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 荊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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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靳老爺子支走了家裏的傭人,他在傭人麵前的地位,是絕不允許被撼動的。
    靳南洲後背火辣辣地疼,整個人搖搖欲墜,眼皮越來越重,似乎下一秒就要暈倒。
    靳南雪輕輕拍著他的臉讓他清醒,從小看著靳南雪長大的陳叔推門跑來進來。
    靳南洲的後背血肉模糊,饒是見過大場麵的陳叔,也難免被嚇了一跳。
    老爺子這回下手太狠了。
    他趕緊上前挽住靳南洲的胳膊,慌忙地對靳南雪說:“南雪小姐快給薑醫生打電話。”
    靳南雪止著哭聲,雙手顫抖,到處找手機。
    她整個人像丟了魂一樣,上一次懲罰,還是靳南洲回靳家那一天。
    她以為隻要靳南洲回來,靳家就會安寧,不曾想,靳南洲不過是接替了二哥的位置,繼續承受爺爺的殘暴。
    靳南洲被扶回了房間,陳叔擔心他後背的傷口,隻好讓靳南洲趴著。後背的血跡順著汗水往下流,看得陳叔有些心疼。
    靳南洲回靳家不過十年,雖說一副花花少爺的模樣,待人卻客氣有禮,毫無身份之分。除了老爺子對靳南洲苛刻,看不慣他的言行以外,其他的人對這個小少爺都讚不絕口。
    老爺子心知肚明,這一次行家規,隻怕是小少爺偷偷跑回y市所致。
    薑醫生帶著醫藥箱匆忙趕過來,他看了一眼靳南洲後背的傷,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房間裏散發著血腥味,他皺了皺眉,對著陳叔說道:“皮肉傷也不用太擔心。”
    陳叔了然,他們早已過了在刀尖上過日子的時代。他當然不想,有些事又在晚輩身上重現。
    薑醫生給靳南洲的後背消了毒,又上了藥,見他迷迷糊糊睡著之後。薑醫生和陳叔才從房間出來,兩人對視了一眼,麵色凝重。.
    既然老爺子大動幹戈,事情遠沒有表麵上看到的這麽簡單了。
    陳叔和薑醫生剛走,靳南洲就睜開了眼,他現在無法動彈,趴著拿出手機打發時間。
    他在靳家花的時間太久了,魏城有些擔心,打了視頻過來。
    靳南洲姿勢古怪,臉色又格外蒼白,嘴唇不見血色。他們都是過來人,一眼便知道發生了什麽。
    魏城有些愧疚,“挨抽了?”
    靳南洲嗯了聲,疲倦地閉著眼。
    魏城見他這麽累,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不曾想,靳南洲卻自己提了起來,“有什麽看法?”
    “小少爺我們現在是老虎嘴上拔毛,肯定需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多慘,最多就是一條命。”靳南洲看得很淡,他如此灑脫的態度,不禁讓魏城心頭一顫。
    以命相博,沒有退路。
    “上下家還沒查出來。”魏城如實說。
    在y市,他也沒閑著。
    線索千百條,每一條都需要驗證,每一次都在鋌而走險。
    “知道了。”靳南洲有氣無力應著,想起魏家,他懶洋洋地說:“魏家估計傳了話,你自己小心一些。”
    魏城比了個ok的手勢。
    靳南洲艱難地從床上站起來,他站在窗前,凝視著窗外的一切。
    他有時候不敢想,他現在擁有的一切,踩了多少人的血。
    周翹在酒吧上班有一段時間了,卻一直不見老板。
    好幾次,她向員工宿舍的人打聽,那些人閉口不談,似乎是一個禁忌。
    不知誰告了密,何小快知道周翹在打聽老板是誰,衝到宿舍指著周翹的鼻子罵。
    “你特麽別搞事,要不然我剁了你!”何小快一點也畏懼在員工麵前表現他的凶狠。
    周翹冷冷朝何小快一笑,眼神鋒利,並沒反駁他。
    “你笑什麽!”
    何小快有些憤怒,他當初真是瞎了眼,覺得周翹純真無害。
    這特麽哪裏無害,明明就是一個火氣筒,一點就炸!
    “我笑你蠢,爵爺給了你多大的餅,至於你這麽為他賣命。”
    周翹一語擊中了何小快的軟肋,她冷靜地看著何小快的臉幾秒之間變得煞白。
    “你怎麽知道的?”
    何小快不明白,他表現得如此正常,是在哪個環節漏了馬腳。
    周翹指了指何小快的手臂,那一大塊花紋文身,是一個身份的替代,也是一個烙印,在周翹的腦海裏從未散去。
    何小快雙腿發軟,傳話的人明明斬釘截鐵地否則過,這個圖案很少有人會發覺。
    可見全都是騙子!
    何小快趁著四下無人,上前一步,掐住了周翹的脖子,眼睛裏迸出凶狠的光。
    “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何曉快咬牙切齒地警告。
    周翹滿麵漲紅,她的眼睛愕然睜大,瞳孔裏全是何小快憤怒卻無可奈何的模樣。
    “你聽見了嗎!”
    何小快帶領一群人在這家酒吧多年,頭一次,因為一個女人驚慌失措。
    周翹顫顫巍巍伸手,用力甩在何小快的臉上。
    何小快瞬間清醒了,爵爺是有要求的,破壞了規則他想得到的統統會失去。
    突然一下,何小快鬆開了周翹的脖子,她搖搖欲墜扶著牆壁喘著粗氣,喉嚨間沁出一絲鮮血的腥甜,她艱難的呼吸著。
    每一口氣息都帶著腥味,都在提醒她前路艱難。
    “我再一次警告你,若下次再讓我聽見你在打聽消息,我非得用點狠招。”
    何小快略帶深意地看著周翹,視線一轉,落在自己的手腕上。
    那有一塊明顯的疤,也是一個字母h。
    周翹看到了,隻笑笑,一副挑釁的模樣,“來呀誰怕誰呀!”
    她盯著何小快的背影,目光好像被拉長了。
    她可以肯定這家酒吧不是爵爺的,她踩何小快也不知道老板是誰。
    若是知道,何小快早該從這裏消失了。
    一旦失去利用價值,隨時會是一顆棄子。
    這是生存法則。
    有了這次接觸,何小快沒再為難周翹。
    易甜卻來周翹的麵前晃悠過幾次,一遍又一遍地強行加深她對那孩子的印象,卻又不讓周翹去見他。
    周翹很清楚易甜就是故意的,但她無法猜想出易甜這麽做的目的。
    若是為了林逸然,可他們並不認識。
    若是為了其他,周翹自認自己身上沒有任何易甜想要得到的東西。
    除非是……
    周翹思考再三,不打算和易甜再見麵。
    或許下一次,她就會沈青那樣,被丟棄在沒有攝像頭的草叢裏。
    奄奄一息等著有人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