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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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生陣是修真界的一種禁忌陣法, 施展的要求極為苛刻,不僅需要耗費大量數萬年難得一遇的天材地寶, 還要獻祭陣眼中布陣人的性命才有一定幾率完成。
林白安靜地望著他,淩峰生悄悄地看了他一眼,發現自己心跳得更快了。
為什麽有人能什麽都不做都這樣勾人心魄。
淩峰生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想要在心上人麵前拚命表現自己的毛頭小孩,他的話愈發多了,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講了一遍。
“這陣法會由蘇然布置,就是之前險些就要拿走林白道友根骨的聽雨閣弟子。”說到這裏, 淩峰生聲音一僵,內疚和負罪在眼眸中一閃而過,他壓下了悸動的道心,“蘇然入魔後便一直想要彌補之前的過錯,他找到了這陣法,並和魔燁達成了合作。魔族這幾年一直沒有徹底攻占人族也是為了能讓這陣法順利施展。”
“他們現在就差悔心草便能徹底完成這轉生陣了。我得到了消息, 最近會有一處新的秘境開啟, 那秘境中便有這悔心草。魔族對其勢在必得, 等他們拿到了這悔心草,成功複活了林白道友, 人族對他們就沒有利用價值了,人族的滅頂之災也就要來了。”在講述這些大事的時候,淩峰生顯得憂心忡忡, “所以我想來找一下宗齊前輩,希望到時候魔族徹底攻打人族的時候他可以站出來庇護人族。”
畢竟那個時候, 他肯定是要把根骨還給複活的林白的。
為了能夠暫時放下林白的根骨, 他之前的根骨已經被他剜去拋去, 當時為了不讓根骨和他融合, 他現在身上的所有靈力都凝聚在了根骨上。等他還了根骨, 沒了根骨又沒了靈力的他會立馬死亡,沒辦法再帶領人族抵抗魔族了。
淩峰生想要他死之前為人族謀一條後路。
隻是——
淩峰生看向一處。
宗齊還是不願見害他丟了心上人的所有人族。
“如果魔族沒辦法複活林白呢?”
就在淩峰生思慮亂到不行的時候,他聽到了林白的聲音。
淩峰生一怔,以為林白說的是這轉生陣生效的概率很低。
“不會失敗的。魔燁很重視這轉生陣,我聽說他為了能夠一定成功也做了些什麽。不過具體的事情我也沒打探到,隻知道魔燁似乎也會付出很大的代價。”
說完之後,淩峰生發現林白依舊在望著他。
像是魔怔了一樣,明明知道不會有這種情況發生,淩峰生還是回答了林白的問題。
“如果真的失敗的話,魔燁會瘋的吧。”
淩峰生恍惚間又想起了魔族攻上來的那天,那位傳說中凶殘無比無視一切的魔君穿著凡俗人間穿的喜慶紅衣,那些個魔族也打扮得像是陪嫁的丫鬟。他們抬著喜慶的喜驕,打在那裏,紅妝就鋪到那裏。
那一刻,所有人都知道,魔君來修真界的真正目的是為了迎娶他的君後。
可在整個修真界都被紅色鋪滿後,魔燁也發現林白已經離世的真相,紅妝的紅被無數修士的血所取代,魔族那天殺瘋了,這位傳說中的君主更是所向披靡。
淩峰生當時曾遠遠地看了一眼,按理來說遇到這喜怒無常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他該害怕的,可淩峰生就是覺得他好可憐。
也是從那一天起,向來愛穿豔色的魔君開始隻穿白衣。
淩峰生後來又見了魔燁好多次,這位喜歡似笑非笑戲弄人的魔君臉上徹底沒了笑容,冷若冰霜。他能從對方布滿血絲的眼睛裏感覺得到,如果不是因為這轉生陣,對方估計會和林白一起去。
林白聞言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
魔燁曾經給他的戒指在他身體重塑後便消失了。
“你覺得他們為什麽想要複活林白?”
林白說得是他們。
不僅僅是魔燁,也是宗齊。
複活一個人的代價是很慘烈的,這轉生陣很難布置,讓前世已經魂飛魄散的他複活更難。
林白有些不明白他們為什麽如此執著於複活他。
淩峰生微怔地看著林白清淺冷貴的眸子中閃過一些茫然,不知道為什麽,他覺得忽然有些心疼。
“因為林白道友是個很好的人,他不該就那樣死去的。”
淩峰生很清楚,在林白複活那天,當其他人知道他偷走了林白的根骨後,他會瞬間成為千夫所指的罪人。就算他這三年來為人族做了很多,當那一刻來臨後,他也絕對會被人人厭棄。如果不是還了根骨就會死,他估計還要經曆很多生不如死的折磨。
不過他也很清楚不管他落得怎樣的下場都是他活該。
“我也希望林白道友能複活。”淩峰生的眼神中流露出了複雜,但眼底卻很真誠,“修真界因為他變了很多,雖然看起來這樣混亂,但內裏卻是往好的那邊發展的。”
林白沒有開口,他垂眸看著自己的胸口,那裏有一顆心髒正強有力地跳動著。
林白忽然發現身體重塑後,他好像開始有了微弱的情緒。
眼神中閃過一些茫然。
就在這個時候,林白發現有道暖風輕輕吹了過來。
那風很輕柔也很小心翼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林白覺得有人溫柔寵溺地揉了揉他的發。
“咦?”淩峰生有些驚訝地看著附近,“這些花怎麽開了?”
林白剛想順著淩峰生的視線望去,卻發現根本不用去找,因為整座靈山的花在剛剛那一刹那全都開了。
各種各樣的顏色,整個靈山在此刻美極了。
“奇怪,這些花開得根本不合時節,而且這裏麵有些花不是開花條件很苛刻,而且有的不是根本就不會開花嗎,怎麽此刻忽然都開了。”淩峰生越看越覺得不對勁,他喃喃道,“這不是人力能做到的吧,感覺再厲害的木屬性修士都做不到,而且剛剛明明沒有任何靈力波動。”
林白微微彎下腰,他輕輕碰了碰他腳邊的那朵小花。
小花像是有生命般地用輕柔的花瓣蹭了蹭他的指尖,好似在安慰他不要難過,繼而又搖擺了搖擺自己的身姿,林白莫名地覺得它是想逗他開心。
林白忽然又想到了係統和他分別前說過的話。
——宿主,要開心。
除了這句話,係統還說他想做什麽都可以。
淩峰生想了很久還是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但他由衷地讚歎了一句,“真好看啊,簡直是天道賜予的奇跡。”
“嗯,很好看。”
不知道是不是淩峰生的錯覺,他發現在林白輕輕地說出這句話後,這些花開得更加豔麗,周圍的風也更加溫暖了。
“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嗎,你這傷估計得好幾天才能好。”林白重新看向淩峰生。
意識到林白在關心他的淩峰生也管不得欣賞這幅美景了,他臉頰微紅,他覺得自己和林白待在一起,他的心髒承受了很多它不該承受的,現在竟然又心跳加速了。
他訕訕地搖了搖頭,“不了,我要是這樣回去,他們會擔心的。我才跟他們講讓他們相信我,現在這樣重傷過去會讓他們失望的。我待在這裏就好。”
林白聽到這話覺得有些耳熟,在他前世時,那些長老們也經常跟他說不要露出脆弱的一麵。想到這,林白難得多問了一句,“那你這幾天都待在這?”
“不,我再調整一下就離開,沒有見到宗齊,我得盡快去風雨城跟嚴中傑說這件事了。”淩峰生的眉眼處再度被憂慮籠罩,“得讓嚴中傑好好勸說一下張不為才是。”
林白抬眸,“你還有後手。”
“對,有是有。”淩峰生露出來了一個十分複雜苦澀的笑容,“可我不想那麽做。”
淩峰生的眼神中閃過一些掙紮。
魔族攻打人族,人族這邊沒辦法的話,便隻能從魔族那裏下手了。
魔燁他們那麽想要悔心草複活林白,要是他能夠搶先拿到悔心草,就能以悔心草為要挾,讓魔族答應給人族留下一線生機。
而想要從勢在必得的魔族中搶下悔心草,便必須得依仗張不為的幫助。
張不為最近剛好要去風雨城,想著張不為和嚴中傑之前是朋友,淩峰生便讓嚴中傑幫忙勸說張不為了。
淩峰生的拳頭微微攥緊。
可要是真的這樣做,他欠林白的也太多了,他造的罪孽可謂深重。
淩峰生落寞了許多,他微微抿起唇,他簡直太不是東西了。
“哪怕林白道友人極好,怕是也永遠不會原諒我了。”淩峰生聲音都變得苦澀了。
聽到自己名字的林白:……
林白垂眸看著滿地的鮮花,又看了看有些失魂落魄的淩峰生,他想了想,“我跟你一起去。”
這件事和他有關,他理應去看看。
淩峰生有些怔愣地‘欸?’了一聲。
很快,他便有些慌亂地挪開了視線,他的臉頰一下紅透了,好似可以滴出血來。
林白忽然改變主意是不是擔心他的傷勢?
他何德何能。
“好,那道友再等我一會兒。”淩峰生的聲音低極了。
林白點點頭,趁著淩峰生調養的這段時間將靈草給了李天天,在放下一些謝禮後跟李天天道了別,旋即回來和淩峰生離開了這裏。
林白和淩峰生都不知道的是,靈山中他們看不到的青年緩緩睜開了眼。
青年感受著殘留的靈力波動,意識到有人踩到他設下的禁製後有些煩躁地重新閉上了眼。
但很快,他重新睜眼走到了禁製處。
“不對,有兩個人來了,但隻有一個人觸動了禁製。”
“怎麽會,我設下的禁製除了我和林白外都會被排斥的才對。”青年眼神中閃過一些疑惑,他細細地檢查了一下禁製,發現沒有出現任何問題。
忽地,他瞳孔一縮,閃過一個讓他渾身都在發顫的猜測。
青年近乎是慌亂急迫地踏出了禁製。
這個青年赫然就是失蹤了三年的宗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