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瘋狂科學家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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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校的研究室裏,年輕的沈恪第一次見到了年輕的簡子晏,恍惚間有些怔愣。
    隻有十四歲的少年穿著做實驗用的白大褂,麵容精致,氣質清冷,細長的手指間握著試管和燒杯,整個人仿佛已經融為了實驗室的一部分,畫麵那麽美麗,卻又沒有絲毫人氣。
    沈恪恍然間響起研究室這幾天塵囂甚上的傳言。
    「沈師兄,你聽說了嗎?老師新收了一個天才怪胎,隻有十四歲,但冷得不像個活人。」
    「就是,和他說話他都不帶理人的,天才了不起啊,能進我們研究室的哪個不是天才,沈師兄你也是十六歲進來的,又不比他差到哪去。」
    「你們有和他對視過嗎?我不明白,他長得那麽好看,但是一看到他的眼睛我就渾身發冷……」
    「我知道我知道,我看到他的也是,他不會是個機器人吧?反正怎麽看都不像個活人。」
    從這些零散的議論中,沈恪剝離出了這個新師弟的特點。
    十四歲,性格冷,天賦高,長得好看。
    即使已經在腦中勾勒出了對簡子晏簡單的印象,但是當他真正看到他的時候,才意識到那些傳言不足以概括簡子晏的萬分之一。
    在他們這個研究室裏,從來沒有人一來就能引起那麽高的話題熱度,沈恪原本就對這個人有些好奇,此時見到真人,他的好奇更是到達了頂峰。
    於是他不顧少年周身冰封般的氣場,昂首闊步地走進實驗室裏,對簡子晏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沈恪,比你早來一年,直接叫我名字就可以了。」
    冰雪精怪般的少年隻是認真記錄著手中的數值,就像沒聽到他的聲音。
    沈恪挑了下眉梢,並沒有就此放棄,自然地收回手,將目光移到對方正在做的實驗上。
    這是個難度非常大的實驗,從實驗材料的挑選到實驗中的每一個步驟,隻要出現一點失誤,就會對實驗結果造成非常大的影響。
    這個實驗也算是令人聞風喪膽,多少研究室的前輩都折在這裏。
    沈恪看著少年的動作,越看下去,他的眼神也越來越變化。
    少年的動作幅度並不大,但是沒有一個動作是多餘的,他的眼睛和腦子就像是尺子和刻度,每一下都落在最精準的地方。
    沈恪自問自己能做到麽?
    答案是他做不到。
    原本隻是對同為天才的好奇,在見到簡子晏做實驗的場景後,沈恪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吸引。
    作為同一個領域的天才,他自恃才華,自然也有自己的傲氣,從最開始的好奇,變成棋逢對手的欣悅,再變成想要親近的欽佩,他的感情自我消化得非常快。
    於是所有人都漸漸發現,那個和怪物一樣的簡子晏身邊,多了個太陽般耀眼的沈恪。
    甚至在沈恪的特意懇求下,他們兩人被一起分到了同一個項目裏。
    即使如此,簡子晏也沒有對沈恪表現出什麽特別的態度,直到那一天。
    作為張文軒手底下最出色的兩個學生,能交到他們兩個的手上的是,是難度和危險性並存的重要實驗。
    簡子晏當然知道這個實驗有危險,但是他不在乎,他計算出了危險發生的概率,然後不做任何防護措施,就這麽繼續實驗。
    是沈恪發現了他的的行為,在嚇出一身冷汗之後,他主動多做了一些工作,在給簡子晏做出補上防護的同時,讓實驗過程更趨近於穩定。
    手段高明,另辟蹊徑。
    也成功地換來了簡子晏第一個認真的注視。
    所有人都說簡子晏的眼睛就像黑洞,冷酷幽深,仿佛能夠吞噬一切。
    但是沈恪覺得,他仿佛看到了一個幹淨而獨特的靈魂。
    「謝謝。」這是簡子晏第一次主動對他說話,「這一手很厲害。」
    從此以後,單方麵的追隨變成了雙向的奔赴,即使針對簡子晏的流言從來沒有減少過,但是從來沒有影響到他們之間的感情。
    他們從學校,到國家一級研究所,一直都是最好的搭檔和同伴,是雙方認可,唯一有資格陪伴在自己身邊的人。
    隻是漸漸地,沈恪的感情裏開始加入了其它成分。
    他無法再單純地將簡子晏當成朋友和同伴,他貪求得越來越多,隻是他了解簡子晏,知道他不可能對任何人產生感情,因此他壓下自己的感情,以讓簡子晏安心和舒服的狀態和他交流。
    簡子晏的身邊不會出現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也不會對其他人有像對待他一樣的態度,沈恪覺得這樣就已經很知足了,他就是唯一一個能在簡子晏身邊的人,出於什麽樣的感情,已經不重要了。
    他知道,他就是簡子晏心裏最特殊的那個,這就夠了。
    這些帶著陽光味道的回憶迅速從腦海中略過,沈恪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上,他渾身滲血,耳中嗡鳴,聽不清周圍在呼喊著什麽,隻感覺頭上如被重錘擊中。
    一時他極度茫然,分不清記憶和現實。
    他感覺手邊的觸感潮濕黏膩,有些木然地抬起手,上麵的紅色刺激到了他的眼睛。
    ……血?
    是誰的血?
    他在流血,還有……誰?
    沈恪慢慢地抬眼,看到倒在地上,已經失去意識的簡子晏,那胸口上插著的匕首,讓他渾身一震,神色瞬間瘋狂。
    「不……不!」
    他的記憶再次裂開一道縫隙,熟悉又陌生的畫麵湧了進來。
    突然闖入研究室的陌生人,對準簡子晏胸口的槍,自己瞬間變紅的眼睛,因為躲閃而跌倒在地的簡子晏,發瘋的他對行凶者兜頭澆下的強腐蝕性液體……
    這麽回事?
    他不是救下了小晏嗎?那人不是沒有傷害到小晏嗎?
    為什麽還會有這麽多血!
    這些不是他的血,是小晏,是小晏的血……
    無數聲音交替著在他腦中出現。
    「小晏,你笑起來會很好看的,對我笑一下好不好?」
    「小晏,你現在居然會回答別人的問題了,這樣多好,再這樣下去,你的受歡迎程度就要超過我啦。」
    「小晏,不要管那些人說什麽,做你自己就好,你有我呢。」
    「小晏……」
    「小晏……」
    「啊——」
    沈恪頭痛欲裂,他抱住頭,跪在地上痛苦地躬下身,將簡子晏護在他的肚子底下,發出痛苦的嘶吼。
    即使到了這個時候,他也記得用自己的身體護住簡子晏,一旦察覺到有人試圖上前來搶簡子晏,他就悍然反擊!
    他就像一隻失去伴侶的孤狼,一個陷入瘋狂的瘋子,唯一的念頭就是小晏受傷了,他要保護他。
    所有人都是傷害小晏的人,全都是把小晏害成這樣的人!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在敢上前的人,包括餘輝在內全都被打得倒飛出去,氣息微弱之後,沒人再敢靠近這兩個人。
    徐光磊也被眼前的情況驚呆了,心中湧上慌亂。
    他哪裏會做什麽異能藥劑?基地發出的通緝令都是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抓簡子晏的活口,就是想讓簡子晏來做藥劑罷了!
    他之所以敢這麽囂張地折磨沈恪,是因為他剛才就確定了,簡子晏的確還有救,隻要簡子晏還沒死,那麽讓他徐光磊宣泄一下前仇舊恨,上麵的那些人也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是沒想到,簡子晏這個蠢貨居然為了沈恪自盡了!
    他是一死百了,那他該怎麽辦?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玩意兒!
    不是沒有感情的怪物嗎?這個時候又出來演什麽情深?盡壞他好事!
    徐光磊一咬牙,用那種漏風的聲音大聲命令:「他已經瘋了!你們還在等什麽?還不快把他殺了!如果不小心傷到了我,你們能擔當得起嗎!」
    但是剛才敢上前的人都被無差別攻擊得那麽慘,其他人又怎麽敢繼續上來。
    看著沈恪似乎已經失去了理智,徐光磊心頭一動,摸到了口袋裏的一管藥劑。
    這就是之前給簡子晏注射過的,能夠將人變成他的傀儡的藥劑,簡子晏當時沒有奏效,也許是因為他那時是屍化狀態,但是沈恪不是!他就是一個普通人而已,藥劑一定能夠奏效!
    眼見著沒人敢再靠近沈恪,徐光磊深吸口氣,一邊慢慢地靠近,一邊大聲說:「沈恪,你看清楚,是我!簡子晏還沒死,隻有我能救他!」
    他知道沈恪唯一的軟肋是什麽,於是毫不猶豫地將簡子晏搬了出來。
    眼見沈恪隻是趴在地上,沒有攻擊他,徐光磊眼神一喜,仗著他看不到,肆意流露出陰狠的眼神,舉著注射器靠近,就要紮進沈恪的身體!
    然而他的手被死死地握住了。
    沈恪是什麽樣的體質,即使他身受重傷,隻是一用力,就直接捏斷了徐光磊的腕骨。
    注射器掉到地上,徐光磊發出痛苦的哀嚎。
    「你們還在等什麽!還不快過來阻止他!沈恪,沈恪你瘋了嗎?你殺了我,還有誰能救簡子晏!」
    他的話隨著沈恪緩緩抬起的頭,剩下的都卡在了嗓子裏,目露驚恐。
    這是怎樣一雙眼睛,猩紅瘋狂,卻仍然能看出屬於人類的感情,就像是一個人長了一雙野獸的眼睛,裏麵的殘忍仿佛下一秒就要將他生生撕碎。
    「除了你,沒人能救他?」
    因為剛剛那些撕心裂肺的嘶吼,沈恪的聲音變得嘶啞低沉。
    聽他這麽說,徐光磊知道他還留有理智,眼底飛快地閃過一絲喜色。
    「沒錯,我就是唯一一個能救他的人,你快把我放開,放開啊……」
    手腕斷裂的劇痛讓徐光磊聲音裏再也沒有了那份囂張,涕泗橫流地懇求著。
    他沒看到沈恪眼神發冷,隻聽到他怪異的語氣:「你憑什麽保證你能救他?」
    徐光磊並不知道沈恪已經恢複了記憶,連忙搬出那些讓他榮耀加身的研究:「……這些都是我的研究!其中就有能夠救簡子晏的藥劑,如果你現在殺了我,就沒人能配得出來了!」
    「是嗎?」
    徐光磊隻聽到了這個仿若來自深淵的聲音,隨即他就被用力掐住了脖子,再也說不出話來。
    在一片寂靜中,他聽到沈恪問。
    「你的保證,就是用簡子晏的研究來證明麽?」
    徐光磊拚命扒拉沈恪手腕的動作猛然停止了,他目光顫抖地望過去,看到了一張冷酷憎惡的臉。
    「你……」都想起來了?
    沈恪將他重重扔到地上,用在場的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你以為我失去了記憶,簡子晏的話又沒有人相信,才肆無忌憚地將他還未發表的研究都歸為己有,然後憑著這份不屬於你的榮耀,在基地裏享受特殊待遇,作威作福。徐光磊,在做這些的時候,你就不怕遭天譴麽?」
    隨著他的話,周圍的人群紛紛呆住了,徐光磊也呆住了。
    他腦中轟地一聲,滿腦子都是兩個字:完了。
    周圍的議論聲聲傳入他的耳中。
    「什麽……沒想到徐博士居然是這種人?」
    「他自己沒什麽才華,一定要靠偷簡子晏的研究成果來給自己立人設?天啊,真是人設崩塌了。」
    「怪不得明明簡子晏能做出來的異能藥劑,他卻怎麽都做不出來……原來根本就是不會。」
    「不……不是!」徐光磊色厲內荏,對其他人大吼,「你們怎麽能相信這個走狗?他肯定向著簡子晏說話!」
    「我是會向著簡子晏說話,但是張文軒教授總不會向著簡子晏說話了吧。」沈恪冰冷的聲音折斷了徐光磊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張教授已經到達東方基地了,如果需要的話,隨時都能與那邊取得聯絡,你還有別的理由要編麽,徐光磊師,弟?」
    他提到的張文軒教授,徹底粉碎了徐光磊的所有希望,也擊碎了其他人的懷疑。
    張教授是末世之前就聞名世界的泰山北鬥,為人剛正不阿,不為任何權貴所動搖,他說出的話,沒有人會不相信。
    「老,老師?」徐光磊跌坐在地上,雙目無神地喃喃,「他居然沒死?」
    「你死了老師也不會死,他會長命百歲。」沈恪冷冷地說。
    「完了……一切都完了。」
    到了現在,徐光磊知道自己再也沒有掙紮的機會了,呆呆地坐在地上,麵癱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是呆滯地重複著這兩個字。
    好不容易緩過氣來的餘輝一瘸一拐地走過來,臉上帶著不感置信的震驚,看了看徐光磊,又看了眼毫無聲息的簡子晏,最後小心地將目光落在了沈恪臉上。
    「沈哥……」他試探著說,「現在這裏出了這麽大的事,上麵很快會派人過來,你趕快走吧。」
    「上麵?」沈恪露出一絲怪異的表情。
    餘輝摸不準他現在是個怎樣的精神狀況,隻能更加小心:「既然簡博士已經死了……」
    聽到這句話,沈恪猛地盯住了他,嚇得他把話全吞了回去。
    「不。」沈恪說,「他還沒死。」
    「什麽?」餘輝麵露震驚,他又看了眼簡子晏,對方現在甚至連胸口的起伏都沒有,再加上直直地插進心髒的那把匕首……無論如何,簡子晏都不可能活下來才對。
    他以為沈恪已經徹底瘋了。
    然而沈恪沒有解釋,而是脫下身上沾滿血液的風衣,將之撕成一條一條的,然後避開了簡子晏的傷口,將他牢牢地綁在了自己身上。
    在他做這些的時候,沒有任何人敢來打擾他。
    直到他把人綁好,餘輝才問:「沈哥,你這是在做什麽?」
    「救你們。」沈恪再次確認簡子晏不會掉下去,才看向餘輝,他黝黑的瞳孔裏,燃起了兩簇靈魂深處的業火,「你說的上麵,那些人本來就是烏合之眾,靠著哄騙上位,如果不是你們這些群眾,他們能做到那個位置麽?但是他們漠視人命,眼裏隻有與自己有關的利益。你以為這裏的事他們會不知道麽?隻是他們知道惹不起我,所以選擇龜縮起來,反正我傷不到他們,哪怕我發瘋發狂,把你們所有人全都殺了,和他們又有什麽關係?」
    餘輝的臉色黯然下來,周圍的民眾也都陷入了沉默。
    他們也不是傻子,怎麽會看不清那些人的嘴臉,隻是在這個殘酷的末世中,能有個基地棲息是一個太寶貴的機會,沒有人願意冒險放棄。
    畢竟其它基地也未必會比這裏號多少。
    普通人,異能者,其實都隻是在掙紮地活著而已。
    沈恪冷笑一下:「既然他們怕我,那我怎麽能不好好回應一下這份恐懼呢。」
    他身上綁著一個人,緩緩地走向基地的核心地點,辦公大樓。
    那一天,沈恪帶來的恐懼和希望,深深地印在了每一個人的心中。
    他拖著渾身的傷口和血液,經曆了一天的惡戰,將所有保護那些人,平日裏一起作威作福的異能者全部擊敗,如同他們當初對待簡子晏一般,像關獸類和牲口一樣,將他們統統鎖了起來。
    鮮血洗禮了整個樓,等戰鬥和慘叫停歇下來的時候,橫雲山基地已然更新換代。
    然而沈恪並沒有享受他的勝利,而是在奪取權力之後,第一時間闖進了原來給徐光磊準備的,當今世界上設施最完善的研究室。
    他踉蹌著將簡子晏放在床上,輕顫的手輕輕撫摸過他的額頭和發頂:「小晏,你堅持住,我來救你了,你一定要堅持住。」
    簡子晏臉色已經變得青白,渾身沒有絲毫溫度,顯然已經一腳踏進了鬼門關。
    沈恪咬緊牙關,用力抽了自己幾個巴掌,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
    然後他拿起手術刀,極為小心地劃開了簡子晏胸前的衣物。
    ……
    【在意識中,簡子晏托著下巴,十分感慨:「小沈子真是個老實人啊,經曆了這幾個世界,也就第一個池洲還能和他比一下吧。」
    419:「你不舍得了?」
    簡子晏:「是啊,媽媽我好心疼。」
    419……?這個屑今天居然轉了性了?
    然後就見簡子晏臉色突變,一臉的羞澀:「我盼星星盼月亮,終於盼到他恢複記憶了!既然這樣,就讓我用身體來安慰他一下吧。」
    419:???
    簡子晏:「不能浪費!」】
    簡子晏的眼睫微微一動,還沒等睜開眼睛,就感到自己手正包裹在一雙炙熱寬厚的手掌中。
    耳邊的呼吸聲忽然變得凝滯了,等他慢慢地張開眼睛,才慢慢地呼了出來,帶著喜極而泣的顫抖。
    「小晏……」沈恪難掩哽咽,「你終於醒了。」
    簡子晏的眼睛好不容易聚焦,聽到這個稱呼,他眼神一頓,轉頭看向沈恪。
    「你都想起來了。」他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真實地聽到他的聲音,沈恪鼻頭一紅,眼眶裏蘊含的淚霎時掉了下來。
    「是的,我都想起來了,我怎麽能忘記,我不該忘的。」他深深地凝望著簡子晏,語氣極盡溫柔與悔恨,「對不起,小晏,是我讓你受了這麽多苦,是我把你害成這個樣子。」
    簡子晏的表情仍然平靜,隻是如果仔細看,就會發現他的眼底深處隱藏著恐怕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的欣喜。
    「這不是你的錯。」簡子晏自然地反握住沈恪的手。
    兩人默默地對望,沈恪無法抑製住自己的眼淚,簡子晏也沒有多說什麽,隻是他們之間的氣氛一下子變得粘稠而和諧,如此渾然一體,就像任何人都無法再插進來。
    半晌之後,簡子晏輕聲說:「你能恢複記憶,我很開心。」
    這句話讓沈恪再也忍耐不住,他顫抖地握住簡子晏的手抵在自己的額頭,無聲而悲慟地痛哭。
    他想起來了很多事,失憶之後的事也沒有忘記。
    他記得自己是如何相信其他人對簡子晏的流言,如何真情實感地憎惡著簡子晏,如何殫精竭慮地設計一場局,最終導致簡子晏重傷至此的。
    簡子晏什麽都記得,他什麽都知道,卻隻能看著昔日唯一相信他的摯友再也不願意聽他一句話,甚至當他身陷囹圄,都還記得不要因為他的原因而連累自己……
    到了現在,沈恪怎麽能想不通簡子晏當初為什麽要讓他毀了監控器。
    因為他不是不想連累自己啊。
    沈恪無法原諒自己居然對他的小晏做出過那麽多殘忍的事,明明他以前從沒有相信過那些流言,明明他可以不信的……
    他痛苦難當,簡子晏卻已經理清了思緒。
    既然現在沈恪已經恢複了記憶,那麽有些事,就可以真正告訴他了。
    「沈恪,之前你問我,末世是不是我弄出來的,我的回答是我不知道,因為我也不記得了。」
    沈恪一愣,將自己從痛苦中強行□□:「你說什麽?」
    「當我醒來的時候,一切都已經發生了,我失去了一小段記憶。」簡子晏說,「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麽,我也不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