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中央研究院三所

字數:6902   加入書籤

A+A-




    所有人都不敢出聲。
    這麽多年了,從未有人忤逆過聖瓊。一方麵,聖瓊的個人實力是安全區裏獨一份的;另一方麵,他展露頭角得早,從小被受到最高規格的培養,從意識形態到行為都貫徹了《新人類公約》,可以算是最權威的意誌。
    他們甚至都不敢想,這種違逆的後果是什麽。
    良久,當聖瓊的聲音響起時,旁邊的人都還未反應過來。
    “先進去吧。”
    等等,這是……妥協了?
    聖瓊竟然退步了?!
    陸奪麟一挑眉毛,得意地哼了聲,仰起頭轉身就往大門,對著符卿說了句“我們走”。
    一行人踏入大門。陸奪麟毫不在意地拉著符卿走在最前。
    他像是邀功似的湊到符卿耳邊:“院長,你是斯文人,和這些偉光正的人撕破臉皮不好,這種粗活就由我來幹吧。”
    符卿瞥了他一眼,帶著笑意,但也帶著警示意味。
    陸奪麟像是完全沒有察覺到眼神中讓他小心的意味,得意洋洋地順手攬過他:“我剛才不是做的蠻好的嘛?那家夥什麽都沒表示。”
    忽然,頭頂傳來一陣烏鴉叫,打斷了陸奪麟的話!
    陸奪麟往後退了一步,仰頭便看到研究院前院光禿禿、長滿蜂窩的變異枯樹上停著一隻烏鴉玩偶,惡狠狠地盯著他。
    “嘎嘎嘎!”烏鴉玩偶生氣地朝他怒吼著,那兩顆黑色的珠子似乎盯著陸奪麟攬符卿的手,狠得要瞪出來。
    有人出聲:“這些玩偶沒有生命體征,不是惡種,而像是被操縱了似的。”
    聖瓊:“它們沒有攻擊性。不要去管,以免橫生枝節。”
    陸奪麟卻五官一蹙,明顯感覺這烏鴉是朝自己來的:“奇怪了。”
    他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手剛離開符卿的腰,枝頭的烏鴉玩偶就不叫了。
    玩偶歪著頭,綠豆大小的眼睛盯著他,像是在警告他似的。
    陸奪麟撇了下嘴:“邪門。”
    研究院地下有兩層,最底下的那層曾經是秘密研究室,裏麵裝滿了各種各樣的儀器。廢棄多年,當人類的痕跡殘存卻失去人煙氣息,這裏的一切都和陰冷的恐怖片一樣,隻剩下無邊空虛的落寞與悲傷。
    兩條白得如冰雪的細腿在椅子上晃悠著。
    黑霧將手放在自己胸前,恭敬地行禮:“吾王。”
    它身後一片小嘍囉都有些猶豫。雖然是王沒錯,可這看上去……隻是個連字都不會寫的小姑娘。
    清脆的聲音響起:“你們不行禮嗎?”
    為首的黑霧還保持著行禮的姿勢,聞言臉色一變,轉頭輕聲嗬斥:“你們在做什麽?”
    那群黑霧猶豫地鞠躬:“吾王。”
    然而,最角落的一名黑霧仍然有些猶豫。它慢慢向後退了步,忽然,聽到耳邊響起小女孩清脆的笑聲。
    “你不行禮嗎?”
    它慢慢轉頭,對上一雙灰藍色的眼睛。
    坐在椅子上的“王”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後麵,仰著頭,天真爛漫地在一堆冰冷的金屬器械中洋溢著快活的氣息。
    它整個身體像是被劈開了似的,痛苦地蜷縮起來!
    “咯咯咯。”小姑娘的笑聲在他背後響起。
    她長得很秀氣,灰色的發絲落在頸間,眼睛大大圓圓的,灰藍色。
    那雙眼睛中劃過亮光。
    下一秒,那黑霧噗通一聲跪了下來,忽然像是換了個人似的,焦慮地抱頭懺悔呢喃,無比虔誠:“王,吾王!屬下犯了不敬之大過,請您責罰屬下吧!”
    銀鈴般的笑聲在空間裏回蕩。
    “責罰?好呀!”
    中央研究院三所很大,有若幹建築,每一幢建築都很龐大。
    之前強攻出現意外,他們放棄了強攻的想法轉而走傳統任務的路線。
    “我們分頭行動。每一組至少三十人。”
    陸奪麟小聲問符卿:“我們去哪邊?”
    “先去a棟看看。”
    符卿和陸奪麟對這裏很熟悉。“製造”他們的計劃就是在這裏進行的,他們從小就在這裏長大,一直到十一歲,陸奪麟被送出去“書。
    a棟是當時進行繁育計劃的建築,一整棟都是生物實驗室,然而在他們誕生後,整個一樓都變成了育嬰房,甚至還給他們搭了一個後花園,供他們玩耍。
    “雖然院長的日記上沒有寫明,他將小靈封在哪裏。但是a棟是我們大家都熟悉的地方,如果小靈醒來,也會去a棟流連舊址。”
    陸奪麟點頭。
    這次一同前來的惡種還有三隻兔子護士以及狙擊手。它們都被征用了,兔子護士在大門口搭了緊急救助棚,用來第一時間幫助受傷的任務者;而狙擊手則被f棟的隊伍申請調用了,因為f棟周圍漂浮著危險的幽靈惡種。
    陸奪麟和符卿兩人參與前線戰鬥,剛走到a棟的隊伍裏,陸奪麟就暗罵了句。
    “該死的。”
    怎麽又是聖瓊。
    聖瓊看到他們過來,沒有多說。
    不過好在張培也在這一隊,他看到兩人時很熱情,隻是表情隱隱有些心照不宣的曖昧。
    “張先生,原來這次您也來了。”
    張培笑了下:“根據調查,這個地方可能以前是中央研究院的分所。我的研究都基於當年中央研究院留下的資料,這次能實地來看看,自然不能錯過。”
    a棟和其他樓不一樣,外麵還有一圈矮牆,圍出了一個小院子。矮牆的門沒鎖,就是普通的黑鐵雕花大門,上麵爬滿了變異、長著觸角的青苔,輕輕一推就嘎吱嘎吱作響。
    眾人小心地進去,忽然,所有人的腳步同時停頓。
    這裏太詭異了!
    作為嚴肅古板的研究院,這裏的建築都是灰白的,一板一眼,就連門口牌匾上的兩顆釘子連線都一定水平於地麵,窗戶也都方方正正,沒有一絲活力。
    可就是這種地方,矮牆圈出的小院子裏竟然用粉藍粉藍的塑料籬笆建出了一片樂園,花園裏竟然丟滿了小孩的玩具!
    各種各樣的塗鴉貼滿了塑料籬笆、枯萎的樹幹、整潔平整的牆和窗戶,幼稚的蠟筆畫將這一片冰冷給撕裂了開來,看上去異常刺眼。
    從他們腳下到a棟大門,散落著零零碎碎的玩偶。
    一種異於日常的恐懼從後背慢慢爬了上來。所有任務者的呼吸都開始變得凝重,手心冒汗。
    “這種詭異的任務最難纏。不要碰到這些玩偶。”
    惡種“瘋墮”後智力和認知都會發生扭曲。一般任務的難點在於惡種瘋墮後的破壞力,但這畢竟是物理上的。若是惡種認知扭曲後會將這種古怪的扭曲外化,從而影響人類,那產生的威脅就變得難以捉摸且無處不在。
    “精神類異能,釋放防禦波。”
    “是!”
    接到命令後,帝星一名任務者立刻釋放了自己的異能波動。他的異能是精神實體化,精神力形成了一張防禦罩,將所有人罩在裏麵。
    “前進吧。”
    聖瓊抬眼,停下:“怎麽?”
    精神類異能對認知世界更加敏感,他聲音顫抖:“我的防禦罩好像沒有用處。我很心慌。”
    所有人聞言全都下意識看向自己的腕表:“秩序值掉的好快!”
    就在這時聖瓊突然出聲:“閉上眼睛!”
    任務者都很相信他,下意識閉眼。閉上眼睛那一瞬,黑暗就像是容身之所,那籠罩在身旁的恐懼感一掃而空!
    陸奪麟在符卿耳邊輕聲:“是她。”
    符卿點頭。
    他和符靈是龍鳳胎,除了第二性狀,幾乎長得一樣。
    忽然,符卿腦中劃過一個念頭。
    既然他和符靈是人造的複本,那麽,他們的異能是否也是一樣的?
    他的異能是訓導,那作為惡種的符靈呢?
    “是那些塗鴉。那些塗鴉有‘訓導’的效果。”
    這時,幾個任務者小心睜開眼睛想要試探周圍的情況。
    符卿的聲音嚴厲阻止了他們:“不要睜眼!造成精神汙染的是那些塗鴉!”
    所有人都下意識閉眼。
    張培閉著眼睛問:“符卿,你怎麽知道的?”
    “……我也是精神類異能。”符卿慢慢,“這種惡種波動,和我的異能很像。”
    其他人都不說話了。這裏到處都是塗鴉,根本沒有辦法讓視線保持純淨。他們開始回想剛才那些塗鴉。那些塗鴉看上去很破碎,沒有意義,就像是意義和無意義的邊界中,而每一幅畫上都有……
    一雙灰藍色的眼睛。
    有人問:“我們無法避免在視線中出現塗鴉,因此隻能閉眼。但這樣閉著眼睛肯定不是個方法。地上都是玩偶,我們不知道踩到玩偶會有什麽後果。”
    另一人問:“這裏有人的異能是隔空移動之類的嗎?或是雷達探索一類的?”
    沒人應聲。
    這類異能的適用範圍很有限,通常在團隊裏做限定的輔助身份,並不會在核心層。而這次任務都是各團隊的精英,反而沒人是這種異能。
    忽地,一道窸窣的聲音響起。
    “誰?!”
    符卿的聲音平靜,帶著篤定的自信:“是我。等我一下。”
    在聽到符卿篤定聲音的瞬間,聖瓊的眉頭皺了起來,像是被戳中了似的。
    有人問:“你的異能不是精神類的嗎?”
    符卿:“但是我身上有幫手。”
    白藤應聲發出窸窣的聲音。
    它雖然平日裏一直兢兢業業地伴隨鞭子一樣的武器功能,但本質還是惡種。如果符卿完全給予它自由,它也是能分辨所處環境、自由活動的。
    符卿命令它“清楚這裏散落的玩具”,白藤作為惡種一下就將周圍清理好了,而且它本來就是惡種,根本不用怕可能有的精神汙染。
    符卿將情況講解完,立刻聽到了鬆氣聲。有人慶幸道:“幸好有你。”
    白藤完成任務,重新盤回符卿手臂上,懶洋洋地等待下一步命令。
    “玩偶障礙清理完畢。現在我將白藤伸過來,你們拉著藤蔓,跟著藤蔓走。既然我們無法睜眼看路,那就讓它引路路,走過這片院子。”
    聖瓊難得點頭:“麻煩了。感謝。”
    符卿讓白藤這麽一隻惡種探查房間加帶路,然後再用藤蔓鏈接後麵的人。眾人像是在高空索道上扶著支撐物似的,拉著白藤,閉著眼睛向前踱步。
    白藤以符卿為基點,一邊向前探路,一邊領著後麵的人。符卿作為基點,手緊緊抓著藤蔓,感受著藤蔓上的拉力。
    忽然,藤蔓後段被拉了下。
    閉著眼睛時,其他感官的敏銳度被放大到極致。符卿呼吸一頓,握緊藤蔓,像是要確定身後到底有幾個人。
    那種奇怪的拉力,又從身後傳來。
    像是一隻小手,正在頑皮地拉著藤蔓末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