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狼子野心的攝政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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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子晏知道今天是必死的局, 毒酒還是白綾亦或是利劍一把,對他來說都沒有什麽區別。
    既然裴明玨選擇的毒酒,那他就如他所願, 在飲下去的時候沒有絲毫猶豫。
    喝下這被冰涼的酒,他就闔上眼, 靜靜地等著最後那一刻的來臨。
    然而等了片刻, 除了衣著單薄而入侵的寒涼之外, 他完全沒有毒發的跡象,不由驚訝地睜開了眼。
    他看到了裴明玨含著冰冷笑意的麵容,那種毫不掩飾的惡毒和陰狠, 讓他心中微微一沉。
    看他這副模樣, 怕是不會讓他幹脆地死亡。
    “怎麽,是不是很失望?”裴明玨離開龍座, 緩步向他走來, “你以為我會讓你這麽容易地去死麽?”
    簡子晏眼神沉沉,望著他漸漸走近, 昂起的脖頸上, 露出蒼青色的血管。
    他平靜地問:“那麽, 陛下想讓微臣怎麽死?”
    裴明玨望著這出乎意料纖細的脖頸, 克製住想直接伸手捏住, 把他當場掐死的衝動。
    忍住, 怎麽能讓他這麽輕易地死去呢?他就應該眼睜睜地看著自己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要問殺人的手法,誰能比得過攝政王啊。”裴明玨聲音淡淡,眼中卻流露出刻骨的恨意,他伸出手指,輕而慢地觸摸著簡子晏的喉結,似乎下一秒就要紮穿這脆弱的地方, “攝政王可有的是辦法,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對不對?”
    麵對這種指控,簡子晏本就蒼白的臉色更白幾分,在幽明的燈火下,他眼尾的紅色顯得愈加濃重。
    “既然皇上誠心求問,那微臣倒是得不吝賜教了。”
    他在說話的時候,喉結自然地吞咽一下,細膩的皮膚滑過裴明玨的手指,裴明玨眸色驟然一深。
    他當然知道簡子晏有一副絕好的皮囊,這人十五歲狀元及第,那時鮮衣怒馬的少年郎站在朝堂之上,綻放的明媚恍了所有人的眼睛,也包括他的。
    然而誰都沒有想到,在這副皮囊之下,卻掩藏著和外表截然相反的醜陋的心。
    從登基大典到奪回皇位,他們一別年,簡子晏也有了些許變化,他眉眼深邃,蘊藏著他的狼子野心,然而渾身卻流露出一股孱弱蒼白的氣息,忍不住讓人心生憐惜。
    他有什麽好虛弱的?莫不是天天殫精竭慮,思考著該怎麽找到他再殺了他,好掃清自己的障礙,才多慮到虛弱的?
    裴明玨心中冷笑,他緩緩地收緊手指。
    離開的這年間他可沒有閑著,顧問山是大景朝排名前幾的高手,為了獲得自保的能力,不再被簡子晏任意搓圓捏扁,他跟著顧問山苦修年,如今功力哪怕算不得頂尖,也已經不容小覷。
    簡子晏很快就喘不過氣來,他的雙頰蔓延上窒息的潮紅,舌尖不受控製地微微探出,竟讓這張臉一下子充滿逼人的誘惑。
    裴明玨看著,忍不住喉頭微動一下,隨即他馬上意識到了自己的心思,就像被燙到了一樣,將簡子晏一把甩到了地上!
    簡子晏無法保持平衡,手臂和身體帶倒了凳子以及桌麵上的一大片碗盤,他跌倒在一地劈裏啪啦的碎片中,撫著胸口狼狽地咳嗽著。
    他的手不小心碰到了瓷器碎片,劃破後流出血來,他又抬手去擦拭臉頰,導致蒼白的皮膚也沾上斑斑的血痕,顯得狼狽又……妖醴。
    裴明玨滿心都是憤怒,他怎麽能到了這個時候還無法抗拒這人的吸引?他如何對得起死去的父皇,如何對得起這被禍亂的朝綱!
    他劇烈地呼吸幾下,突然露出一抹陰冷的笑意。
    “如果說這害人的本事,學生也許學藝不精,但唯有一樣,學生永生永世都不敢遺忘。滌塵散,你可是否還記得這個名字,老師?”
    在叫出這個稱呼之後,仿若在這瞬間打破了什麽禁忌,簡子晏渾身都劇烈地一顫,猛地抬起頭來看向他。
    在曾經也有過的美好時光中,裴明玨就是這樣呼喚簡子晏,那個時候的小太子全心全意地崇拜著他,信任著他,少年的真心比金子還要珍貴。
    然而是他親手弄丟了這些真心,落得如今的下場,也算自食其果,得償所願了。
    “滌塵散,原來如此。”簡子晏發出低低的笑聲,“原來皇上一直都知道。”
    滌塵散有個聖潔的名字,實際上卻是一種致命的毒藥,這種藥的可怕之處在於,隻要碰了它,每個月就必須服用另一種藥來壓製它的毒性,而一旦藥量積累到了一定劑量,哪怕有壓製它的藥也不再管用,因為這根本不是解藥,最後的結果,就是中毒的人五髒六腑都緩緩化為膿水。
    但是中毒的人不會失去意識,從頭到尾都清醒地感受著體內一點點地融化,血水從他身上所有的孔洞中流出,這種絕望才是真正令人窒息的恐怖。
    “是啊,朕沒有死,攝政王是不是非常遺憾?畢竟如果我由了你的計早早地死了,你哪會淪為如今的階下囚。”裴明玨眼眶有些發紅,他實實在在地被逼迫喝下過幾碗滌塵散,如果不是有奇跡發生,他現在恐怕已經是浮屍一具,“你用這種藥害死了父皇,還要用它來害我,真是讓你失望了,如今朕餘毒已清,龍體康健,隻是這中毒的人,倒是換成了攝政王你。”
    簡子晏又低啞地笑了一下:“皇上以為我是用滌塵散害死的先帝?”
    “這麽說倒也不十分準確,畢竟你等不及父皇毒發身死,而是直接用一把匕首殺死了他。”
    裴明玨又想起在寢宮中看到的那一幕,對簡子晏這張臉無比憤恨,他一腳重重踢在簡子晏的胸口,將他踢倒在地,又踩上他剛才踢的位置,腳尖用力向下碾壓。
    “你用滌塵散去害人,現在自己也要死在這滌塵散下,不知道你有沒有想到過這一天?”
    簡子晏身體單薄,哪裏承受得住這種碾壓,他雙頰泛起不正常的紅色,驀地側過頭,吐出一口血來。
    他就像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突然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直至撕心裂肺,渾身顫抖。
    “既然皇上為微臣選擇了這種死法,那微臣自然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嘶聲說。
    就像在討論的不是會讓他痛苦慘死的毒藥,而是邀請他前去赴一場盛大的宴會,而他欣然同意。
    簡子晏停下笑聲,定定地望向高高在上的裴明玨。
    “既然皇上還叫微臣一聲老師,那微臣自當傾囊相授。也許皇上不知道吧,這滌塵散,天一次,頭次每次放一錢即可,但是從第四次開始,則需要放錢,否則毒性發不出來,人就不會死得足夠痛苦。”
    裴明玨不可思議地瞪著他,有一刻懷疑他已經瘋了。
    然而簡子晏眸光清明,點綴著鮮血的唇畔甚至還掛著笑意,無論怎麽看都仍保持著理智。
    他氣極反笑:“你是不信朕真的會殺了你?”
    “豈敢。”簡子晏淡淡地道,“微臣隻是想要滿足皇上的願望罷了。”
    裴明玨狠戾的目光直直地釘在簡子晏的身上,但是簡子晏目光深邃平靜,完全看不出他的真實所想。
    “好。”裴明玨說,“朕就看你能嘴硬到什麽時候。”
    ……
    簡子晏離開的時候是走著出去的,回來的時候卻是被扛著扔回來的。
    此時正值寒冬,屋內沒有燈,沒有火,也沒有炭盆,冰冷得如一座冰窖,凍得他渾身生冷僵硬。
    簡子晏知道這是裴明玨折磨他的手段之一,也不以為意,他靜靜地在地上蜷縮了許久,才粗喘一聲,慢慢地扶著桌子站了起來。
    如果裴明玨此時在場,一定會感到驚訝。
    他眼尾的紅暈卻愈加濃重,已經到了不同尋常的地步。
    在記載中,滌塵散中毒已深之人,眼睛和唇色都會變為極深的血紅,猶如入魔一般,而簡子晏隻是第一次服食滌塵散,就已經有了非常明顯的症狀。
    隻有簡子晏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事,他輕咳兩聲,知道裴明玨不會派人來給他治傷,就自己艱難地挪到桌前,想要倒杯水喝。
    然而壺內空空如也,什麽也倒不出來。
    簡子晏扶了下額頭,穩住馬上就要栽倒的身體,半晌之後才能勉強移動,來到櫥子前打開,居然從裏麵拿出一包銀針。
    然後他拿起針,動作嫻熟地往自己胳膊和手上紮去,每紮一下都痛得發顫,他卻習以為常,熟練地咬住唇,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一片黑暗中,他的身影孤寂而蒼冷。
    【簡子晏:“顧問山能看見我現在這樣吧?”
    419:“能,他得知你剛從宮裏回來,暗戳戳地想來觀察一下你。”
    簡子晏:“那就好。”
    雖然沒有一點原諒值,但他已經想提前開香檳慶祝了,隻是被係統以“身體狀態不足以失去意識”為理由,把他又從意識空間裏踢了出來。
    簡子晏:“身體不夠差是吧?我知道了。”】
    天之後,裴明玨雖然沒有再次叫簡子晏進宮,但是派出了一個老太監來到攝政王府。
    老太監端出一碗藥汁,他顯然也是知道簡子晏這次死定了,不可能再東山再起,言語間也沒有什麽恭敬。
    “攝政王大人,皇上吩咐了,這藥如果你不喝,就由老奴掰開你的嘴給你……”灌下去。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隻見簡子晏毫不猶豫地端起碗,仰頭一飲而盡,沒有分毫猶豫。
    喝完之後,他將碗敦在桌上,冷冷地看向老太監:“說完了麽?”
    即使是虎落平陽,畢竟也曾是權傾朝野的攝政王,這一眼瞥過來,明明他是坐著的姿勢,卻自帶一種睥睨天下之感。
    老太監不敢再造次,匆匆把碗裝起來,提著就跑回宮複命了。
    再天之後,另一個老太監送來了同一碗藥,簡子晏仍然毫不猶豫地喝下。
    隻是每次他喝完之後等人離開,就會拿出那包銀針,紮入自己的身體。
    直到第四次的時候,簡子晏端起藥碗,剛湊到鼻前,就聞出來裏麵的滌塵散已經加到了錢。
    他垂下眼,就像什麽都沒感覺到一樣,仍舊一飲而盡。
    同樣是夜,禦書房中燈火通明。
    “經過這些天的調查,與他有瓜葛的朝臣不是稱病報假,就是死不承認,倒是比對我這個君王還要忠心不移,真是好一個簡子晏,好一個攝政王。”裴明玨意味不明地道,“果然如我之前猜測的那樣,他一定還在做著別的打算,所以他手下的人一個一個,都在盼望著他重新回到朝堂。”
    然而本該讚同他的顧問山卻閉口不言,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裴明玨困惑地看了他一眼:“問山,你在想什麽?”
    顧問山從走神中回過來,先是連忙告罪,然後麵露猶豫。
    “問山,你和朕情同手足,有什麽話,大可以不必顧慮。”裴明玨露出一點笑意,“如果連你都有事隱瞞於朕,那朕可真就是孤家寡人了。”
    顧問山是習武之人,肚中沒有那麽多彎彎繞繞,見裴明玨這麽說,也就直言:“回皇上,臣隻是在想,按理來說簡子晏不可能就這麽束手就擒,但事實偏偏就是如此,臣見他日日老實地待在房中,不肯踏出房門一步,實在不像是……”
    “你私下裏單獨去見過簡子晏?”裴明玨突兀地打斷他的話,語氣陰沉下來,“你和他說了什麽?”
    他無法解釋,在聽到顧問山居然在暗中關注簡子晏,甚至有可能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偷偷和他有過聯係,他就感到一股難以名狀的憤怒,這股憤怒甚至讓他顧不得掩飾語氣,隻想馬上得到回答。
    顧問山察覺到他的不悅,心下也是一驚,他神色謹慎起來。
    “臣並沒有私下裏與攝政王見麵,隻是之前擔心他做些那不入流的小動作,才主動監視著他,請皇上恕罪。”
    聽到他並沒有直接和簡子晏見麵,裴明玨心中叫囂的怒火減淡了些,他穩了穩情緒,神色緩和下來。
    “簡子晏詭計多端,連朕當年也被他蒙騙過一段時日,對他深信不疑,朕隻是擔心你性格單純,會被利用而不自知。”
    “多謝皇上關心,臣知道分寸。”顧問山恭敬地行禮。
    如今裴明玨已經不是當年流浪落魄的小可憐,而是掌控生死大權的九五之尊,這點他一直記得非常清楚。
    裴明玨可以主動與他稱兄道弟,他卻不能失了分寸。
    隻是這麽想著,顧問山心中卻也有些心驚。
    短短年間,裴明玨的身上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曾經他還能勉強猜出他在想什麽,而現在,他隻能看到他深沉的眼眸,是喜或怒都無從猜測,除非他刻意表現出來。
    現在每次他看見這雙漆黑的雙眸,都會恍然覺得,該說不愧是那人曾經的學生麽?裴明玨如今越來越和他相似了。
    不過這句話他完全不敢說,現在的裴明玨身上散發著極具壓迫感的氣勢,他不想體會伏屍百萬的天子之怒。
    裴明玨已經不打算和他說太多了,他凝視著顧問山許久,語調又恢複成尋常的樣子。
    “這樣下去不行,也許突破口還是在簡子晏本人身上。”裴明玨眼底閃過一絲莫名的什麽,“朕會從他身上入手的。”
    顧問山張了張口,卻顧及到身份有別,還是猶豫著將話吞了下去,隻是眸中露出一抹擔憂之色。
    ……
    當簡子晏再次收到入宮的命令時,還是有些意外的。
    他以為裴明玨在定下他的死法之後,這輩子將不會再見他第二麵了。
    他隻是微微沉吟片刻,就意識到自己並沒有拒絕的餘地,於是隻得抬步,跟上了來接他的人。
    還是金鑾殿上,還是空無一人,隻是這次沒有了酒席,隻有年輕的君王高高坐在龍椅上,俯瞰著他走進來。
    裴明玨望著這道瘦削的身影,幾日不見,他的身體愈加消瘦,麵色也愈加蒼白,明明曾經是那麽狠毒強勢的一個人,現在行走間卻如柳枝扶風,透著一股不正常的柔弱病態。
    他有些意外,當年他也喝過滌塵散,但是這種毒見效較慢,頭一個月頂多有些輕微腹痛罷了,怎麽簡子晏隻喝了幾次,狀態就造成這個樣子?
    這個疑問隻是在裴明玨的心頭一閃而過,簡子晏的身體怎麽樣,不在他的關心範圍之內,而看到他身虛體弱,他反而更加高興。
    簡子晏在台階下站定,按照禮製下跪行禮:“微臣參見皇上。”
    裴明玨不說話,也不叫他起來,甚至還悠閑地看起了奏折。
    簡子晏心知肚明,他維持著額頭緊貼地麵的姿勢,一如當日在這金鑾殿上迎接裴明玨回來,裴明玨不讓他起身,他就一直跪伏。
    隻是現在他的身體已經比那時要差上許多,隻是支撐了一會,手臂就有些發抖。
    裴明玨喝了口茶,突然像剛想起來一樣,道:“瞧朕忙得,都忘了今天是攝政王吃藥的日子。來人,把攝政王的藥端上來。”
    馬上就有小太監端著一碗湯藥從後麵走來,簡子晏目光一凝。
    裴明玨是故意的,他故意挑選今天召他進宮,就是想要親眼看著他喝下這碗藥,露出痛苦的醜態。
    裴明玨見他不動,催促道:“攝政王,可不要辜負了朕的好意。”
    簡子晏的嘴唇都泛著失去血色的白,他伸出瘦到骨節分明的雙手,端起藥碗一口氣全部喝完。
    裴明玨抿起唇,他一揮手,小太監立刻識相地端著碗退了下去,殿中再次隻剩下他們兩人。
    簡子晏不發一言,須臾之後忽然踉蹌兩步,險些跌倒在地。
    藥效開始發作了。
    簡子晏拚命想要穩住身形,但劇烈的痛楚襲擊著他的五髒六腑,他身體虛弱,實在支撐不住,不得不倒在了地上,無意識地蜷縮起自己以減輕痛感。
    裴明玨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滌塵散的作用經過一次次的累積會越來越重,發作的頻率也會越來越明顯,但正如之前所說,按照簡子晏現在的服用量,應該還不至於產生這麽嚴重的反應才對。
    裴明玨忍不住打量起簡子晏,然而這麽一看,他的目光就無法移動了。
    痛苦狀態下的簡子晏顯然和尋常截然不同,他緊緊蜷縮著瘦削的身軀,脊背彎曲的弧度優美如引頸的天鵝,汗水濕透了他的黑發,貼在蒼白的臉頰上,讓這一貫強勢的人顯示出不同於以往的脆弱。
    裴明玨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喉結在滾動。
    在恨意和厭惡之外,另一種濃烈的感情開始在他心中浮起。
    在無人知曉的歲月裏,他曾經被簡子晏深深地吸引,他的一舉一動都令他著迷,隻是唯恐唐突了簡子晏,他才發乎情止乎禮,一直隻以學生對待老師的態度對待他,不敢越雷池一步。
    他是他年少時最驚豔的一抹光。
    後來這抹光被塗上猩紅的色彩,他們之間也相隔血海深仇,心中的喜歡被恨意取代,越想起當年他有多麽珍惜和敬重這人,如今醞釀的恨就多麽濃鬱。
    但是……現在一切都變了。
    這個人已經不再是他尊敬的老師,不再是權傾天下,令他忌憚的攝政王,他隻是一個跪在他腳下任由他所作所為的囚犯!
    既然隻是個最下賤的囚犯,那他無論怎麽對待他,都是無所謂的吧?
    無窮無盡的某種愚妄在裴明玨的心中肆意增長,他看著簡子晏的某種,漸漸染上猩紅的色彩,呼吸也粗重起來。
    他眼珠一瞬不瞬地盯著簡子晏,起身走下台階。
    簡子晏痛到意識迷蒙間,恍惚有冰涼的垂珠落在自己臉上,他茫然地睜開眼,卻看到裴明玨近在咫尺的臉龐。
    他的眸底醞釀著某種瘋狂的神色,手指也在他的臉龐和脖頸上遊走。
    簡子晏也是個男人,雖然從未有過女色近身,但不代表他看不懂另一個男人的眼神!
    意識到裴明玨想要幹什麽,他頓時臉色大變,不顧自己五髒六腑的疼痛,厲聲嗬斥:“你要做什麽!”
    裴明玨隻用了一隻手,就輕而易舉地同時抓住了他的兩隻手腕,他的反抗對他來說比貓兒抓癢重不到哪去。
    他伸出另一隻手摸向簡子晏的發頂,將他的玉冠抽去。
    霎時間,烏黑柔軟的長發傾斜而下,半遮半掩間,襯出簡子晏的身上驚心動魄的白,和他驚怒的神色結合在一起,組成一幅靡麗的圖畫。
    裴明玨聲音沙啞下來。
    “我說過,看你能嘴硬到什麽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