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晚，紹城一中禮堂後的小花壇前，喬英如約而至，邱默已經在那裏等很久了。
    “喬英，你來了。”邱默匆忙站起身，少見的帶著慌張。
    “嗯，你有什麽話要和我說？”喬英離得很遠，覺得邱默和平時不太一樣。
    邱默往前走了幾步，想要縮短和喬英的距離，可看到他上前，喬英下意識後退了兩步。
    “你還是怕我對吧？”邱默深感挫敗，三年的時間，依然沒能磨滅他在初中時給喬英造成的陰影。
    喬英搖頭，她不是故意後退的，隻是條件反射……
    “邱默，對不起。”喬英感到抱歉，趕忙上前補救，停在了和邱默三步距離的地方。
    “從現在開始，我不想再聽到這三個字，晦氣。”邱默恢複了平日的霸道，又察覺他的語氣似乎不太好，“我是說你沒有什麽地方對不起我。”
    喬英抿了抿唇，微微點頭表示知曉，她從未見邱默這麽不幹脆過，到底找她要說什麽？
    邱默把背在身後的手拿出來，“雖然有點寒酸，但我實在來不及準備，你就當玫瑰收下吧。”他拿出來的是一朵淡粉色月季花，在花壇裏摘的。
    喬英沒經曆過這陣仗，表情非常懵懂，看對方一直舉著，她就接過來了。
    “謝謝。”她從來沒有收到過花，不說花，禮物也鮮少收過，她不得不承認她此時是欣喜的。
    見喬英臉上多了一點笑意，邱默略略鬆口氣，要不是場合不允許他很想打套拳慶祝下，這算是成功第一步了好吧！
    “不用太感動，我在花壇裏折的，都沒花錢。”他看喬英珍惜的樣子，暗恨在最後一天臨時起意，要是早點下決心準備一番多好。
    “禮物的價值從來不是用金錢衡量的，在我這裏心意更重要。”喬英根本不在乎手裏的是月季還是玫瑰，隻要是真心實意送的，她都覺得價值千金。
    “是嗎，那你可太好滿足了。”邱默把臉側到一邊，不想讓喬英發現他的難為情。他身邊有很多朋友，但是沒有人跟他說過這種話，大家平時的往來都是我送你一個遊戲機，你送我一雙新款籃球鞋這種。
    不說是等價交換也得差不多些，所以他即便收到禮物也就是高興一瞬，從未體會過珍視的感覺。..
    “謝謝你的畢業禮物，但我好像沒什麽能回禮的。”喬英局促著打開書背包，從筆袋裏拿出一支鋼筆，“這支筆陪了我三年，我一直很愛惜，我想把它送你，你大概會嫌棄吧。”
    喬英笑了笑，眼睛看著地麵，她能拿出來的僅此而已。
    手中一空，預想的嘲笑並沒有響起，喬英抬頭看向邱默，邱默也在看著她。
    “我會好好保存的，比起這支鋼筆，我的月季花太沒誠意了。”邱默摩挲著筆身，在心裏質問自己，他怎麽就想不出送點有意義的東西，懊惱非常。
    “誰說的，你是第一個送花給我的人，對我來說意義非凡。”喬英立即反駁，價值是不能如此對比的。
    已經被認可過這麽多次，還執著於一朵花的輕重就太矯情了。
    邱默握了握拳，鄭重其事的麵對喬英，開口道：“喬英，我要為我初中做的蠢事向你道歉，我知道道歉沒用，但我覺得態度要有。”
    邱默雙手貼在兩側的褲線上，正兒八經的鞠了個90°的躬，“對不起，曾經對你做過的一切都很對不起。”
    喬英僵在原地，不知道怎麽的，眼淚刷一下就流出來了。
    高中三年，她和邱默默契的沒有提起過往，那就像是一段帶著傷痕被塵封的曆史，無人過問就假裝沒有發生，一旦被觸及，心髒開始抽痛，麻木很久的心情瞬間被委屈占據。
    喬英從未想過有一天能從邱默的口中聽到抱歉，她以為這三年已經是二人和諧相處的極限。
    “快起來，不是你說的不許再說‘對不起’嗎？”喬英抓著邱默的肩膀讓他站直，笑著哽咽，“但是我很感謝你的‘對不起’。”
    邱默沒想到會惹哭喬英，手忙腳亂的從兜裏翻出紙巾，想要上手幫忙擦又不知如何下手，隻能塞到喬英手裏，“你怎麽還哭了啊。”
    “開心的淚水。”喬英一邊笑一邊掉眼淚，整張臉滑稽又可愛。
    “要笑就別哭，更醜了。”邱默又拿出一張紙巾遞過去。
    喬英一聽哭得更凶了，問出了她在意了六年的問題：“我真的很醜嗎？”
    邱默不好意思的偏頭，聲音很小的說道：“騙你的，也不算太醜。”
    “那就好。”喬英強止住眼淚，吸了吸鼻子，“謝謝你能在高三畢業的時候對我說出這番話，這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甚至能稱之為救贖。我清楚的知道我除了學習還行之外一無是處，並且一度處於自卑中，曾經你的到來讓我自卑感更重了，但是今天你解放了我，我要謝謝你。”
    聽完這番話邱默的心裏很不好受，愧疚感陡增，“你別說了，再說下去我恨不得給自己兩巴掌。”
    喬英長舒一口氣，擺擺手，“不說了，你要說的話也說完了吧，那我們回家吧。”
    “哎，等等，我還沒說完！”邱默抓住喬英的背包，他最重要的話還沒說。
    “那你說，我聽著。”喬英做認真聆聽狀。
    邱默深吸一口氣，給自己鼓了鼓勁兒，“喬英，我喜歡你。開學第一眼看到你的時候我心情很複雜，整理內務比賽的時候你第一個舉了手；我被物理老師叫到講台上做題，每次都是你偷偷告訴我正確答案；每天早讀我補作業，都是你在給我打掩護；輪到我值日，我放鴿子的時候都是你在幫我擦屁股；你是班長卻從來沒在老師麵前告過我的狀，諸如此類的事情有很多，我全記得。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我的注意力會不自覺集中在你身上。起初察覺到我可能喜歡你的時候，我覺得很荒謬，漸漸的我接受了這份心情，越和你相處越覺得合理，因為你本來就是個很優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