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們好像更怕她了。
    這個認知——紫靈哭笑不得。
    她腦海中浮現，她一記眼刀甩出去，丫鬟們就橫屍當場的情形。
    很誇張，但照著這架勢，很有可能變成真的。
    紫靈扶著額頭，朝丫鬟被吊的那棵大樹走去，丫鬟還被吊在那裏，雙手被捆，頭低著，看不清她的臉。
    “把她放下來。”紫靈道。
    兩婆子這才去解開綁在樹上的繩子。
    丫鬟掉在地上，蒼白的臉，睜著的眼睛，嚇的那些膽小的丫鬟直尖叫。
    芊芊心頭發怵，抓著紫靈的雲袖。
    紫靈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別害怕，然後蹲下去檢查丫鬟。
    丫鬟婆子原就覺得大少奶奶殘忍，這丫鬟死的又這麽慘，大少奶奶都不怕——沒有比大少奶奶更嚇人的了。
    南亭郡主走過來，就看到紫靈在看丫鬟的手腕。
    她眉頭狠狠的皺了皺。
    這女土匪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些！
    她哪有一點女人該有的樣子！
    她的土匪小丫鬟都比她更像女人！
    紫靈站起身。
    見她臉色難看，芊芊有點擔憂“姑娘？”
    “報官吧，”紫靈道。
    芊芊連連點頭，她使喚小丫鬟道“快去報官。”
    隻是丫鬟沒敢動，兩眼睛望著南亭郡主，等她發話。
    紫靈笑了笑。
    連個小丫鬟都使喚不動，她這個大少奶奶在沉香軒是一點地位也沒有啊。
    “報官這麽點小事，也要本大少奶奶親自去嗎？”
    她問了一句，沒人回答，她又補了一句“行，把丫鬟的屍體帶上，我們去衙門走一趟。”
    紫靈抬腳就走。
    南亭郡主惱怒道“都說家醜不可外揚，大少奶奶虐死丫鬟，不藏著掖著，還要鬧的人盡皆知嗎？！”
    虐死？
    這帽子扣的真好。
    紫靈望向南亭郡主，隻聽她嗬斥道“半個月內，不罰你，你就能如此胡作非為嗎？！”
    紫靈臉色淡漠，問道“母親是在替這丫鬟抱打不平嗎？”
    這丫鬟給她和顧韻峰下毒的事，不信鎮國公府還有人不知道。
    南亭郡主臉色一僵。
    “就算這丫鬟該死，那你也不能活活把人吊死！我鎮國公府沒有這麽殘忍的人！”她怒道。
    默了默，紫靈認錯道“母親教訓的是，我應該將她活活杖斃，那樣更顯得我溫柔一點兒，國公府下人也不會覺得我太殘忍。”
    丫鬟們“……。”
    顧韻峰從後院過來，正好聽到紫靈說這話。
    抬手扶額，渾身無力。
    但要說錯，倒也沒有。
    國公府一年少說也要杖斃十來個丫鬟，大家早習以為常了，隻是吊死還是頭一回見。
    真算起來，半斤八兩。
    南亭郡主被紫靈的話噎的半晌不知道怎麽接話。
    芊芊道“姑娘心善，這吃裏扒外的丫鬟給姑娘和姑爺下毒，姑娘還打算饒她一命。是這丫鬟太脆弱了，一般人倒著吊三天也不會死，她一晚上就扛不住了。”
    “傻丫頭，你還真當這丫鬟是被活活吊死的啊。”紫靈失笑。
    “啊？不是嗎？”芊芊一臉懵懂。
    “這丫鬟是被人滅口的。”
    芊芊有些生氣了。
    顧韻峰走過來，道“怎麽了？”
    紫靈望著她，道“相公，我要把這丫鬟的屍體送去衙門驗屍，證明她不是被我吊著才死的，但母親說家醜不可外揚，那這口黑鍋我豈不是背定了？你們鎮國公府為了麵子，就能冤枉人嗎？”
    顧韻峰沒說話。
    紫靈又補了一句“這不就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嗎？”
    顧韻峰“……。”
    南亭郡主臉色鐵青，她咬牙道“這丫鬟當真不是你吊死的？！”
    “我為什麽要吊死她？我若是想要這丫鬟的命，我昨天直接將她杖斃豈不省事？我雖然沒那麽在乎臉麵，但也不至於蠢到讓所有人都知道我心狠手辣的地步。”
    “這丫鬟，我一定要弄清楚是怎麽死的！”
    “查清楚是誰栽贓我，我弄死她！”
    紫靈擲地有聲，凶殘無比。
    南亭郡主臉黑著，望向顧韻峰。
    希望他能為了國公府的臉麵阻攔紫靈。
    顧韻峰道“一定要這樣嗎？”
    “你也要我無辜背黑鍋？”紫靈眼神不善。
    “……。”
    “去請大理寺卿來一趟。”顧韻峰果斷道。
    “再順帶請個醫術高明的大夫來。”紫靈補充道。
    南亭郡主氣的甩袖便走。
    紫靈邁步回屋，一邊道“殺人滅口，再栽贓給我，如意算盤打的這麽好，也不知道是打哪兒買的。”
    “怎麽，你想買一個？”顧韻峰笑道。
    “要真有，我還真想買。”
    紫靈調笑。
    芊芊站在一旁，眼睛眨了眨，然後轉身走了。
    等小丫鬟端了飯菜進屋，紫靈洗漱完，坐下。
    芊芊走過來，她手背在後麵，道“姑娘，你不用羨慕別人有如意算盤，咱們也有。”
    紫靈“……。”
    顧韻峰“……。”
    “哪呢？”紫靈笑著，夾起一個玲瓏蝦餃塞嘴裏。
    芊芊把藏在身後的算盤拿出來，笑的眉眼彎彎。
    “姑娘，你看。”
    “……。”
    紫靈瞥了一眼，一時沒忍住，嘴裏的玲瓏蛋餃噴了出去。
    顧韻峰躲過了大半，臉上還是濺了點碎蛋餃，默默的挪到紫靈手邊坐下。
    紫靈咳了幾聲，看著算盤上刻的字——意算盤。
    她一臉黑線。
    “這是哪買的？”她問道。
    “是侯爺特別給姑娘定製的，他說姑娘不愛算賬，普通算盤就是壓箱底的，精致的才可能讓姑娘提起點興趣。打算盤，一定要如意算盤，這幾個字是侯爺特別叮囑掌櫃的雕上去的。”
    “……。”
    無話可說。
    顧韻峰讓丫鬟重新上一桌早飯。
    丫鬟把早飯端走，順帶把大少奶奶有如意算盤的消息散了出去。
    剛吃完早飯，老夫人便派丫鬟來傳他們去棲鶴堂說話。
    紫靈翻白眼道“老夫人找我不會也是為了鎮國公府的麵子吧？”
    “明知故問。”顧韻峰道。
    “你們鎮國公府要麵子，我就不要麵子了嗎？”
    “……。”
    “姑娘，侯爺讓你不要惹老夫人呢。”芊芊提醒她。
    “……。”
    紫靈摸了摸下巴，道“那我隻能先下手為強了。”
    “你要怎麽下手？”顧韻峰挑眉。
    “不告訴你！”
    “……。”
    兩人手牽手去了棲鶴堂。
    一進門，紫靈猛然甩開顧韻峰的手。
    顧韻峰有點懵。
    紫靈一臉不滿。
    “相公，你就別勸我了，老夫人找我肯定不是讓我放棄找仵作驗屍的事，哪有為了麵子，不要裏子的？這麽明顯的栽贓，長腦子的都看得出來，身正不怕影子斜，誰阻攔我查清丫鬟的死因，誰就是殺人凶手。”
    “……。”
    “老夫人，您找我來是有什麽急事嗎？”紫靈問的認真。
    “……。”
    “沒什麽事，就是肩膀酸疼，讓你過來給我捏捏。”老夫人語氣沉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