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媽媽走上前。
    雖然不情願，但她一個奴婢，麵對紫靈這個鎮國公府大少奶奶，還得福身見禮。
    隻是紫靈沒從她臉上找到一絲恭謹就是了。
    她不恭敬，紫靈無視她。
    趙媽媽直起身子，道“郡主讓奴婢來拿賣身契。”
    紫靈眉頭一挑“這是不讓我賣掉丫鬟一家子了？”
    趙媽媽臉色嚴肅道“丫鬟沒有招惹大少奶奶，她一家子更是無辜，要是人人都如大少奶奶這般，一不順心就賣人，國公府豈不亂套？”
    紫靈手撐著下顎，看著趙媽媽道“趙媽媽懂什麽叫防範於未然嗎？”
    趙媽媽眉頭一皺。
    不懂紫靈怎麽突然來這麽一句。
    隻聽紫靈道“那丫鬟一家子人可不少，反倒是我身邊就芊芊一個使喚的丫鬟，我不過是要審問下丫鬟，丫鬟就想不開撞牆自盡了，大姑娘不是說是那丫鬟是怕我嚴刑逼供，屈打成招，怕吃苦頭所以才死的嗎？”
    “我這麽殘忍的逼死了他們的女兒，難道他們不會對本大少奶奶懷恨在心，暗搓搓想弄死本大少奶奶嗎？”
    “……。”
    趙媽媽無法反駁。
    女兒就這麽死了，能不記恨嗎？
    “這事一直盤桓在我心頭，讓我寢食難安。”紫靈道。
    “……。”
    趙媽媽看著她手裏吃了一半的糕點。
    沒見過這麽睜著眼睛騙人的了！
    都被她抓包了，還說的這麽理直氣壯！
    趙媽媽就盯著紫靈的糕點，紫靈幹脆塞嘴裏了，邊嚼邊道“難道留下那一家子比本大少奶奶的身體健康更重要？”
    趙媽媽心頭微沉。
    她實在沒料到大少奶奶的口齒竟然這般伶俐。
    別說來的是她，就是郡主親自來，也保不住那一家子。
    她敢打賭，真的拿走了賣身契，大少奶奶一定會“寢食不安”，到時候還是會逼南亭郡主賣掉那些人。
    可就這樣放棄了賣身契，郡主的威嚴何在？
    趙媽媽道“難道大少奶奶覺得誰會威脅你，就把人除掉賣掉嗎？”
    “這不是當然的嗎？都威脅到我家姑娘了，不除掉賣掉，難道留著他們害我家姑娘嗎？”芊芊道。
    “……。”
    “可如果他們沒有存這樣的心呢？”趙媽媽據理力爭。
    “萬一呢？”芊芊不快道。
    “不是有句話叫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嗎？”芊芊道。
    “……。”
    “你們賭的起，我家姑娘可賭不起，侯爺不許青雲山的人賭博的，國公府那麽多人伺候，賣掉幾個怎麽了，不夠的話，再買幾個進府不就成了嗎？做人不能死腦筋，要善於變通。”芊芊道。
    “……。”
    聽芊芊教訓趙媽媽。
    紫靈差點憋出內傷來。
    這句話不知道芊芊是從誰那裏聽來的，用在這裏，還挺合適。
    趙媽媽臉色鐵青。
    她是南亭郡主的心腹，和李總管說話都不客氣，居然被一個土匪小丫鬟教訓了。
    尤其屋外還有丫鬟在偷聽，叫她的臉往哪裏擱？！
    今兒這賣身契，她還非要拿走不可了！
    趙媽媽道“郡主吩咐的，奴婢隻是照辦，有什麽話大少奶奶去和郡主當麵說。”
    紫靈淡淡一笑，道“你們執意要留下那一家，我不反對，但我有言在先，我要從東淩侯府帶一百人進府伺候，以護我周全，你把我的話轉告南亭郡主，隻要她點頭，那些賣身契，我雙手奉上。”
    芊芊望著紫靈道“姑娘要帶人進府，不用南亭郡主同意啊。”
    趙媽媽臉一冷。
    “這樣顯得我還是比較尊敬她的。”紫靈道。
    “……。”
    趙媽媽氣的心肝脾肺腎都疼。
    尊敬？！
    她的話和這兩個字沾邊嗎？！
    從頭到尾都隻有威脅！
    你以為這就夠氣人了？
    那你錯了。
    沒有最氣人，隻有更氣人。
    “人是南亭郡主點頭後，才帶進府的，國公府得給月錢，能省一筆是一筆。”紫靈笑道。
    “姑娘真聰明。”芊芊佩服道。
    “……。”
    主仆兩旁若無人的閑聊。
    趙媽媽氣的身子都站不住了。
    芊芊看著她，清秀的臉龐上寫著嫌棄，轟人道“你還不走嗎？”
    趙媽媽氣的拳頭都攢緊了，她轉身離開。
    院子裏的丫鬟婆子交頭接耳。
    趙媽媽聽了兩耳朵，都是對大少奶奶凶殘的害怕。
    能不怕嗎？
    丫鬟踢飛的可是太後賞賜給大姑娘的紫玉鐲，最後一板子都沒挨，大少奶奶還要賣掉自盡小丫鬟的一家老小。
    連南亭郡主都奈何大少奶奶不得，往後鎮國公府誰都能惹，就是不能招惹大少奶奶啊。
    這些話聽的趙媽媽差點要發飆，但顧忌是沉香軒，是紫靈的地盤，硬是忍到了羅蘭院。
    她空手而回，南亭郡主本就不快了。
    再等趙媽媽把紫靈的威脅，和下人對紫靈的恐懼一說。
    南亭郡主臉色紫的就跟霜打過的茄子似的。
    ……
    紫靈和芊芊吃掉一整盤的糕點，就去了後院。
    顧韻峰已經泡完了藥浴，暗衛把藥從浴桶裏舀出來倒掉。
    顧韻峰泡過藥浴的水不能亂倒，紫靈讓暗衛挖了坑，藥倒在坑裏。
    不過幾天時間，坑四周的草都枯死了，足見毒性之強。
    紫靈邁步進竹屋，顧韻峰在看書。
    紫靈翻了一記白眼，要不要這麽愛看書？
    見她進來，顧韻峰看她的眼神有些複雜。
    紫靈眨眨眼道“有話就說。”
    “我在猶豫要不要提醒你和丫鬟以後做事小心點。”顧韻峰道。
    “這還用的著猶豫嗎？”紫靈皺眉道。
    “因為我覺得提醒南亭郡主她們更合適些。”顧韻峰道。
    “……。”
    紫靈一臉黑線。
    她伸手去碰顧韻峰的胳膊道“你的胳膊肘往外拐的也太厲害些，是不是裝反了？”
    顧韻峰“……。”
    無話可說的他扶額。
    紫玉鐲的事，他已經知道了。
    以他對南亭郡主和顧錦瑜的了解，此事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但他對紫靈和丫鬟了解甚少。
    連紫玉鐲都誘惑不了她的丫鬟，最後把紫玉鐲一腳踢飛。
    顧韻峰還能說什麽？
    招惹她們主仆以及東淩侯府，你永遠都猜不到你會失去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