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墜落的童星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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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家人幾乎一夜未睡。
    一大清早,許稷、許意遠和許意遠媽媽三人就被節目組打包送走了。
    許危衡和聞秋晨跑的時候恰好看到車子遠去。
    “節目組這回辦事的效率真快。”聞秋用毛巾擦了擦汗,嘀咕道。
    “確實很快。”許危衡認同。
    聞秋關心起平安來。
    昨晚平安被送去醫院後,她也被節目組請回了房間,隻能從節目組發的長微博隱約猜到後續。
    得知平安已經沒什麽大礙,聞秋也放下了心,繼續跑步。
    沒有許家人在,綜藝的錄製氛圍果然好了許多。
    今天是第二期綜藝的最後一天,三組嘉賓一塊兒在戶外趕海,還學著開起了快艇,一直玩到下午方才盡興。
    與興盡離開g市的三組嘉賓不同,許稷等人坐飛機離開g市的一路上都沒有說話。
    回到家中,許意遠媽媽坐在客廳直抹眼淚。
    看到她那樣,無論是許意遠還是許稷都沒有去安慰她。
    許意遠徑直走進了自己的房間,把自己鎖在房間裏,而許稷也回到了他的書房。
    三人就這麽分別呆在不同的地方,一直到窗外暮色四起,再到殘日落西,整座城市都亮起了燈光,許稷才從他的書房走出來。
    許意遠媽媽聽到動靜,抬起頭,眼睛紅腫。
    許稷看著空蕩蕩的餐廳,摸了摸肚子,皺眉道:“你沒做飯?”
    依舊沒等到安慰的許意遠媽媽語氣哽咽:“我今天不想做。”
    “行了,別哭了!”許稷實在不耐煩聽她哭哭啼啼,低聲喝道。
    這幾天裏他真的是受夠了,事事不順,被姚容抓著痛腳反複嘲諷,還被輿論罵得死去活來。
    “你對我吼什麽?我做錯了什麽!”許意遠媽媽也受不了了。
    她能感受出來,無論是許意遠還是許稷,都在埋怨她,覺得她辦事不利。
    可主意不是她出的,她已經盡力了,誰能想到節目組沒有和稀泥,而是這麽配合姚容來調查事情。
    “行行行,你沒有做錯,做錯的人是我,行了吧。”
    許稷退讓了,許意遠媽媽卻覺得越發委屈。
    在以前,許稷從來不會這麽對她。
    每次隻要她一露出要哭的神情,許稷就會在第一時間安慰她。
    看到許意遠媽媽這樣,許稷越發煩躁。
    他幹脆轉身回書房。
    反正一頓不吃餓不死。
    就在這時,許稷的電話響了。
    他低頭看了眼手機,臉色微微一變,接起了電話。
    “對對,是,領導……什麽,你怎麽能辭退我,我……”
    許稷還想再辯,但電話裏隻剩下一連串的忙音。
    他捏緊了手機,正要重新撥回去,許意遠媽媽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臂,語無倫次。
    “什麽,你們領導要辭退你……他怎麽能這樣,不行,我們馬上去找他……意遠那邊要賠償的金額非常大,他出道這兩年賺的錢可能都不夠賠,你這份工作再丟,我們家以後可怎麽辦啊……”
    她從認識許稷起,就沒有工作過,後來嫁給許稷,更是當起了養尊處優的全職太太。
    現在家裏的處境已經非常糟糕了,要是許稷真丟了工作,那就是雪上加霜。
    “對,我們可以勞動仲裁!”許意遠媽媽眼眸猛地一亮,“你為公司立下過汗馬功勞,他要是敢隨便辭退你,我們就去告他們!”
    “你還嫌事情不夠亂嗎!”許稷大吼,一把甩開了許意遠媽媽的手,將她狠狠摔回沙發上,口不擇言道,“如果當初我沒有離婚……”
    話說到這,許稷就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果然,許意遠媽媽的情緒被這句話徹底擊潰。
    “好啊,許稷你終於說出真心話了!怎麽,在姚容年輕的時候拋棄她了,現在看到姚容保養得比我好,就又想吃回頭草了?”
    許意遠媽媽邊冷笑邊落淚:“可惜啊,人家現在已經看不上你了。”
    許稷心中剛剛升起的幾分悔意,因許意遠媽媽的這番話煙消雲散。
    一時怒上心頭,他一巴掌打向許意遠媽媽。
    巴掌聲清脆,許意遠媽媽尖叫出聲。
    許意遠早就聽到外麵的動靜了,他實在忍無可忍,打開門噔噔噔走出來,看了眼捂著臉哀嚎的許意遠媽媽。
    “媽,家裏已經夠亂了,你能不能不要再鬧了。”
    “我鬧什麽……”許意遠媽媽瞪大眼睛。
    許意遠咬了咬唇。
    許意遠媽媽起身,抓著許意遠,語氣乍聽之下,低而溫柔:“你說,媽鬧什麽了……”
    許意遠被他媽這個語氣嚇了一跳,下意識後退一步:“……當初要不是你鼓動,我和爸怎麽會同意繼續錄製《親愛的一家人》。”
    聽到許意遠的心裏話,許意遠媽媽難以置信,隻覺可笑:“你是覺得錯全部在我是嗎?”
    許意遠沒說話了,但許意遠媽媽多了解自己兒子,捂著心口險些當場暈厥過去。
    對於許家的鬧劇,姚容和許危衡無從知曉,也不在乎。
    他們已經從g市海邊回到了民宿。
    看著民宿裏熟悉的一草一木,許危衡深深吸了口氣,伸了個懶腰:“還是家裏舒服。”
    雖然在海邊別墅住的那幾天,他的睡眠狀況都不錯,但和討厭的人同處一個屋簷下,這本身就讓人很不舒服。
    喝了口水,許危衡跑到院子角落拿掃把。
    如今天氣漸漸轉涼,院中的花草樹木都呈枯黃之勢,才出門幾天,院子裏就堆了不少枯枝落葉。
    才剛拿起掃把,歡快的《小星星》伴奏響了起來。
    是許危衡的手機鈴聲。
    許危衡拿起電話掃了眼,臉上笑容微微凝滯。
    思索一二,他還是接起了電話。
    在許危衡接起電話的第一時間,電話那頭的柚白就已經迫不及待:“危衡!你還願意接我的電話,太好了!”
    “有事嗎?”
    柚白的聲音突然泄氣:“能不能耽誤你幾分鍾時間。”
    “不太能,我在忙。”
    “……你在忙什麽?”
    許危衡拄著掃把,看了看滿院狼藉:“掃地。”
    柚白被噎了一下,語速飛快:“我知道,你因為之前的事情在埋怨我。但看在我們認識多年的份上,你願意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嗎?”
    “因為我在節目說的那些話,讓你的通告受到影響了對吧。柚白,你剛剛的演技要是都拿去演戲,今天你就不必來求我了。”
    “……”柚白沉默了下,勉強笑道,“危衡,我們不是好朋友嗎?我可以在微博跟你道歉的,以前都是我做得不對。”
    “那你道歉吧。還有,以前拿你當朋友,是因為我不懂得真正的朋友是怎樣的,可現在我知道了。我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
    說完,許危衡掛斷了電話。
    他掃到一半時,手機響起“噔”地一聲提示音。
    是柚白發了道歉微博,並在微博最後許危衡。
    許危衡沒有例會。
    剛將院中的落葉掃完,熟悉的鈴聲又再次響起。
    許危衡以為這通電話還是柚白打來的,直到他拿起手機,看了眼屏幕。
    上麵清楚寫著——
    陳導。
    “危衡,最近除了錄綜藝,你還有別的通告嗎?”陳導笑聲爽朗,開門見山。
    “沒有。”
    “年輕人忙一點才好。對了,我最近在忙著宣傳我的新電影,你知道這件事吧。”
    “聽說過。”
    “新電影已經快要上映了,我最近正在忙著籌拍下一部電影,預計投資三億,現在男一號的位置還沒定下來,不知道你有沒有這個興趣來參演?”
    令許危衡詫異的是,陳導居然向他拋來了橄欖枝。
    但隻是驚訝一瞬,許危衡就恢複了自然。
    他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多謝陳導的抬愛,但我想還是不必了。”
    陳導遺憾地歎了口氣:“那好吧,既然你沒興趣就算了。不過危衡,我是真心希望能邀請你來參與這個項目,希望你能多考慮考慮,這麽好的機會,要是錯過就太可惜了。”
    姚容從廚房走了出來,手裏抱著一盤櫻桃:“誰給你打電話?”
    許危衡收斂了自己複雜的心情,對姚容說:“是柚白和陳導。”
    姚容來了點興趣:“他們說了什麽?”
    “柚白跟我打感情牌,至於陳導……他邀請我參演他的下一部電影,還許諾把男一號的位置給我。”
    姚容將一盤櫻桃都塞給許危衡:“陳導是個聰明人。”
    柚白打感情牌的手段太粗糙了,相比之下,陳導就知道打感情牌是沒有用的。
    他直接以利許之。
    所有人都知道陳導和許危衡決裂了,要是在這種情況下,許危衡答應參演陳導的新電影,這部電影的話題度一定非常高。
    陳導不需要任何的洗白與澄清,憑著這一手筆,他就能洗刷掉自己身上的大半罵名。
    許危衡拿起一顆紅彤彤的櫻桃,送進嘴裏咽下:“經過剛剛的兩通電話,我有了一個想法。”
    “什麽想法。”
    許危衡又吃了一顆櫻桃,朝姚容笑得像隻偷吃的狡猾狐狸。
    “當一個人變得強大起來的時候,他的敵人,會想盡辦法與他化敵為友。雖然現在的我還不夠強大,但已經對這句話深有體會。”
    “不,你已經很厲害了。”姚容揉了揉他的頭,“現在的你,已經有了一顆強者之心。”
    變得強大,隻是時間問題。
    她已經在期待他站上娛樂之巔。
    在院子裏吃完櫻桃,姚容和許危衡就把電話的事情拋到了腦後,各自回房休息。
    出門錄製了四天綜藝,兩人手上堆積了不少事情。
    許危衡打算去夏天孤兒院看看孩子們,姚容去了趟市裏,與出版社的何主編碰了個麵,商談《星空》發售的事情。
    《星空》暫定兩天後開始發售。
    經過前一段時間的預熱,《星空》獲得了前所未有的關注。但誰嫌關注少呢,何主編邀請姚容過來,是希望姚容到時能配合出版社進行一定的宣傳。
    兩天後。
    當天中午十二點,《星空》開始發售。
    短短五分鍾內,《星空》銷售額已經突破四萬本。
    這對於一個沒有讀者基礎的新作者來說,是一個非常亮眼的成績。
    許危衡也順利搶到了兩本《星空》。
    他和姚容炫耀的時候,姚容笑著說:“我那有沒拆封過的樣書,你不用自己買。”
    許危衡:“那哪能一樣。”
    他肯定得買來支持她。
    許危衡將他的購買頁麵截圖下來,打開了微博。
    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關注過自己的微博,在微博打開的一瞬間,他的手機直接卡死。
    足足等了半分鍾,手機才重新恢複順暢。
    許危衡隨手點開微博主頁,瞟了一眼他的微博粉絲數,整個人都愣住了。
    “我的微博粉絲數,怎麽漲了這麽多……”
    他記得,三個月前他的微博粉絲數還是五百萬,現在已經順利突破千萬了。
    “不奇怪啊。”姚容笑道。
    毫無疑問,《親愛的一家人》第二期裏最出彩的就是許危衡。
    在這期間,他不知道上了多少次熱搜。
    許危衡抿了抿唇,編輯了一條微博:
    【第一時間就搶到了《星空》,祝姚女士新書大賣】
    底下附了張他的購買頁麵截圖。
    微博發出去,許危衡與姚容說了兩句話,低下頭重新刷新了一遍頁麵,就看到這條新微博底下的評論數已經過千了。
    這才過去了多久啊……
    許危衡知道自己的口碑已經得到了逆轉,可是直到這一刻,真真切切的數據擺在他麵前,他才清楚意識到這對他來說到底意味著什麽。
    不過要是以前的許危衡,一定會為這樣的現狀而狂喜,但現在,許危衡已經能夠坦然麵對這一份得失。
    短短一天時間,《星空》銷售額突破十萬本。
    這樣喜人的數據,讓姚容和何主編打電話時,隔著手機屏幕都能清楚感受到何主編的意氣風發。
    “你放心,我們出版社會盡快將你的第二本書《光年》製作完成。”
    何主編承諾,甚至還主動提出要提高姚容的版稅。
    這麽有潛力的作者,必須要用高待遇來留住,免得被其他出版社挖了牆角。
    “沒問題,何主編辦事我放心。”姚容笑了笑就把這件事忘到了腦後,開始收拾行李。
    明天他們又要出發去新的城市錄製新一期綜藝。
    許稷和許意遠這組離開後,節目組又重新邀請了一組嘉賓,是從國外出道歸來的歌手和他的爸爸。
    因為這組嘉賓的普通話不是很好,在綜藝裏不經常開口,性子也很好相處,所以接下來的綜藝氣氛很平和。
    沒有了熱鬧看,《親愛的一家人》直播間熱度比起第二期確實是要下降了許多。
    但這個下降,是和最高峰數據相比的。
    總的來說,現在的數據比第一季的平均數據要高了許多。
    像這種做了很多季的綜藝,要是在熱度上能超過第一季,那就很令人滿意了。
    八月底,四組嘉賓結束在雪鄉的錄製,也結束了整季綜藝的錄製。
    在離開前,其他三位嘉賓都跟許危衡交換了聯係方式。
    隻不過交換之後,石青青他們先行離開,聞秋留了下來。
    “有沒有興趣報考華戲?”
    “報考華戲?”許危衡露出訝色。
    事實上,對於未來的很多事情,許危衡並沒有想得太遠。
    參加這個綜藝,也是被姚容鼓勵的。
    可以說,現在的他有點走一步算一步,沒有長遠考慮過自己的未來。
    “對,我看得出來,你想當一名演員勝過當一名明星,在這方麵華戲很適合你。而且我看過你在《風華正茂》裏的表現,說實話,很有靈氣,要是再經過一定係統的學習,肯定能取得更大的進步。”
    “你現在還是未成年,輟學進入娛樂圈並不一定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許危衡能感受到聞秋話語中的真誠。
    她是真心在為他考慮。
    許危衡認真點頭:“我會好好去考慮這個建議的。”
    聞秋笑了笑,與許危衡揮別:“那我先走了,日後保持聯係。”
    姚容去買完兩杯咖啡回來,見許危衡坐在長椅上不知道想什麽,她將一杯拿鐵遞給許危衡,自己端著美式喝了一口。
    “在發什麽呆?”
    許危衡回神,下意識想把聞秋的建議告訴姚容。
    話到了嘴邊,他又咽下了。
    不用急著告訴姚女士。
    等他想明白了、做好了決定再告訴她,她一定會更加高興。
    回到家後,許危衡又經常跑去夏天孤兒院。
    要說孤兒院裏哪個地方最受歡迎,一定是許危衡為孩子們置辦的角。
    隻要到了周末,秦爸爸或秦媽媽都會帶著秦樂樂來夏天孤兒院。秦樂樂每次跟孩子們玩累了,都會乖乖在角看書。
    這天,秦樂樂小小聲問許危衡:“哥哥,你讀書厲害嗎?”
    許危衡誠實道:“不厲害。”
    秦樂樂嚴肅道:“那你要好好努力呀,我和你說,我鄰居家的哥哥成績很差,家裏人為了提高他的成績,花了好多好多補課費。我以後一定不能讓爸爸媽媽為我花那麽多錢。”
    許危衡的心軟了軟:“樂樂真是好孩子。”
    秦樂樂點頭,脆聲道:“沒錯,我以後會好好讀書的,你呢你呢。”
    許危衡愣了愣,突然就下定了決心。
    他伸出了手:“哥哥也會,哥哥努力做樂樂的榜樣。”
    秦樂樂左手叉腰,咧嘴大笑,右手小拇指與許危衡勾了勾:“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誰說話不算話是要變小狗的。”
    許危衡揉了揉秦樂樂的頭發:“好,誰說話不算話會變成小狗。”
    在這一刻,許危衡突然迫不及待見到姚容,想在第一時間跟姚容分享這個好消息。
    於是他和秦樂樂告別離開夏天孤兒院,一路跑回了民宿。
    推開幽深的木門,許危衡扶著門直喘氣。
    姚容聽到動靜,從屋子裏走出來,剛要問他怎麽跑這麽急,就聽到他說——
    “我打算重新上學,三年後報考華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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