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 楚晚卿送上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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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彌月看都不看他,極其敷衍的回了倆字:「不想。」
    氣氛頓時陷入了尷尬的寂靜,嬴郅看著她一時無言。
    隨著,她又歪頭過來,扯唇於曉,耐人尋味:「不過你若是想說,我可以聽聽,我看看你能玩什麽把戲。」
    嬴郅見她這樣,沒有難堪或是不悅,倒是好奇問:「你為何會這般冷心冷情?」
    蕭彌月熏針的動作頓住。
    嬴郅仰頭看著上方,目光幽深如墨,緩緩平敘:「世人大多數對於夫妻情愛的認知,源於父母親人,若父母親人是怨偶,便會對情之一字心生抗拒,冷心冷情便也理所當然,若自幼受佳偶熏染,便也會心生向往,想要得到這般溫情,寧缺毋濫。」
    「你雖父母早亡,可你的父母是有名的至情夫妻,你母妃既然是北瀾人,應該也是為了與你父王相守而背棄家族的吧?而你父王也是為了與她在一起,放棄一切遠走,與他山野頌歌,我以為,你有這樣至情至性的父母,不至於冷情至此才對。」
    他便是如此。
    他的父皇雖然曾有不少妃嬪子女,卻在與母妃相識後便守著母妃一人,二人如尋常恩愛夫妻一般相處,便是老夫少妻,也令人豔羨非常,他自幼看著父皇對母妃的深情與疼愛,看著母妃年過三十卻猶如少女一般無憂,他便也希冀著自己也能得到這樣至死不渝的情。
    若非父皇為了給他立儲造勢,讓他與蕭家郡主定親,他所想的,便是孑身一人,等著有朝一日遇上他願意傾盡一切去守護疼愛的女子,把自己最熾烈的情意全數捧到她麵前,他們會比父皇母妃更加圓滿而幸福。
    所以當年,他對薑姮一見傾心,便一頭栽進去再也出不來,其實如果沒有出事,他健健康康的回到京城,也是不會娶蕭舒芫的,不是他不想負責,隻是他心有所屬,娶了她便是毀了她,太過不公。
    蕭彌月怔然片刻,忽然苦笑低語:「你說的倒也有道理。」
    嬴郅神色困惑。
    蕭彌月微仰著頭吸了口氣,幽幽低語:「隻可惜,我沒能親眼目睹父王和娘親的恩愛,在我記憶中,我都不知道我娘是什麽樣子,就連父王,我對他最多的記憶,便是他的背影,我自幼是姑姑養大的,可我姑姑的一生都毀在那座宮城中了,我長於宮廷,沒有這個運氣去看可讓的向往至情夫妻,隻看到的冷冰冰的算計和傾軋,我隻知道什麽是向上爬,隻知道爬到高得不能再高的位置,我才能好好活著。」jj.br>
    這是蕭彌月前麵十六年的人生感悟。
    而她做為薑姮而活的那二十六年裏,也不曾見識過輕易甚篤的夫妻溫情,記憶最深的,便是父母之間猶如仇人一樣的冷漠,是父親的背叛和母親的瘋狂,是九歲那年三個至親之人互相殘殺而死在麵前的悲涼可笑,是自幼被灌輸的她不配心有所念的認知。
    她這樣的人,隻配像個木偶一樣活著,隻為了大瀾的江山,必須無喜無悲,無情無愛,那是她阿母為她定下的一生,她凡有所念,必將罪該萬死。
    嬴郅倒是剛才沒想到這些,忙愧疚道:「對不起,我以為……」
    蕭彌月打斷嬴郅的歉意:「不必致歉,我知你的想法,不怪你言錯。」
    她說完,又繼續認真的忙碌手中得事情,因為沒有人打下手,她自己準備針灸事宜,步驟較多。
    嬴郅望著她片刻,目光深深,輕聲問道:「你不信有人會真心對你,不信我對你是真心的,對麽?」
    蕭彌月唇角微勾,淡笑著搖了搖頭:「真心與否,與我而言不重要,不論你是否真心,不管我信不信,都沒有區別,嬴郅,不要把你的心思放在我身上了,不然你會後悔的,總有一日你會發現,心悅於我,是你此生的恥辱。」
    這話就有些嚴重了。
    嬴郅愈發不明白。
    他正要追問她何以如此說,她卻已經準備好了,捏著幾根針站起來道:「別說了,可以開始了,你躺好閉眼,放空心神,放鬆身體。」
    嬴郅滿腔疑問都隻得咽回去,神色複雜的望著她一眼後,便閉上眼,放鬆精神和身體,讓自己處於鬆弛的狀態。
    給他針灸完,蕭彌月便一言不發的離開了,他便也沒有機會問她為何那樣說。
    蕭彌月以為,楚晚卿知道躲著她,必定會好好躲在綰心閣,沒想到她還是高估了楚晚卿,或者說,低估了楚雲升的狂妄和自負。
    如今隻要無事,顏如玉都會帶著茉茉去王府後園練習劍術,親自與茉茉交手陪練,今日蕭彌月也是想看看茉茉學得如何了,便心血來潮的跟來從旁瞧著,順便讓人扛來了箜篌青闕,以音律節奏伴二人練劍。
    正聚精會神的彈奏,旁邊站著的茶茶突然上前來低聲叫她。
    「郡主,楚氏兄妹。」
    蕭彌月動作停下,抬頭看著茶茶,又順著茶茶含怨的目光看向側邊的方向,隻見湖的對麵,站著幾個人看向這邊,正是楚氏兄妹和幾個隨從。
    蕭彌月眯起眼眸,看著那邊,臉色寸寸冷沉下來。
    許是見她發現了,那邊的兄妹倆竟然動了,走向不遠處的拱橋,看樣子是要上橋往這邊來。
    蕭彌月目光順著他們移動了一下,又收回目光,側眸看著箜篌的弦,陷入不明思緒中。
    顏如玉和茉茉也在她節奏停下時也停下對練,也發現了那邊的人,見楚氏兄妹過來了,也忙繃著臉往蕭彌月這裏來,冷冰冰的目光看著正往這邊來的人。
    須臾,楚氏兄妹便到了這邊,往蕭彌月所在的亭閣走來。
    楚雲升依舊是那樣不可一世的樣子,不拿正眼看人,還看誰都鄙夷不屑。
    楚晚卿的臉上,還噙著和以前一樣溫婉的微笑,眼下這般情勢,她這樣的笑容,像是在洋洋得意,甚是醜惡。
    蕭彌月微抬起手,茶茶順勢將她扶起來坐到亭閣的正位上,蕭彌月這才正眼看著已經走到亭閣外的兄妹倆。
    楚晚卿無所畏懼的看著蕭彌月,笑吟吟問:「王妃,好久不見啊,你可還好?」
    蕭彌月勾唇淺笑:「挺好的,看到你,我心裏高興,便又更好了。」
    楚晚卿姣好的麵容僵滯一瞬,很快恢複如常,依舊微笑:「王妃看到我會高興,那看來王妃不生晚卿的氣了,真是太好了。」
    蕭彌月笑容愈發深意,沒有接楚晚卿的話,而是對顏如玉道:「如玉,你那日不是說和楚少主打得不夠盡興麽?如今正好楚少主在這裏,瞧他的樣子應該是很樂意再和你切磋的,還猶豫什麽?去吧。」
    顏如玉含笑點頭:「是。」
    說完,便毫不猶豫的躍起,執劍襲向楚雲升。
    楚雲升沒想到蕭彌月會讓人和他打,意外了一下,在顏如玉出手後,當即反手拔出身後手下的劍,迎上顏如玉,然後二人就這麽在前方的空地上打了起來。
    而楚雲升一走開,跟著的幾個手下立刻上前來,警惕的護在楚晚卿身邊。
    蕭彌月興致勃勃的瞧著那邊精彩的打鬥,絲毫沒把正眼留給楚晚卿。
    楚晚卿見她竟然這般無視自己,心頭無名火就起來了。
    尤其是看到亭閣中間放著的青闕時,更是忍不住臉色陰鬱,嫉恨得險些扭曲了臉。
    她當即就撥開身前的手下,質問蕭彌月:「這架箜篌怎麽會在你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