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牆出了東淩侯府，沒走多遠就是鬧街。
    隻要有鬧街，必有江湖郎中。
    周子謙走過去的時候，江湖郎中正在忽悠人，說什麽吃了他的藥，保管延年益壽。
    被忽悠的也傻，要是藥真的管用，至於連個正經門麵鋪子都沒有，在這裏擺攤嗎？
    江湖郎中賣出去一瓶藥，得了一兩銀子，嘚瑟的在手裏拋著。
    拋著拋著——
    就沒了。
    周子謙手一伸，把銀子接在了手裏。
    速度之快，江湖郎中都不敢開口要，隻恨不得給自己來一大嘴巴，有點錢就嘚瑟什麽！
    「兩位要買什麽藥？」江湖郎中態度很好。
    「有藥丸嗎？」周子謙問道。
    「……。」
    這話問的，有點羞辱人了。
    「我這裏別的不多，藥丸管夠。」江湖郎中道。
    他伸手從身上摸出一瓶藥丸放在攤子上。
    又摸出一瓶。
    再摸一瓶。
    摸一瓶。
    小攤子上一溜煙擺了十二藥瓶。
    江湖郎中還在繼續掏。
    蕭澈就那麽看著他，他想看看這江湖郎中身上到底帶了多少藥。
    江湖郎中一臉尷尬。
    「沒有了。」
    周子謙把藥瓶拿起來，把藥丸倒出來看了看。
    蕭澈問道「這是什麽藥？」
    江湖郎中話到嘴邊，被周子謙給打斷「別說。」
    江湖郎中「……。」
    「周兄不問問清楚？」蕭澈不解道。
    「不問，江湖郎中的藥不一定管用，但名字唬人，聽了難免會生出幾分惻隱之心。」周子謙道。
    蕭澈「……。」..
    惻隱之心？
    分明是迫不及待坑人的心才對吧？
    江湖郎中站在一旁，臉都漲紫了。
    沒有一邊向他買藥，一邊砸他招牌的，江湖郎中也是有骨氣的！
    「這些藥丸都長一樣，聞著味道也差不多。」周子謙嗅著藥丸道。
    他把藥丸給蕭澈聞。
    蕭澈嗅了兩下，道「反正我是分辨不出來。」
    周子謙把藥丸放下，手一掃「這八種一樣給我來一顆，給我找一個瓶口小，不容易倒藥丸的瓶子裝。」
    「好嘞！」
    江湖郎中把藥裝好，遞給周子謙道「我就收個成本價，一兩銀子。」
    周子謙把手裏的一兩銀子丟給江湖郎中。
    江湖郎中巴巴的望著他，周子謙沒給他錢，給了他一句話「以後窮苦百姓的錢不許騙，不然我見你一次揍你一次。」
    「是是是。」江湖郎中應道。
    周子謙轉身就走。
    江湖郎中將他攔下道「你還沒給錢呢。」
    「已經給過了。」周子謙道。
    「剛剛給的是我的錢啊。」江湖郎中道。
    「我是土匪。」周子謙回了一句。
    「……。」
    「你現在還覺得那是你的錢嗎？」周子謙反問道。
    「……。」
    「兩位爺慢走。」江湖郎中一臉諂媚，心在泣血。
    蕭澈「……。」
    周子謙往前走了幾步，進了間藥鋪。
    買了兩顆止瀉藥，裝在藥瓶子裏。
    整好十顆。
    蕭澈驚呆了。
    剛剛還納悶，蘇兄為什麽要瓶口小的藥瓶，原來是防止別人拿到藥叫人檢查。
    這麽小的藥瓶倒兩顆出來就差不多了。
    心思之縝密，和這樣的人為敵，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回了東鄉侯府，周子謙把藥瓶交給小廝，拿去給鎮國公府的小廝，並當著小廝的麵倒出來數了一下，確定是十顆，然後再裝進去。
    小廝道謝後，就騎馬走了。
    如周子謙所料，到了鬧街，小廝真的找了家藥鋪，把藥丸倒出來讓大夫檢查。
    大夫聞了聞，道「這是止瀉藥。」
    小廝心稍安。
    匆匆騎馬回了鎮國公府。
    等他把藥瓶送到南亭郡主手裏，天邊一抹晚霞絢爛。
    「怎麽去了這麽久？」南亭郡主問道。
    小廝忙回道「大少奶奶的藥丸是東鄉侯給的，但東鄉侯不在府裏，等了許久。」
    趙媽媽端茶過來，問道「可找大夫檢查過了？」
    「檢查過了，是止瀉藥。」小廝殷勤道。
    南亭郡主接過茶盞，把藥丸塞嘴裏，吞服下去。
    她服用後，又讓丫鬟把藥給顧錦瑜和顧景川送去，還有二房和三房，人人有份。
    丫鬟送完藥回來，對南亭郡主道「二太太他們都很感激郡主。」
    南亭郡主要的不是他們的感激，是麵子。
    東鄉侯能擺皇後一道，她就能擺東鄉侯一道。
    她端起茶盞，剛喝了一口，外麵一丫鬟跑進來道「郡主，不好了，二少爺流鼻血了！」
    南亭郡主臉色一沉「怎麽會流鼻血？」
    「不知道，服了藥就流鼻血了。」丫鬟心急道。
    「還不快派人請太醫！」趙媽媽道。
    帖子遞進宮，太醫院的太醫們看到帖子是嘴角狂抽。
    又、要、請、太、醫！
    太醫們是你看著我，我看著你，都不想去鎮國公府。
    病的稀奇古怪，治不好打擊自信不說，還沒有診金……
    這麽吃力不討好的事，誰願意幹啊？
    「最近半個月，還有誰沒去過鎮國公府的？」周院正問道。
    沒人接話。
    他們都去過。
    要說太醫院還有誰沒去過的，就隻有——
    周院正。
    所有人都望著周院正。
    周院正「……。」
    話是自己說的，咬著牙也得兜著麵子。
    周院正拎著藥箱子，匆匆趕往鎮國公府。
    這一趟出診真是太刺激了。
    病人一個接一個。
    而且你都猜不到下一個病人是什麽症狀。
    沉香軒，後院。
    清風徐徐，晚霞絢爛。
    咚咚搗藥聲格外響亮。
    竹屋外的石桌前，顧韻峰在喝茶。
    暗衛閃身出現，道「爺，出事了。」
    「什麽事？」顧韻峰問道。
    「二少爺吃了十全大補丸，虛不受補，流了不少鼻血。」暗衛道。
    「……。」
    「二老爺吃了瀉藥，身子虛脫暈倒。」
    「……。」
    「二太太臉上長了紅疹。」
    「……。」
    「三老爺吃了春、藥。」
    「……。」
    「三太太吃的不知道是什麽。」
    顧韻峰手中的茶盞差點沒端住。
    他朝紫靈的竹屋望去，道「她在做什麽？」
    暗衛回道「大少奶奶在調製止瀉藥，打算後天一早送給南亭郡主她們，撈份人情。」
    那是真撈。
    因為後天就算不吃藥，她們也不會再腹瀉了。
    暗衛已經找不到詞來形容大少奶奶的凶殘了。
    止瀉藥就在那裏。
    你吃吧，要承她一份人情。
    不吃吧，雖然也會好，但是要扛三個時辰。
    時間拿捏的，讓人在吃和不吃之間苦苦掙紮，讓怒火灼六腑。
    「此事應該和大少奶奶無關。」暗衛道。
    顧韻峰斜了他一眼「可能嗎？」
    暗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