眼。
    路明非心想，婦人在嘲笑他的市井姿態，他在嘲笑婦人的井底之蛙的時候。
    那麽是不是又在哪裏，會有人默默注視他們兩個，嘲笑二人呢？
    大概真如網上所說那樣。
    我們的生活是個怪圈，大家被束縛了一輩子也不自知。
    忽然，急促的響鈴打破了兩人的沉默。
    鑰匙也在保育艙內哇哇大哭起來。
    “警備！出問題了！”
    有船員傳遞消息。
    路明非滿臉嚴肅地站起身來。
    他打斷了婦人的動作，叮囑道：“你就在這裏等我，不要走動。”
    隨後披上外套，疾步離開了房間。
    房間內，美婦人皺眉望著他遠去的背影，嗤笑一聲。
    “小屁孩裝什麽大人。”
    ……
    路明非走到前艙的時候，這裏一片死寂。
    曼斯教授雙手插入自己的頭發狠狠的扯著，扯得頭發生痛。
    “發生什麽情況了教授。”他走到曼斯麵前小聲問道。
    “水下地震，我們與葉勝他們失去了聯係，信號中斷，存亡不明。”
    曼斯教授重拳狠狠錘在桌子上，“該死！該死！該死！接近一位初代種的墓地，我應該更加謹慎才對。”
    夔門一帶將近數千年沒有龍類活動的報告，導致他下意識傾向於那是一座空墓或者墓主人處在休眠的狀態。
    誰知道會遭遇水下地震。
    不過蜀川一帶確實容易誘發地震，隻是曼斯覺得不該是在這個時候才對。
    或者……墓的主人並未真正休眠，那種級別的力量，也能引發水下地震。
    此時的曼斯教授十分糾結，他很大可能已經損失了兩個最得意的學生，也可能他們還活著，處於生死一線。
    水底的情況複雜不明，要不要派人去營救？
    八年前……這段記憶再次浮現在曼斯教授的腦海裏，八年前的格陵蘭事件，學院也是派出了救援隊。
    結果救援隊全軍覆沒。
    那是他揮之不去的夢魘。
    他不能接受往日重現的結果。
    但是他也不能置自己的學生於不顧。
    曼斯大腦緊張地思考著，甚至隱隱作痛。
    “要不我……”路明非剛想提出主動救援的想法。
    一個淡定的聲音便在船艙裏響起。
    “如果你看見一麵牆，往上往下往左往右都看不到盡頭，永遠達不到邊界，那是什麽？”
    所有人都驚訝地抬起頭。
    葉勝的聲音！
    “那是死亡，我看過一本書上說的，現在我懂了。這裏是葉勝，我和亞紀都活著，我正在通過言靈與你們聯絡。”
    “我們已經抵達了江底最深處，青銅與火之王諾頓的宮殿，收到請…回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