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末世人形兵器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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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晃,半個月過去了。
    消息陸續從西北、希望、東南、火焰這幾個基地傳回來。
    與蕭白合作的基地高層已經被盡數逮捕,地下研究所也徹底被鏟平,而研究所裏的各項數據和資料也都收集齊全,由空間係異能者以最快速度送回了中央基地。
    姚容是這些數據和資料的第一經手人。
    在她的強硬要求下,這些資料無一留存,那用來控製神智的違禁藥劑也被統一銷毀。
    麵向所有基地的廣播係統再次打開。
    這場廣播主要宣布了以下幾件事情。
    第一件,是告知民眾,之前的鬧劇已經被徹底平息。
    第二件,是嘉獎在本次行動中表現非常突出的人。
    姚容自不必說,鹿非也因此從中校晉為上校。
    第三件,是關於蕭白他們的最終下場。
    “完美人類”計劃的所有主犯,在民眾的一致要求下,被剝奪了基本人權。
    從此以後,如果有重要實驗需要在人體上進行測試,他們就會是第一批被選中的測試者。
    而第四件,就是所有人都很關注的,有關實驗體的事情。
    首先是那些已經遇難的人。
    中央研究所會盡快整理出遇難者名單,但因為時間跨度之長,再加上資料不完善等問題,很可能會有所遺漏。
    不過,地下研究所會給每個實驗體都拍照。有照片作為留存,這大大降低了工作難度。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就是關於活下來的實驗體的安置問題。
    姚容對著廣播道:“我們所有人都要明確一點:無論這些實驗體是何模樣,是否具有高危險性,他們都是受害者,是最應該被公眾寬容、同情、支持的一方。”
    “他們的平均年齡不到十八歲,理應擁有明媚而自由的未來。”
    “但不管是為了公眾秩序,還是為了實驗體本身著想,直接讓實驗體回歸到正常生活,都是一種非常不負責任的做法。”
    “經過所有基地的一致表決,我們打算在西南基地邊緣,建立一座全新的研究所,專門對這些實驗體負責。”
    “研究所耗費的一切物資,由所有基地共同承擔。而研究所所長的位置,由我本人暫代。如果實驗體出現任何暴動,傷及到無辜民眾,我都會負全部責任。”
    說到這裏,姚容話音略微停頓。
    在人群中梭巡,姚容便看到了穿著軍裝、神情平靜的鹿非:“這些實驗體會全部加入軍隊,組成一支特別隊伍,隊長由鹿非上校兼任。
    大會堂底下的很多人,到此刻都認為鹿非和風葵是兩個人,直到鹿非走到麥克風前,才有不少人意識到不對勁。
    廣播前的民眾,對這一切就更不清楚了。
    他們隻能聽到清脆而幹淨的聲音,一字一句,堅毅有力。
    “大家好,我是鹿非。”
    “相比起這個名字,大家可能更熟悉我的代號——西南基地,風葵。”
    沒有絲毫隱瞞,鹿非將他的身份、功勳娓娓道來。
    中央基地外,大型排水溝附近搭起了成排的帳篷。這段時間來,鹿非、宋修平和時清越他們全部都在這裏駐紮。
    一台收音機被放在正中央。
    喇叭對著收音機,將鹿非說的話放大。
    “確切地說,幸存的實驗體,不隻是三百三十個,而是三百三十一個。”
    “在實驗體的情況稍微穩定後,我會率領西南第一軍和這支隊伍,前往一個又一個人類淪陷的喪屍城市,肅清裏麵的喪屍。”
    “如果實驗體的高危險性和不可控性讓你們沒有安全感,那我們會永遠站在對抗喪屍的第一線,直到你們忽略長相,忘卻恐懼,視我們為人類曆史上永恒的英雄。”
    話落,鹿非深鞠一躬。
    當天下午,中央研究所恢複運轉。
    因為中央研究所高層空缺,之前那個被鹿非抓了壯丁的研究員,暫代副所長的職位,負責統計、核實遇難者名單。
    接到通知後,研究員渾身一震。
    他很清楚,隻要他能把這件事情處理得妥妥當當,“暫代”二字就能順利拿掉。
    有這個蘿卜在前麵吊著,研究員那叫一個積極。
    他本身的科研能力和工作能力都很突出,隻是因為以前不會說話得罪了很多人,這才屢屢得不到再升一步的機會。
    現在姚容給了他這個機會,他自然是要盡最大能力,將事情辦得井井有條。
    越來越多的父母確認了孩子的死訊——
    從孩子離奇失蹤後,這些父母就已經陷入了巨大的沉痛中,心中早已有了孩子出現意外的預期。
    但真的得知孩子被抓進實驗室,臨終前曾遭遇過如此慘絕人寰的事情,這些父母還是悲痛欲絕。
    在這個過程中,姚容還見到了章魚少女的媽媽。
    章魚少女,是姚容剛來到這個世界時,在平安市的地下研究所裏見到的八十七號實驗體。
    當時,姚容親眼目睹了她用章魚觸手自縊。
    在研究所處理掉八十七號的屍體之前,姚容彎腰取走了她發間款式別致的蝴蝶發卡。
    原本隻是想留作一個紀念,提醒自己不要忘記發生在這些實驗體身上的事情,卻沒想到能有機會把蝴蝶發卡親手交還給她的家人。
    “她……她死的時候痛苦嗎?”
    章魚少女的媽媽小心翼翼詢問。
    被風霜洗禮過的眼眸裏露出深切的哀求,仿佛隨時都可能承受不住打擊暈厥過去。
    姚容給章魚少女的媽媽倒了杯溫水。
    還沒說話,對方已經像是猜到了什麽般,捂著嘴慟哭。
    姚容將水杯塞進她的手心裏:“她是個很勇敢的女孩。”
    “謝謝。”水杯的熱度從掌心一路蔓延開,章魚少女的媽媽漸漸平複了情緒。
    她沒有在這裏待很久。
    在姚容挽留她的時候,她笑著婉拒,說是不能打擾了姚容的工作,便轉身離開。
    等姚容再聽到對方的消息時,她已經和其他遇難者父母成立了一個公益組織,積極開展演講,希望民眾能逐漸接納活著的實驗體,終止不幸的傳遞。
    ……
    端木思的戰友,也就是那個在大會堂上製服蕭白的警衛,他終於得到了女兒的消息。
    卻再也見不到她了。
    花了幾天時間處理完女兒的後事,端木思戰友沒有過分沉湎於傷心中,而是向軍部打了申請。
    很快,軍部通過了他的申請,將他任命為實驗體小隊的副隊長。
    鹿非見到他時,端木思戰友笑道:“鹿上校,我來給你當個副手。”
    鹿非問他為什麽會做出這個決定。
    端木思戰友向前眺望。
    前方,那三百三十個實驗體列成方陣,正在進行軍事訓練。
    他們奇形怪狀,高矮不一,臉龐上卻都寫著認真。
    “我這幾天總在想,如果我女兒還活著,就算她完全變了一副模樣,我也會一如既往地愛她,護她。”
    “她不在了,但我與她的這份親情,可以轉換成另一種形式的大愛。”
    ……
    有人的孩子永遠長眠於冰冷的地下。
    有人的孩子明明活著,卻小心翼翼。
    實驗體們都保留有自己完整的記憶,他們清楚自己叫什麽名字,也記得父母是誰,想找到他們的親人其實很容易。
    但過去了那麽多天,主動站出來找家人的實驗體隻有十二個。
    更多的人都在觀望、遲疑、沉默。
    他們每天按照鹿非製定的計劃訓練。
    訓練之餘,他們很少笑。
    整個營地總是安安靜靜的。
    鹿非將他們的情況看在眼裏,詢問過軍隊的心理醫生,也詢問過姚容,但都沒有一個特別有效的解決辦法。
    ——因為這個症狀的真正根源,還在實驗體的親人身上。
    如果這十二個主動站出來的實驗體,他們的親人能夠接納他們,那就會有更多的實驗體受到鼓舞,打開心扉。
    但如果他們的親人退縮了,可能以後就再也沒有實驗體會站出來,表達自己對親情的訴求與渴望。
    鹿非思考了很久,問宋修平:“這十二個隊員的親人都接到中央基地了嗎?”
    宋修平道:“都接到了,不過有一個隊員的父母已經死在喪屍手底下,來的是他的舅舅。”
    鹿非抿了抿唇,對宋修平和正在翻看實驗數據的姚容說出自己的決定:“我不想這十二個隊員馬上和他們的親人見麵。”
    姚容從數據堆裏抬起頭:“你打算做什麽?”
    “我想留出七天時間。”
    這七天裏,他會一點點把十二個隊員身上發生過的事情告訴他們的親人。
    如果他們的親人能夠接納他們,他會再讓他們的親人看相片、看視頻。
    到了這一步,他們的親人還能保持平靜,他會讓他們的親人與他們進行遠距離通話。
    通話之後,再到真正見麵接觸。
    鹿非果斷道:“可能這不是最好的處理方式,但我寧願他們沒見到親人,也不希望他們從親人的眼神和肢體動作裏,讀到恐懼與逃避。”
    姚容第一個表示支持。
    宋修平也舉雙手雙腳同意。
    鹿非臉上露出一絲笑容,渾身上下都透著幹勁十足。
    他很聰明。
    先是把這些被接來的家長塞到了章魚少女的媽媽那裏,讓他們聽了兩天兩夜的講座。
    這些家長能被喊過來,本身就說明他們和孩子的關係是很好的。
    等鹿非去接他們時,他們的眼睛都哭得格外紅腫,其中幾個人的情緒還十分激動,一邊號啕大哭一邊表示要馬上見到他們的孩子。
    鹿非心中不忍,但還是硬著心腸,按照自己的計劃推進。
    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夠輕鬆壓製恐懼的,也許就是愛。
    愛能跨越生死,也可以克服害怕。
    愛本身隻要存在,就不會被輕易改變。
    當這些家長與他們的孩子擁抱痛哭時,鹿非如此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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