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切原赤也一驚一乍的動作, 強行把築山柊的思緒從帖子裏拽出來。
    少年抬頭，用那雙藍眸驚愕的看著他。
    “？”
    為什麽突然這麽大動靜？
    築山柊昨晚太激動，睡的比平時晚。他休息不好時眼瞼處會有一點過敏反應, 微微發紅還有點癢，不過症狀很輕, 這麽多年他都已經習慣了，也可以忍受。
    但切原赤也不知道呀。
    卷發男生正正好好跟少年對上了眼，雖然他立刻錯開視線，可極佳的動態視力還是注意到對方有點紅紅的眼眶, 還有充斥著敬仰崇拜、仿佛閃著光的眼神。
    築山柊：前輩睡醒了！要不要打招呼？嗯……現在打招呼太主動了吧，那還是等到遞交社團申請書之後再跟他說話好了。
    切原赤也被少年一會兒一個目光，看的毛骨悚然。
    喂喂喂，完全不得了了！
    誰會用這種眼神去看第一次見麵的陌生人啊！
    切原赤也想到自己睡著後一不小心靠在他身上的舉動, 又想到對方在手機上搜索的東西，心裏瞬間出現了答案。
    這小子不會是對他一見鍾情了吧？
    “……”卷發男生的耳朵瞬間紅了，坐姿筆挺, 雙手握成拳搭在大腿上，一看就渾身肌肉緊繃到不行的模樣。
    築山柊以為他是在意剛剛靠著自己睡著的事。
    前輩也太容易害羞了吧！
    “其實我……”少年粉色的嘴唇動了動, 想告訴他不用放在心上。
    結果才剛吐出兩個字, 切原赤也的嘴巴突然跟機關槍一樣的嘚啵嘚啵嘚, 將築山柊後半截話完全堵在喉嚨裏。
    “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麽, 這種事情當然會給別人帶來困擾啊所以我希望你能注意一點，不要再偷看我了，剛才還偷摸了我的手對吧，這種行為很冒犯。就這樣我下車了。”
    仿佛是為了應和卷發男生的話, 公車正好停靠在一個站台處。
    切原赤也都沒停頓, 拎起網球袋就下了車, 他連一個眼神都沒給想挽留的少年，表情十分冷酷——如果忽略那雙紅紅的耳朵的話。
    築山柊伸出的手撈了個空，張張嘴，半天憋出一句。
    “……這裏不是立海大站啊。”
    打電話的時候不是說早上坐過站了嗎？坐兩班公車都到不了目的地那像話？
    築山柊深深的擔憂起這位前輩的到課率來。
    不過話又說回來，前輩剛才到底說了些什麽啊？
    語速太快隻勉強聽清了第一句的築山柊：……算了。既然是“我知道你想說什麽”，那應該就是一些自責和感謝的話吧？
    原山站台。
    下了車的卷發綠眸的男生，背著網球袋環顧完全陌生的地方。
    “都怪那個臭小子。”
    他發出一句很小聲的嘟囔，接著摸出手機打電話給丸井學長。
    “我又下錯班車了。這次不是睡過頭，是一個……算了就是睡過頭！告訴我坐哪班車可以到學校。”
    “哈？學長你是故意的嗎？101一天隻有兩班，我剛從早上那班下來……”
    男生一邊打電話一邊向前走。
    聲音被風吹散，漸漸聽不太清了。
    築山柊到學校後，立刻拿著報道書去校長室找吉澤勉校長。
    吉澤勉校長是一個挺儒雅的中年男人，他穿著筆挺的西服，跟名彥爸爸一樣戴著眼鏡，金色的細金屬鏡框支在鼻梁上，看起來應該是挺在意儀容的那種類型。
    看完報道書，吉澤勉又跟築山柊簡單聊了幾句，等少年緊張的情緒緩和下來後，便讓一年d組的班主任老師帶他去領校服。
    半小時後。
    “知道一年d組在哪裏吧？”
    築山柊拎著裝了校服的手提袋點頭，他來時看過大門邊的路線牌。
    老師笑：“那就好，這節課是我的課，我先去班級了，你換好衣服就來吧。”
    “好的。謝謝老師。”
    已經響鈴一分鍾了，走廊上根本沒人，築山柊去走廊角落裏的男廁所隔間換衣服。
    跟在公車上看到的前輩身上的一樣，校服是一件白色襯衫，一條白底藍條的領帶，外麵是一件黑色西裝外套。
    築山柊換好後，將自己的衣服疊好放進手提袋裏。
    他走出隔間，站在洗手池前照鏡子。
    “噗，領帶果然係歪了。”
    少年看著陌生的自己，笑出了聲，接著動作生疏的調整領帶，自言自語道，“這也沒辦法啦，因為我初中根本沒怎麽去過學校嘛。”
    就在這時，外麵突然傳來雜亂無章的腳步聲。
    幾個男人粗嘎的嗓音伴隨著難聽猥瑣的笑聲，逐漸向廁所靠近。
    係統提醒他：“外麵來了三個不良，是二年級的。”
    築山柊點頭，這種時候還在外麵遊蕩，一點沒有回班級上課的想法，果然是不良。
    少年可不想上課第一天就發生意外。
    他扭頭回隔間，準備等這些人走了再出去，卻沒想到這些人進來的第一句話就是：“竟然有人。”
    “這一層都是一年級，喂一年級的小鬼，學長在這裏不鞠躬敬禮就算了，還敢躲起來？！”
    為首的雞冠頭男生啪啪啪的拍著隔間門。
    “快點出來！再不出來老子就要踹門了！”
    築山柊覺得他們真能幹出這種事，與其把門踹壞再把他拎出去，還不如自覺點，說不定看他態度好，不會被打的很慘。
    “抱歉，學長。”
    少年打開門，謹慎的從門裏探出一個腦袋。
    “我身體不太好，請問有什麽事嗎？”
    黃色雞冠頭看見築山柊的樣子，立刻給他打上可以欺負的標簽。
    長相粗獷的男生一把拉住隔間的門，硬生生把築山柊拽出來。
    三個人高馬大的不良立刻圍在少年麵前，每個人都比他高大半個頭。
    這場麵就像是高中生在勒索初中生一樣。
    “身體不好你耳朵也聾了？長得這麽弱雞，我看你不應該穿男生製服，應該去找老師申請一套jk裙吧哈哈哈哈哈哈！”
    築山柊沒有被這番話激怒。
    說句實話，他穿女裝都穿了好幾個月，羞恥閥值不知道提高了多少，這種話對他根本無關痛癢。
    不過他們接下來的話有點不能忍。
    “大哥，說起來我早上看到一年d組的山崎老師帶了一個轉學生去拿校服。第一天上學的話，還沒來得及花錢，生活費應該剩了蠻多吧？”
    黃色雞冠頭被小弟一提醒，立馬想起了他們的老本行：
    勒索。
    築山柊可不想乖乖把錢給他們，要是告訴家人他進學校報道的第一天，就被不良敲詐勒索了，肯定會改變主意讓他回家。
    三個彪形大漢磨刀霍霍向豬羊，嘴裏還邪笑著說，“勸你還是自己交出來，不然被我們扒掉衣服搜身，場麵就不好看了。”
    築山柊被一人扯住了衣領，好不容易係好的領帶被扯散，襯衫的扣子還崩掉一顆，露出精致好看的鎖骨。
    幸好那三個不良都是鋼鐵直男，心裏隻有錢，氣氛才沒有變得奇奇怪怪。
    係統黑線按頭：“你左手邊的隔間放著雜物，裏麵有拖把。”
    黑發少年一聽，大聲道。
    “我給，我自己給！”
    三人覺得眼前這個弱的像小雞崽子似的男生，應該也沒勇氣反抗，於是停下手，等著小羊羔獻上錢財。
    築山柊假裝在身上和手提袋裏的舊衣服中翻找錢包，趁三人不注意，一個側身溜進隔間。還沒等黃色雞冠頭反應過來，他抄起拖把衝了出來——
    “別靠近我！”
    長時間在廁所服役，大概率什麽都拖過的舊拖把，此刻成了最好的武器。
    那三個不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指望對方先上去繳械武器，場麵一時幾近凝滯。
    築山柊冷著一張臉，打定主意。
    誰要敢過來，他就用拖把好好清理一下對方的臉！
    “哇哦。”
    丸井文太吹著泡泡糖從篤行樓底下經過，雙手枕在後腦，抬起的視線剛好目睹二樓廁所走廊那裏發生的校園霸淩事件。
    “喂喂，那幾個二年級也太沒品了吧。”
    立海大幾個年級的製服完全一樣，但不同年級胸章的顏色會有一點區別，所以丸井文太立刻認出這是幾個二年級在欺負一年級的學生。
    丸井文太身後，明顯已經遲到的卷發男生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那小子！
    切原赤也瞬間認出了一年級的身份。
    少年被逼到走廊圍牆邊，手裏握著拖把和那幾個不良對峙。他似乎已經被抓住過一次了，頭發亂七八糟，衣領歪了都沒時間管，一雙藍瞳倒豎，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有些震懾力。
    “……原來他是一年級新生嗎？”
    丸井文太聽到切原赤也的話：“誒？原來是認識的人嗎？”
    切原赤也沒有回答，快步往樓梯口衝去。
    他看見那幾個不良，好像膩煩了被拖把威脅這種說出去臉都丟盡了的事，擼起袖子準備給少年好看。
    後者被三麵夾擊，腰側已經貼上了圍牆，退無可退。
    這要是腳滑一下從二樓摔下來，那種瘦弱的身體還不摔的筋斷骨折？！
    切原赤也在心裏抱怨。
    真是該死，為什麽要讓他看見啊。要不是看見了，他才懶得去管這家夥的事。
    卷發少年一步跨四個台階，背著網球包上樓快的像一陣風。
    等丸井文太追上去的時候，那三個不良早就嚎著“惡魔切原”跑掉了，而切原背對著鬆了口氣的少年，語氣古古怪怪的說道，“快點把衣服整理好啦！”
    築山柊：？
    扣子掉了啊。
    雖然才見兩次麵，不過築山柊已經習慣卷發前輩時常會有一些奇怪發言了。他聽話的整理好衣服，領口也虛虛攏起來，對著切原赤也的背和另一個紅頭發的三年級學長做自我介紹。
    “我叫築山柊，很喜歡打網球，學長們都是網球部的成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