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第 10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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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室門外站著清香及宮婢二人, 從剛才開始,明明好好下著棋的屋內二人開始發出異樣聲響,這讓聽得滿耳的三人, 此時漲紅著臉心裏一顫。
娘娘這可是在明晃晃地辱罵聖上,按理凡聽到皆是罪過, 前朝就有過妃子當著奴婢的麵咒罵皇上, 那個妃子的結局不說, 當時在場的此妃嬪的所有奴婢全都被堵了嘴, 拉出去杖斃了。
比起另外兩個的膽戰心驚,清香還算鎮定, 她以前聽到過王承柔罵李肅,但那時李肅還不是皇上,如今天下獨一的至尊之人, 豈是能隨意罵的。清香擔心皇後娘娘勝過擔心自己。
三個人不敢聽的同時, 卻又恨不得豎起耳朵聽聽後續, 聽到皇上對此的反應。
皇上沒有置之不理, 他語氣戲謔:“沒良心的, 教你東西呢,你還罵我。”
清香先是一顆心落到了半程, 聽這語氣應該是不會治娘娘的大不敬之罪, 可另半程卻始終不能把心完全放下。屋裏已經傳來“嚶嚶嚶”地哭聲, 似壓抑又不全是壓抑, 更像是在忍耐著什麽。
後麵再聽不到娘娘的隻言片語, 隻偶爾聽到皇上在笑:“你到是能忍, 繼續, 跟貓叫似的, 也很好聽, 朕都喜歡。”
王承柔渾渾噩噩之間,隻一個想法,之前李肅滿嘴歉意的伏低做小都是裝的,他的本來麵目終是在人性最釋放的時候掩蓋不住了,霸道、強勢、邪佞的氣質統統冒了出來。
平常在她麵前以“我”相稱,此刻“朕”不離口,把他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唯我獨尊顯現的淋漓盡致。他哪是肯真低頭的人,在她麵前的卑微不過是對她有所圖罷了。
如今他達成了一個目的,在完成這個目的過程中,敲骨吸髓,每一“步”都走得好紮實,生怕吃一點虧,可就是苦了王承柔,打不過抗不得,連罵都罵不出來了,一是因為自身條件不允許,她已如墜漩渦,沒有了對身體的掌握權,再有就是潛意識裏有畏懼,應該不是錯覺,在她剛才罵出那句後,李肅不僅沒有收斂,手段更放肆了。
本是沒到歇息時間的行事,結束的時候卻晚於任何一夜。
李肅從洗室抱王承柔出來的時候,像是奇詭異傳裏能幻化成狼的妖人,時辰一到恢複了人身,他又開始放低姿態的哄弄,一口一個“我錯了,都是我不好,下次不敢了。”
可誰敢信他的“下次不敢了”,王承柔不過是聽聽而已,況就算是聽她也聽不全,她大腦與身體疲憊至極,隻想昏睡過去。
李肅把人放在榻上,給已經睡過去的王承柔放好枕頭,蓋好被子,然後他自己也上了來。
以他練武的功力,可以聽得出王承柔此刻的呼吸節奏與頻率,顯示她已陷入熟睡之中,恐怕此時天上打響雷,地上鬧地動,也吵不醒她的。
李肅不羨慕她的好睡眠,因為他今夜也可以睡個好覺了。入睡前,他刮了下王承柔的鼻子,自言自語:“你要做什麽呢?我很期待。”
說著他吻上她的額頭:“做個好夢。”
王承柔醒來的時候,耳邊是清香的呼喚聲,她迷迷糊糊地問:“怎麽了?”
清香舒了一口氣道:“娘娘嚇死奴婢了,竟是一直睡到這個時辰,本想著讓您多睡會沒敢叫起,可一直不見娘娘醒過來,我小聲地喚了幾句,您竟是一動不動,像是聽不見一樣。奴婢實在是沒法兒,這才推了您,推都推了好久,好在是醒過來了,真是嚇死我了。”
王承柔看著外邊的日頭,可不是睡過了頭,她聲音還是啞的:“我嚇到你了?別怕。”
清香看了看她,道:“娘娘,您沒事吧。”
王承柔起身正想說無事,可她眉頭一皺,清香不明所以,趕忙問:“這是怎麽了,哪不舒服?”
就算是麵對清香,王承柔也有羞於開口之事,她隻道:“無事,歇一日就好了。”
她說完想起昨夜李肅在耳邊所言,說她不比以前在閨中,瘋玩瞎跑體質好,現在的她拘在院中不出門,使她嬌弱了不少,這樣下去於身體不利,不如以後跟著他習些健體的招式,動動胳膊與腿,增加力量強身健體。
她當時雖沒開口反駁,但心裏想的是,她才不要。若日子不是自己想要的,她活那麽長做什麽,還有就算她不懂醫理,但也知道,民間身體素質好的婦人,往往都是多子女的。
與更易懷胎比起來,王承柔寧願身體素質差些。
清香看得出來,娘娘今日身體欠奉,她比平常更小心地侍候著,待本該早上的一套梳洗整理的活計下來,呈上來的午膳已是熱過一輪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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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承柔拿起筷子剛要吃飯,她看了一眼旁邊的清香,她又把筷子放下了:“現在能說了吧,你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我看了都沒胃口。”
王承柔有個習慣,用膳的時候不喜歡一堆人圍著,隻讓清香一個人服侍。當然這個習慣是對外宣稱的,其實她並沒有那麽介意,不過是找個理由可以在一天當中有不被監視,兩個人說貼心話的時間。
清香向四周看了看,湊得更近些道:“明明是您有些話是不是該告訴我,那日,”
雖確定周圍沒人,清香還是謹慎的沒有說出口,隻做了個燒紙的動作:“是怎麽回事?”
王承柔不是要瞞著清香,而是因為她自己還有很多事情沒有搞清楚,她道:“是大江之南那邊派人送來的信,並沒有什麽。倒是有件正事,我正要與你說,皇上允我每月可以出宮一次,以後你跟著我去,要警醒著些。”
清香:“娘娘是不是要,”她聲音再壓低,“要圖謀什麽?”
王承柔點了下頭後又搖了搖頭:“不好說,一切都不好說,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但我們要把心氣提起來,把耳路眼路打開,不能像以前那樣混日子。”
清香聽後,更覺得自己沒有拒絕嚴都統是無比正確的選擇,她說:“娘娘,嚴都統說他喜歡我,他想向皇上求娶。”
王承柔興致勃勃:“你呢?你喜歡他嗎?”
王承柔問的時候很有把握,清香與嚴濤兩個人上一世就是相愛的,這一世難得還能續上前緣,至於李肅所說的他們慘淡的結局,在這一世也不會發生,她不會再去尋死,清香自然也沒有機會以此傷害自己所愛之人。
她滿懷希望,卻聽到清香道:“我不知道,我說不好,我不討厭他,但我看到他,這裏就會不舒服。”
王承柔看著清香皺眉指著心口的位置,好像現在她就犯了心疾一般。她問:“什麽意思,那裏怎麽會不好受,啊,我知道了,你這是第一次有喜歡的人,喜歡一個人的時候,那裏就是會別別扭扭的,有時酸,有時癢,還有時會疼。”
清香:“會疼嗎?疼是因為喜歡嗎?”
王承柔又想起不好的經曆:“太喜歡了,卻又得不到,被辜負的時候是會疼的。”
清香:“可我不是啊,我沒有想得到的東西,也沒有人辜負我。”
清香想起什麽來,補充道:“就是我看到嚴都統衝我笑,我就心疼,他笑得越燦爛真誠我越疼,像是被人用刀割一樣。”
用刀割?這就不對了吧,王承柔猛地看了清香一眼,看得清香都覺出了異常,直問:“怎麽了?這樣不對嗎,是有什麽問題?”
王承柔是忽然想到,若按李肅所說,上一世是清香負了嚴濤,是她手持玄器,親手了結了自己所愛之人的生命。而被傷害的嚴濤在死前最後一刻都沒有怪她,甘願為了她的心願而亡。
所以,是因為這個原因嗎,清香雖沒有上一世的記憶,但潛意識裏會覺得對不起他,會看到他就心痛。
歸根結底都是因為她,為了複生自己,清香入了執念,把自己與所愛之人都賠了進去,這一世王承柔希望他們永遠不要想起以前,和和美美地過一輩子,以彌補上一世的慘烈與遺憾。
王承柔道:“又不是真的心疾,能有什麽問題,還是得問問你自己,你喜不喜歡他啊?你與清心不能一輩子都守著我,難得你陪我在深宮還能遇到良人,嚴都統我看著人不錯,你可以考慮考慮,你若是嫁了他,他常能在宮中行走,是皇上近身的人,我們還是有機會見麵的。”
清香本平靜地聽著王承柔的話,但聽到最後一句,她道:“對,他是能在宮中皇上跟前行走的,他以後一定能幫上我們,對吧?”
王承柔臉色一肅:“清香,你在想什麽,你覺得我讓你考慮嚴濤是因為我想利用他,你糊塗了。”
自清香跟了王承柔,就很少見她對下人繃臉,但此時清香知道,她從小跟到大的姑娘生氣了。
王承柔:“你知道我最討厭不認真對待感情,拿一些不是理由的理由,以保護或謀取大局的借口來踐踏別人的真心的行為,這樣的人有一個我休一個。”
清香知道,事情雖已過去,但當初娘娘在容靜居裏痛苦到快要沒命的一幕還曆曆在目,若不是秦居士告訴娘娘她已懷了孩子,她可能根本撐不過那一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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