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 薑姮是個好人也是個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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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郅看了一會兒蕭彌月後,便把目光移到一旁的顏如玉身上,問:「你是最近才來到她身邊的?」
    顏如玉揚眉笑開,不答反問:「榮王殿下該不會是想趁著少主病倒昏迷之際,跟屬下套話吧?」
    嬴郅不否認,隻淡淡道:「你可以選擇不說。」
    顏如玉淺笑道:「是,屬下一個多月前接到少主的傳令,才來到少主身邊聽從差遣。」
    「你們以前不曾見過?」
    「是啊,少主以前不需要我,可是一個多月前不知道為何,突然就需要了,可能以前她很安全,一個多月前開始便不安全了。」
    這話意有所指,還有些指摘。
    嬴郅垂眸沉思片刻,而後,銳利的目光又鎖定在顏如玉臉上:「她以前說,你是她外祖家派來的人,所以無心是她外祖家的吧?既如此,她外祖家是北瀾人?而且既然無心和薑姮關係匪淺,隻怕前定北王妃在北瀾出身也不簡單吧?」
    顏如玉眼睛睜大幾分,有些反應不過來。
    額,這個說法她家主子沒事先和她通氣來著……
    不過即便沒通氣,顏如玉也能應付,因為她家主子會扯什麽犢子,她是猜得到的。
    顏如玉繃起麵容警惕的問:「榮王殿下這是什麽意思?不會是想借此發難定北王府吧?」
    兩國本為敵國,前定北王妃來曆神秘,且不管是什麽來曆,哪怕是個乞丐,是個罪奴,都不能是北瀾人,還和北瀾政權中心有關的人,否則定北王府便有通敵嫌疑。
    一旦這個可能為外人所知,或是傳到皇帝那裏,定北王府便是滅頂之災,哪怕現在的定北王府已經沒有什麽實權,可能夠除掉,皇帝也是樂意至極的。
    雖然現在的定北王府已經落入旁支的手,可蕭彌月暫時還是蕭家女,還有個蕭貴妃在呢。
    嬴郅道:「你想多了,本王不過是好奇罷了。」
    也有些心驚。
    顏如玉不卑不亢道:「屬下隻能告訴榮王殿下,屬下確實是少主外祖家派來的人,主子也確實是少主外祖家的人,旁的屬下恕難奉告,而且知道太多,對榮王殿下沒有任何好處,榮王殿下是個明白人,總不能因為您對北瀾有恨,便遷怒於毫無幹係的少主吧?」
    嬴郅蹙眉,淡淡道:「你想多了,本王對北瀾,沒有恨。」
    聞言,顏如玉驚惑不解。
    嬴郅怎麽可能對北瀾無恨?這不合常理啊,不該是恨入骨髓的麽?尤其是對她家主子。
    接著,嬴郅問她:「本王再問你,你既是無心的心腹,無心又和薑姮有關係,你可見過薑姮?」
    顏如玉不懂他為何問這個問題,可還是回答了:「自是見過的,而且見過多次。」
    多次還是說的含蓄了。
    嬴郅點頭,沉吟片刻,抬眸看她問:「在你看來,薑姮是個怎樣的人?」
    顏如玉淡淡笑著,有意無意的目光掃向榻上的蕭彌月,一副中肯客觀的樣子道:「大國師其人,無人可窺本性,屬下無法評判其是怎樣的人,而她在每個人眼中都是不一樣的,在屬下看來,她很純粹透徹,是個好人,也是個狠人。」
    頓了頓,她歎了一聲,看著嬴郅的腿,唏噓道:「不過應該在榮王殿下眼中,她是個惡人吧,若非她出手,當年榮王殿下也不會慘敗險些喪命,還淪落自此,榮王殿下想必是恨極了她的。」
    嬴郅不置可否,在所有人眼中,他應該恨薑姮的,他也不想否認,否則,如何解釋,難道跟人解釋說,他對她心懷妄念,恨不起來麽?
    連他自己都不能相信。
    顏如玉將目光從蕭彌月身上收回,鄭重的跟嬴郅說:「當年之事,屬下無法評判是非,不過其實榮王殿下若因此憎惡大國師,也有失偏頗,大國師身負重任,她是北瀾的掌政國師,自生來便在那個位置上,無論善惡是非,她都無從抉擇。」
    「她的一切都為了北瀾而存在,所做的一切都都是為家國社稷,她並沒有錯,兩國交戰,不管是她打敗了你還是你打敗了她,都是理所當然的,若非為家國立場,大國師從不想傷害任何人。」
    顏如玉總覺得,她家主子和這位榮王殿下以後的牽扯,隻怕難以估算,有些事情沒有定數,也不是蕭彌月不願意便可以避免的,男女之間的情感,從來都不是可以控製收放的,若真的能涇渭分明倒也好,可若是不能,她如今做些解釋,也能為以後減少一些矛盾。
    她說的也是實話,如果可以選擇,如果能夠遠離紛爭和殺戮,薑姮又怎麽會願意把自己煉化成刃沾滿鮮血?她不過是自從來都身不由己罷了,當一個人身上背負著太多責任和權力,一言一行都影響大多數人命運的時候,她想做什麽不想做什麽已經沒有意義,隻有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
    她說的這些,嬴郅都不否認,可他有些疑惑,歪著頭問顏如玉:「你為何這麽急著為她解釋這些?」
    顏如玉誠懇道:「屬下隻是怕榮王殿下因為這樁恩怨而遷怒於少主,所以多解釋幾句罷了,若能化解一些榮王殿下對大國師的憎恨,總能避免少主被傷害。」
    嬴郅皺眉,有些不耐的道:「本王剛才的意思很明確,你沒必要擔心這點,本王沒那麽狹隘刻薄。」
    顏如玉直接發問:「那如果少主和大國師也有關係呢?榮王殿下也不會遷怒?」
    嬴郅聞言,盯著顏如玉片刻,又看向個榻上昏迷的蕭彌月,眸光生辰,不語。
    顏如玉目光依舊審視著他,似乎在等著他的回答。
    可是嬴郅沒有給她答案,低聲說:「這裏沒你的事了,你出去吧。」
    「這……」
    嬴郅不悅的掃一眼顏如玉:「怎麽?你還擔心本王會對她不利?」
    顏如玉不否認。
    「放心好了,本王不會傷害她的。」他看著蕭彌月靜謐蒼白的麵龐說著。
    顏如玉想了一下,又看了一眼蕭彌月,便依言出去了。
    並不是她怕嬴郅,隻是有自己的考量。
    待她出去,嬴郅也示意從安退下,聽到外麵門被關上,他收回目光再看向蕭彌月,凝視片刻,推著輪椅靠近榻邊。
    她似乎還是睡得不安穩,不僅額間沁著冷汗,眉頭還皺著,似乎不舒服。
    嬴郅看著她片刻,又看向一旁榻邊木架上的水盆,盆邊還擱著一塊擰了水的布帛,應該是剛才顏如玉給她擦身子用的,他看著那塊布帛眸光暗了暗,遲疑片刻還是拿過來,展開,然後用來給她擦拭冷汗。
    他沒做過這種事情,所以略顯笨拙,可還是盡量動作輕柔的給她擦,額頭上,臉上,脖子上的都擦了。
    擦了冷汗後,他將布帛丟回水盆裏,又繼續看著她。
    他不是第一次正視她的麵容,可是之前看的都是她醒著的樣子,她醒著的時候,無論何時,眉目眼神都是尖銳的,整個人都透著桀驁不馴,像是長了刺。
    可如今昏睡著,褪去了鋒芒和抗拒,蒼白的臉上隻有無害和嬌柔,如一個不諳世事的小丫頭,惹人無盡憐愛。
    唯有一點不好,她皺著眉,像是困於煩擾之中走不出來。
    他下意識的就伸手過去了,撫著她的眉心,輕輕將皺著眉頭推開撫平,許是得到了安撫,她眉頭隨著他的輕撫舒展開來了。
    可他沒有就此收回手,而是鬼使神差的,在她如畫般景致的眉眼處輕輕撫摸,像是在觸摸什麽珍貴之物。
    就在這時,她突然睜開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