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小少爺臉上的憂傷，除了沈小少爺就隻有九皇子注意到了。
    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東淩侯和唐氏他們身上。
    還有來的冀北侯和沈大老爺、沈三老爺。
    畢竟是認祖歸宗的大事。
    自然要一家人都到場。
    等人到齊了。
    東淩侯和唐氏跪下給冀北侯和沈老夫人敬茶。
    這盞兒媳婦茶，沈老夫人盼了十五年，總算是盼到了。
    東淩侯和唐氏敬茶後，便是周子謙了。
    他要跪下，被冀北侯攔住。
    東淩侯道“他們是我的兒女，跪下給您敬茶也是應當的。”
    冀北侯便坐下了。
    周小少爺敏銳的捕捉到他們兩個字。
    如果是親生的，給祖父、祖母敬茶那是天經地義。
    隻有不是親生的才用不著。
    除了大哥，他果然也不是親生的。
    別人家親生的，爹娘都舍不得打，舍不得罵，爹娘待姐姐正是如此。
    對他和大哥――
    爹娘從來都是拿坑他們取樂的。
    越想越傷心，周小少爺淚眼婆娑。
    唐氏瞥過來，正好瞧見了，道“怎麽哭了？”
    “我才沒哭！”周小少爺瞥過頭去。
    周子謙跪下給冀北侯和沈老夫人敬茶。
    兩人都給了孫兒見麵禮。
    待周子謙起身，便輪到紫靈和顧韻峰了。
    冀北侯有點坐不住凳子。
    沈老夫人喝了茶，賞了套頭飾給紫靈，就趕緊將她扶了起來。
    最後就輪到周小少爺了。
    他站著沒動。
    東淩侯望著他，見他眼眶紅紅的，怎麽看怎麽不對勁的樣子。
    他這兒子病了都比現在活乏。
    “病了？”東淩侯問道。
    周小少爺“……。”
    “他沒病，他是怕他也是……。”
    沈小少爺話還沒說完，就被周小少爺捂住了嘴巴，隻剩下唔唔聲。
    “我是感動的！”周小少爺叫道。
    東淩侯一臉黑線。
    “待會兒再感動，先敬茶。”東淩侯道。
    周小少爺狠狠的瞪了沈小少爺一眼。
    沈小少爺就不敢再說了。
    周小少爺跪下給冀北侯和沈老夫人敬茶。
    對於周小少爺，冀北侯是怎麽看怎麽喜歡。
    沒有扶他起來，而是直接抱懷裏坐著了。
    敬過了二老爺，再就是沈大老爺和沈大太太。
    沈大老爺一臉尷尬。
    和自己的親弟弟同朝為官這麽久，居然一點沒認出來。
    更尷尬的是，滿朝文武批評東淩侯霸道殘忍的時候，他也是其中一員。
    沈大老爺盯著東淩侯的臉看，道“二弟是易容了嗎？我怎麽一點也沒看出來。”
    東淩侯摸著自己的臉道“早年為了掩人耳目，便於行事，服過易容丸，容貌已經變不回去了。”
    易容丸？
    沈大老爺一臉震驚。
    紫靈推了顧韻峰一把，小聲問道“什麽是易容丸？”
    “易容丸聽著是藥，其實是一種蠱毒，據說能吞噬人的骨骼，從而易形改貌。”
    “服藥者痛不欲生，且因蠱蟲入體容易失控，所以很難保證更改後的容貌會比以前好，所以極少有人服用。”
    顧韻峰很好奇，東淩侯是在什麽樣的情況下服用的易容丸。
    他這會兒說的雲淡風輕，當時一定經過激烈的掙紮。
    周小少爺眼睛亮了起來。
    他爹以前和現在長的不一樣。
    他現在要像他爹，那他就真的不是他爹親生的了。
    周小少爺有心旁敲側擊自己和東淩侯小時候是不是很像，又不敢問，憋的小臉都紫了。
    沈三老爺則道“二哥是搬回府住嗎？”
    父母在，不分家。
    雖然東淩侯有自己的府邸，如今還是侯爺。
    但既然認祖歸宗了，還是應該住在冀北侯府的。
    冀北侯府寬敞，不是住不下。
    但東淩侯沒有這想法，青雲山的兄弟閑散逛了，冀北侯府的規矩多，他們住不慣。
    再者他也不放心周子謙和衛老國公，他若搬回來，周子謙和衛老國公還有衛國公府大太太總不能跟他一起搬來吧？
    留下周子謙和衛國公府大太太，衛國公就有借口搬回祖宅了，到時候周子謙豈不是在他眼皮子底下？
    此番回來，除了暴露他是冀北侯府二老爺和周子謙是衛國公府大少爺的事，其他的，東淩侯沒打算有絲毫的變化。
    衛國公府祖宅是周子謙打賭贏回來的，隻要他不搬走，衛國公沒臉要求搬回來。
    而周子謙是衛國公府大少爺，他繼承祖宅，沒有任何不妥。
    東淩侯這樣安排，冀北侯不反對“得空了多回來看看我和你娘，我便心滿意足了。”
    “你們都有事要忙，我不多要求，但陽兒要多回來陪陪我老人家。”沈老夫人道。
    這話讓周小少爺渾身舒暢。
    他覺得自己可能是親孫子。
    但也有可能是他招人喜歡。
    所以是不是，還有待確定。
    這個問題不弄清楚了，他會吃不下睡不著的。
    周小少爺不敢問東淩侯和唐氏，自家姐姐又失憶了，他隻能找周子謙問了。
    等了大半天，才等到周子謙去上茅廁，周小少爺跟到了茅廁。
    周子謙“……。”
    隔著茅廁門，周小少爺問道“大哥，我是爹娘親生的嗎？”
    周子謙想死。
    自家弟弟真是夠了。
    “你想知道，怎麽不直接問爹娘？”周子謙道。
    “萬一他們說不是，我怎麽辦？”周小少爺惆悵道。
    “……。”
    “大哥，我到底是不是爹娘親生的？”周小少爺追問道。
    “你是爹娘親生的。”周子謙道。
    “大哥，你是親眼看到娘生我的嗎？”周小少爺興奮道。
    “……。”
    “那倒沒有，我下山買了串糖葫蘆，娘就把你生出來了。”周子謙道。
    不要覺得唐氏生孩子太快。
    周大少爺這串糖葫蘆從早上買到了晚上。
    “我出生了，爹高興嗎？”周小少爺問道。
    “……。”
    沉默。
    “大哥，你說話啊？”周小少爺道。
    “你說實話吧，我承受的了。”
    “不是很高興。”周子謙道。
    “為什麽？”
    “爹嫌棄你長的醜。”
    周小少爺“……！！！”
    “我還那麽小，他就嫌棄我？！”周小少爺氣炸肺。
    “娘生氣了嗎？”周小少爺問道。
    “那倒沒有，娘隻是惋惜你長相隨了爹，沒有隨她。”周大少爺道。
    “……。”
    隔壁，沈三老爺臉漲的通紅。
    憋笑沒差點憋死。
    他這兩侄兒聊天就不能找個好點的地方嗎？
    不能剛認祖歸宗就這麽要三叔一條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