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墨城穿著一身黑色夜行衣，站在陰影裏便好似與這黑暗融為了一體，若是他自己不主動現身還真是令人難以發覺。
    “你能來這兒，我為什麽不能來？”
    氣氛似乎有些不對啊……
    雲小霜忽然嗅到了一股極其危險的味道，頓時尷尬的扯了扯嘴角：“你是不是生氣了？”
    聞言趙墨城頓時冷眼瞪了她一眼，一言不發的從她身邊越過走到桌前坐下。
    “我知道沒有事先通知你一聲就征用了你的人是我不對，不過這不是事情緊急嗎？況且還是月心主動找上的我……”
    雲小霜迅速坐到了趙墨城旁邊，極為乖巧的給他倒了杯水。
    “你就別生氣了好不好，我保證下次一定首先告訴你……”
    趙墨城冷冷的一挑眉：“還有下次？”
    “沒有！”
    雲小霜舉起三根手指放到胸前，言之鑿鑿：“保證沒有下次。”
    趙墨城這才接過茶杯輕飲了一口，見狀雲小霜這才算是鬆了口氣。
    “不過你怎麽忽然來了聚雲坊？是王牧告訴你的嗎？”
    “自然不是。”
    雲小霜一臉狐疑的盯著趙墨城：“那你為什麽來這兒？”
    “因為擔心你。”
    趙墨城微微勾了勾唇，眼裏劃過一絲狡黠的弧度，手臂一攬，雲小霜便直挺挺的被他攬進了懷裏。。
    “娘子這麽晚都沒回家，我這個做夫君的自然是擔心極了。”
    雲小霜的臉頰貼在趙墨城的胸膛，他說話的時候能頭頂傳來一陣灼熱的氣流，雲小霜頓時覺得自己的心跳似乎加快了許多。
    “你能不能正經點。”
    雲小霜從趙墨城的懷抱中掙脫出來，臉上止不住的泛起潮紅，卻依舊強裝鎮定：“你知不知道我這是為了幫你？”
    “要不是擔心你會因明月樓的事受到牽連，我又何至於來做這些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這話頓時讓趙墨城莫名一喜，眼裏頓時湧出思許雀躍來。
    “那依娘子的意思，是在擔心為夫我咯？”
    “趙墨城！”
    “好了好了，不開玩笑了。”
    趙墨城笑了笑，語氣短時變得認真起來：“放心，明月樓一直是由月心在打理，況且明麵上她和我之間並沒有任何交集，就算真出了什麽事兒也不會查到我頭上來。”
    “再者，僅憑這個人還不至於讓明月樓出什麽大問題。”
    趙墨城這副雲淡風輕的模樣莫名讓雲小霜覺得有些不爽，她之所以努力的查清張四海中毒的事無非就是為了想讓明月樓置身事外，然而趙墨城這副模樣反倒讓她覺得自己的舉動有些多餘。
    “既然如此，那你幹嘛還讓月心來找我？”
    是趙墨城讓月心來找自己的，從一開始雲小霜便知道。
    月心一直是趙墨城的心腹，明月樓出了什麽事情自然會第一時間通知他，即便自己是他們口中所謂的少夫人，但在此之前月心同她隻不過見了一次，怎麽也不至於對她信任至此。
    “如果不是得到了你的授意，月心怎麽可能會來向我求助？”雲小霜將雙手環在胸前，一臉嚴肅的望著趙墨城，“況且在那種情況，她也不會首先想到我。”
    從月心找上墨雪樓的那刻起雲小霜便知道這事兒同趙墨城脫不了幹係，但那個時候她還以為是因為趙墨城不方便插手此事所以才讓月心來找自己，不過眼下從趙墨城的態度看來似乎並不是這麽一回事。
    “我家娘子真是聰慧。”
    “少來這套！”雲小霜白了趙墨城一眼，質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既然娘子發現了那我也無需繼續隱瞞了。”
    趙墨城攤了攤手，臉上隨之露出一絲無奈，反倒他還成了受害者似的。
    隨之他便將這件事的始末告訴了雲小霜。
    明月樓之所以能夠在利州城占據一席之地，也不全然是月心一個人的功勞，裏邊的姑娘也都有自己的過人之處。
    那天夜裏小果剛一動手，與她一起負責為張四海沐浴的另一個姑娘就發現了此事並將其告訴了月心，不過月心並沒有立即阻止而是選擇了靜觀其變，直到得了趙墨城的吩咐才找上了雲小霜。
    “也就是說，從月心來墨雪樓的那一刻起就是在演戲？”
    “也不全是，起碼我現在的確還不知道在背後指使小果的人是誰。”趙墨城笑了笑，“不過也快了。”
    “什麽意思？”雲小霜追問道。
    隨即趙墨城便將自己的計劃告訴了雲小霜，小果之所以會給張四海下毒也不過是因為需要銀子，現在事情辦成了她自然是要去找那人拿錢。
    “我已經讓月心悄悄把小果給放走了，現在她正跟著小果，估計很快就會知道背後指使她的人是誰。”
    “那你就一點也不擔心張四海萬一真的毒發身亡嗎？”
    雲小霜皺了皺眉，若不是華生剛好認識此毒又恰好出現在利州城，張四海的毒恐怕也不會這麽輕易便能解除。
    “難不成你真以為華生的出現也是巧合嗎？”趙墨城笑道。
    “難道不是嗎？”雲小霜有些詫異，“就算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中，難不成你提前預料到了有人會在花魁大會這一天給張四海下毒？”
    “這倒沒有。”趙墨城解釋道，“不過是因為我提前便知道了華生會來利州城而已。”
    “華生是孔孟玄老先生的關門弟子，深得老先生的醫術真傳，而當年我的腿疾正是孔老先生治好的，所以我和華生也算是舊識。”
    “自從老先生辭世之後華生便四處行醫，我與他也一直有書信往來，所以這次他來利州城我一早便知曉。”
    說到這裏趙墨城忽然幽幽看了雲小霜一眼：“不過這次他之所以來利州城卻並非是因為我。”
    “那是為了什麽？”
    聽到這裏雲小霜不由覺得有些好奇，她原本隻是以為華生醫術了得，沒想到他和趙墨城之間竟然還有這樣一段淵源。
    “為了你。”
    “什麽？”雲小霜壓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臉震驚，“怎麽可能因為我？”
    自己和華生素不相識，在此之前雲小霜甚至從未聽過他的名號，華生又怎麽可能為自己來到利州城？
    雲小霜可不會認為自己像月心那樣魅力大到無邊，可以引得無數男子對自己競折腰。
    “之前我在與他的信中提及到了藥膳一事，沒想到他對此事甚為感興趣，便回信同我說想來見識見識，也想見一見我的這位夫人是何許人物。”
    “那他現在見到了豈不是很失望。”雲小霜自嘲的笑了笑，“是不是同他想象中有極大的差入？”
    “趙夫人此言差矣。”
    華生推門而入，一瞬間竟也給雲小霜一種風度翩翩的錯覺。
    “趙夫人身上確有過人之處，難怪墨城會折在你手裏。”
    “那我還要多謝華先生誇獎了。”
    雲小霜沒好氣的道，這倆人合起夥來騙自己頓時讓她對華生的印象大打折扣：“不過偷聽別人說話可不是君子所為。”
    “我可不是故意偷聽的。”華生笑著辯解道，“隻是算著時間這位張老爺應該快醒了，剛走到門口便正好聽到你們提到了我而已。”
    “再說，我隻是個大夫，可不是什麽君子。”
    難怪趙墨城會與他成為朋友，這人的性子倒是與他如出一撤。
    華生話音剛落，床榻上便傳來幾聲輕咳，趙墨城頓時身形一閃，再一次隱身於暗處。
    “這、這是何處？”
    “聚雲坊。”
    華生一邊答道一邊為張四海把脈，確定他無恙後又喂他吃下了一顆藥丸。
    “聚雲坊？我怎麽會在賭坊裏邊？”
    張四海自然是知道聚雲坊的，此刻他的精神倒是恢複了不少，但是身子還是有些弱：“你們又是何人？”
    “我們是救你的人。”
    雲小霜給張四海墊了個枕頭讓他能夠坐起來，又給他倒了杯水，隨後將他中毒至今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說了出來，不過其中自然省去了她在張夫人麵前的那出好戲。
    此刻張四海也算是緩過了神，不過對雲小霜的話卻仍舊有幾分懷疑。
    “你的意思是說有人給我下了毒？”
    “沒錯。”雲小霜斬釘截鐵的答道，“這位是醫中聖手孔孟玄老先生的弟子華大夫，這次你能夠順利醒過來也要多虧了他為你解毒。”
    “多謝華大夫了。”張四海坐在床上對著華生拱了拱手，“日後一定會重金酬謝先生的救命之恩。”
    “我也不過是受人所托罷了，無需言……”
    “既然如此，那我就替華大夫受之不恭了。”
    雲小霜暗中向華生使了個眼色，這可是錢啊，怎麽能說不要就不要？
    隱於暗處的趙墨城倒是對此絲毫不感到意外，依雲小霜的性子，這錢自然是多多益善的好。
    “張老爺請放心，日後華大夫一定會盡心盡力的為您調養好身子。”
    “我……”
    華生正想開口問雲小霜自己何時說過這話，一張嘴便瞬間被她打斷。
    “張老爺，月心姑娘已經派人去捉拿害你的人了，想來就快有消息了，你就先安心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