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說的是實話，也沒有眸光躲閃。
    但衛國公的眉頭擰緊了。
    丫鬟是他安排來照顧老國公的，現在卻為了救大嫂摔斷了腿？
    想到前不久，丫鬟稟告她的事――
    大嫂在偷偷喂老國公吃藥，而且藥效果極好。
    衛國公擺擺手“退下吧。”
    丫鬟趕緊端著銅盆離開。
    衛老國公躺在床上動彈不得。
    但他看衛國公的眼神冷的能凍死人。
    衛國公仔細看了看衛老國公的臉色，確實比之前好轉了一點。
    而且在看的時候，衛國公眼尖發現地上有一滴血跡。
    他坐到床邊，和平常一樣握著衛老國公的手。
    作為兒子，麵對重病的父親，此舉再正常不過了。
    然而衛國公隻是想趁機看看老國公的指尖。
    衛老國公的中指上有一點紅，明顯是用針紮過的痕跡。
    紅點未消，應該是剛不多久紮的。
    有人給老國公放血了。
    衛國公眼神冷凝起來。
    聽到有熟悉的腳步聲傳來，衛國公把老國公的手放下，抬腳把地上那一滴血跡給劃掉。
    屋外，衛國公府大太太走進來道“國公爺怎麽來了？”
    “我來看看父親。”衛國公回道。
    “我有幾日沒來探望父親了，他似乎比上回見精神了許多？”
    衛國公府大太太走上前，道“我日日見老國公，倒是沒發現他氣色好轉，許是國公爺許久未見老國公的緣故吧。”
    “父親病重，身為兒子卻不能日日伺候在病榻前，實在有違孝道，我這就將父親接回府。”衛國公道。
    衛國公府大太太自然不能讓他把人接走。
    “自古忠孝難兩全，國公爺身居高位，當以朝廷之事為重，老國公有我照應，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衛國公府大太太道。
    不是不放心，是太放心了。
    當初為了拿回衛國公府，拿老國公做了幌子，如今皇上也派人來護著老國公，想接他回去談何容易。
    衛國公望著老國公，問道“父親最近看了什麽大夫，換藥方了嗎？”
    “京都的大夫都看遍了，哪有能醫治好老國公的，連冀北侯專程帶進京的大夫都束手無策，國公爺還是盡早找出給老國公下毒之人，拿到解藥吧，再拖下去，我怕……。”
    她哽咽的說不下去。
    衛國公眸底的寒芒漸漸爬上來。
    “把父親服用的藥方拿給我看看。”衛國公道。
    衛國公府大太太讓丫鬟取了藥方來。
    這張藥方衛國公看過，沒有什麽效果。
    其實對老國公的病來說，解毒是其次，重要的是固本，躺在床上不能動彈，五髒六腑損傷不小，不好好調理，等到毒解了，隻怕也活不了多久。
    所以大夫開的方子多是調理身子用的，而調理身子不再一朝一夕，是以看起來沒什麽用處。
    衛國公府大太太沒有回答的問題，衛國公拎著不放，最終叫他盤問出老國公是前幾天看的大夫。
    丫鬟摔斷了腿，請了大夫進府，就順帶幫老國公請了個平安脈。
    衛國公府大太太不知道衛國公發現了老國公指尖的紅點，她下意識的選擇了隱瞞。
    可越隱瞞越叫人起疑，給老國公治病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為何不能讓他知道？！
    對別的事，他可以馬虎大意一點，但對老國公的事，他必須謹慎又謹慎。
    在屋子裏待了半盞茶的功夫，衛國公就告退了。..
    出了門後，男子望著衛國公道“春香斷了腿，沒法再伺候老國公，要不要再派一個丫鬟過來？”
    “再派十個來，也隻會是斷腿的下場。”衛國公的聲音冷如寒霜。
    “去打聽下，來給春香治病的大夫是誰。”
    “屬下已經打聽過了，給春香治病的是李大夫。”男子道。
    “哪位李大夫？”衛國公問道。
    “就是昌平街李記藥鋪的李大夫，也曾請進府給老國公治病過。”男子道。
    整個京都找不到比宮裏的太醫醫術更好的大夫了。
    李大夫的醫術不可能解的了老國公的毒。
    當初老國公中毒回京，衛國公府賞黃金三千兩請天下名醫給衛老國公解毒，但凡有點醫術的大夫都進過衛國公府。
    那麽豐厚的懸賞前，李大夫都沒能幫老國公解毒，何況是現在？
    那賞金的告示雖然沒了，但依然有效。
    大太太不可能自掏腰包拿三萬兩銀子來付診金吧？
    男子這麽說，衛國公也懷疑自己是杯弓蛇影，過於緊張了。
    但有句話叫小心駛得萬年船。
    “但凡進出衛國公府的都給我盯緊了。”
    “回去後，記得讓夫人和姑娘沒事多來陪陪老國公。”衛國公道。
    這邊衛國公騎馬從東淩侯府門前走過，那邊顧韻峰和紫靈他們出來。
    唐氏送紫靈出門，紫靈道“娘，您放心吧，陽兒本就機靈，在宮裏又有福公公照應，他不會有事的。”
    唐氏臉色擠出一抹笑容來，但心未曾放下過。
    禦書房內。
    皇上在喝茶。
    福公公快步走進來。
    皇上看著他道“可查到是誰送東淩侯的兒子進宮的？”
    福公公搖頭，麵色凝重。
    “奴才派人去淨身房打聽，那兩小公公兩天前告假出宮，便沒再回來。”福公公道。
    “查了他們的住處，發現錢都沒了，應該是逃了。”
    認出了皇上的玉佩，知道周小少爺的身份，還把他送去九皇子的寢宮，明顯是怕了把周小少爺送進宮的人，這才逃了。
    在宮裏想跑不容易，但那兩個公公是在淨身房當差，出宮要方便的多。
    “皇上，要不要派人去抓他們回來？”福公公問道。
    “派人偷偷尋找，別人叫人滅口了。”
    ……
    看著紫靈坐馬車走遠，唐氏的眸光遲遲沒有收回來。
    她還在想紫靈給李叔包紮傷口時的樣子。
    明明是那張臉，卻仿佛很陌生。
    女兒沒了記憶，卻多了醫術，這可能嗎？
    她問過芊芊，芊芊也不知道，隻說姑娘突然就會醫術了。
    還是在門口摔了一跤後會的。
    哪有人摔跤能摔出來一身醫術的？
    可要說冒充又不是，不可能有人冒充的連手指上細微的傷口都能一般無二。
    唐氏想不通，身後小廝過來道“夫人，李叔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