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十一顆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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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宛茸茸恨不得立刻鑽他衣服內,大蹭特蹭。
    又擔心自己過於放肆,隨疑可能會下死手捏她,所以很克製地靠近,小心地扇動著小翅膀。
    等落在他的衣領口,還小心翼翼地抬起頭,看他醒了沒。
    見他還閉著眼,這才愉快地把小腦袋往裏鑽去,腦袋進去就看到他身上密密麻麻的傷,還流著血,甚至有些還能血肉外翻,看起來很猙獰。
    她正在糾結這些血,會不會弄髒自己漂亮的羽毛,沒想到她的翅膀就被兩根手指捏住了!
    宛茸茸一時間還有點進退兩難,卡在他的衣領處,劃拉著小爪子,想喊隨疑救命。
    但是剛冒出一句啾啾聲,她就被直接拎出來,腦袋朝下,映入眼簾的就是隨疑那雙眼睛,和她相距很近,近到她能看到他右眼下睫下的兩個紅點。
    之前她以為是血,現在這麽近才看清楚,居然是兩顆很小的痣,襯得他一雙深邃的丹鳳眼,多了些妖冶。
    她正想著隨疑以後不這麽瘦了,會不會真是個大美人,鳥脖子就被他拿捏住了。
    生命被人拿捏住,宛茸茸不敢亂動,眼巴巴地瞅著他。
    然後就看到他神情都是一言難盡,似乎再看一個色·欲熏心的登徒子。
    一心隻想蹭妖力的宛茸茸:“……”什麽表情?我可是一隻十分純潔的小鳥!
    隨疑看她炸毛的樣子,嗤了聲:“你在我身上亂蹭什麽?”
    他一直覺得這隻小鳳翎鳥,像是涉世未深,對很多事又害怕又莽撞。
    宛茸茸這回就恨自己不會說話,都不好偽裝自己在他上藥,隻能用小爪子指了指他還殘留著靈草的掌心。
    急忙啾了幾聲。
    隨疑也看到傷口處的靈草,明白過來了:“你想幫我上藥?”
    宛茸茸急忙點了點腦袋,希望他能信。
    隨疑看著掌心上的傷口因為靈草,在慢慢地痊愈,神情有些不解,心想若是鳳翎鳥一族都同這隻小鳥一般,別人對她這麽凶狠,還傻乎乎地給人上藥,就算不被人滅,也會被蠢死。
    “小鳥,”隨疑捏著她的腦袋,低聲笑道,“永遠別對一個惡徒好,小心死在他手裏,尤其是我這種瘋子,碰了就會死的。”
    他說完又輕諷地笑了聲,宛茸茸被他捏著的腦袋不由地一陣寒意。
    她當然知道要遠離壞人,但是這不是沒辦法離開,還要蹭點東西嘛。
    要不然她才懶得管他呢。
    她急忙裝成懂了的樣子,點了點頭,隨疑這才鬆手。
    脖子和腦袋一獲得解放,宛茸茸急忙扇動著翅膀,飛到距離他幾米外的高樹上,縮成一團,有點犯難,剛才被抓到了,下回肯定蹭不到了。
    她越想越蔫,耷攏著腦袋攀在樹枝上,看隨疑將她貼在他傷口處的靈草,全部洗下,哼了聲,心想,小瘋蛇疼死你。
    隨疑倒也不痛,畢竟經曆過剝骨毀筋的人,對尋常的痛感幾乎感知不到了。
    他將身上的血跡都洗幹淨,披上衣服便起來,一頭銀白的長發在陽光下閃著漂亮的光澤,本來死白的膚色碰到陽光,也像是瑩潤了些。
    他緩步走到宛茸茸呆的樹下,仰頭看著蔫搭搭的小肥啾。
    宛茸茸暫時不想搭理他,轉過身子,留給他一個鳥屁股。
    她本就是圓滾滾的,從後麵看,更想一個氣鼓鼓的白絨球。
    隨疑手戳了下她的屁股。
    宛茸茸立刻就憤怒地瞪他,一連串鳥語:“啾啾啾啾!”有病啊!戳我屁股!
    其實在隨疑眼裏她就是一團毛,看她瞪圓了眼睛,嗬了聲:“倒是有脾氣,既然如此,那你便呆著等大蟒蛇把你吃了吧,死了倒也不用生氣了。”
    宛茸茸也是能屈能伸的人,畢竟這也不知道什麽鬼地方,若是他真不帶自己走,被大蟒蛇吃掉的可能性十分大。
    她急忙飛到他的肩膀上,小爪子抓著他銀白的長發,還泄憤地揪了下。
    隨疑偏頭警告地看她,宛茸茸立刻把罪魁回首的爪子藏在肚子下,趴好裝死望天,乖巧無辜。
    他瞧她這沒出息的樣子,將她全部握在了手裏,當玩具一樣捏著玩。
    她從他的指縫裏勉強鑽出一個腦袋透氣,看到後麵急忙追來的小烏龜,擔心它追不上,看向隨疑,用眼神示意他往後看。
    隨疑回頭看了眼,也沒在意:“它又不是像你,慢騰騰的。”
    宛茸茸:“……”你確定你家龜龜不慢騰騰的?
    等她去看它時,本來相隔很遠的龜龜,已經開始扒拉在隨疑的鞋上了。
    “?”龜龜,你還有什麽驚喜,是我不知道的嗎?
    宛茸茸開始懷疑人生,她沒想到曾經一起當小廢物的小夥伴,突然變成隱藏大佬龜,而她依舊是小菜鳥。
    這種落差,讓她愈發覺得,自己還是在隨疑手心裏躺好比較穩妥。
    於是她縮在隨疑的手裏,看著他帶著自己和烏龜直接飛上高空,也沒說去哪裏,就一直往前。
    雖然她很懷疑隨疑被關了這麽多年,真的還認路嗎?
    果真等他飛了一段路,宛茸茸就見他神情越來越凝重,
    然後……原路返回。
    宛茸茸要笑瘋了,哈哈哈,小瘋蛇果真不認路。
    隨疑確實對眼前變化巨大的世間很陌生,三百年,對妖來說都不算須彌,更何況世間百物。
    世間的規則早就破了又立,推陳出新好幾輪,他曾經所踏足的地方,已經探尋不到遺留下的定位術。
    他一時間有點不適應,盯向正在掌心瑟瑟發抖的小鳥,他能感知到她在發笑。
    但現在他身邊隻有她知道現在的情況,暫時還不能搞死,隻伸手拎起來她的羽毛,眼眸藏著淩厲:“帶本君去攬星河畔。”
    宛茸茸一聽這個地方,差點把腦袋搖成撥浪鼓。
    攬星河畔是眾所周知的危險,裏麵邪祟眾多,魚龍混雜,進去就很容易在裏麵丟了性命。
    曾經她同師尊路過攬星河畔,看著那滔滔大河流淌的都是血水,還有漂浮的屍體。
    她至今都不明白,攬星河畔,明明一聽就像能觸碰到星河的地方,為什麽充滿了殺戮。
    “去,還是死?”他輕飄飄地問道。
    宛茸茸一聽,搖動的腦袋一頓,心想去了也是死,不去也是死。
    所有還是不去吧。
    於是她還想搖,但是他的手指按著她的腦袋,強行點了個頭,還自話自說:“既然應下,走。”
    宛茸茸:“……?”這也行?救命!
    她被逼無奈,隻能扇著小翅膀給他在前麵帶路。
    宛茸茸沒有親自去過的攬星河畔,隻在它的周邊安全的地方曆練過,所以也算是知道一點路。
    由於隨疑之前找錯路了,宛茸茸廢了些時間找到正確的方向。
    等隨疑和她帶著烏龜到達攬星河畔上方時,天色已經暗了,夜空遍布星辰,
    這樣看確實是有種夜攬星河的味道。
    宛茸茸心想,難道幾年不見,這裏還被整頓了?
    正探頭探腦地想仔細瞧瞧,就被隨疑直接塞進了袖口,還把一直扒拉他鞋子的龜龜也被塞進來了。
    看來關鍵時刻,隨疑還是挺愛他這個龜兒子的。
    宛茸茸見到老朋友很高興,但是想到一會功夫,它已經成為大佬龜了,有點恨自己不成鋼,伸出小爪子拍了下它的腦袋。
    龜龜立刻把腦袋縮到殼裏,然後委屈巴巴地瞧她,更像小媳婦了。
    第一次欺負老實龜,她還有點負罪感,安撫地摸了摸它的腦袋,本想安慰它。
    但是發出來隻有啾的聲音,心累地隻能用小爪子摸了。
    順帶蹭一下,看能不能從龜龜身上薅點妖力。
    但是她都要把龜腦袋蹭禿皮了,還沒蹭到,頓時收回手,和龜龜小眼瞪小眼。
    這時本來一直平穩的袖口,突然晃動了下,有明顯的殺意襲來。
    宛茸茸抓著隨疑的衣袖,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個腦袋,就看到血連成線滴落下來。
    目光往上就看到隨疑笑著掐死了一個人,還輕聲說:“碰上本君,你很幸運。”
    他說完手一放,那個被掐脖子的年輕人直接倒地,被藍色的火焰燒成了灰燼。
    其實,從隨疑落在攬星河畔,就被不少人盯上。
    畢竟能在這個地方閑庭信步地走路,肯定是個人物。
    這個地方人物就是被殺的。
    加上隨疑不笑也自帶幾分溫和的麵容,和他那雙滿是凶狠赤紅的眼睛,詭異的融合在一起,讓人最容易想要上前挑釁尋死。
    宛茸茸也感受到四周的虎視眈眈,心想,這個地方果真很可怕,她死死地扒拉這隨疑的衣袖,怕被他甩出來。
    但是她低估了隨疑,他一路上已經殺了好幾個人,放著她和龜龜的那隻手沒動一下。
    單靠一隻手就殺出了一條血路。
    她看他這凶狠的勁,也不知道是他在那個深穀裏關的太久了,還是這裏的人都是他的仇人。
    他身上的藍色火焰以燎原之勢,迅速地燒了燒了起來,空氣開始變得灼熱。
    他似乎感受不到,一直往前,直到被大波的人給擋住,才停下腳步。
    攔住隨疑的為首之人,是攬星河畔的城主封塵,麵若桃花,衣衫不整,懷裏還抱著一個美人,眼中都是醉意,坐在老虎坐騎上,瞧人帶著高傲,連話都沒說,還是他懷裏的女人朝隨疑斥道:“何人膽敢在此處放肆!”
    隨疑像是沒聽到,瞧了眼手上染上的血跡,眉心微微蹙起,抬起頭,薄薄的眼皮一掀,看著封塵,說了句沒頭沒腦的話:“嘖,手髒了。”
    封塵醉意熏熏的眼睛眯起,想瞧清楚與自己對峙的男人是誰,還沒瞧清楚,他懷裏的女人突然驚叫了聲,一股強大的妖力突然襲來。
    眨眼間,血和被炸碎的肉渣紛紛揚揚地灑落他一身。
    他滿腦子的酒意消了一大半,瞪大眼睛,就見那個瘦高的男人緩步走近,還笑著說:“既然如此,那再髒一點也無妨了。”
    這樣詭異的笑,像是喚醒了封塵被酒精麻痹的神智,瞳孔一縮,驚恐出聲:“隨疑!是隨疑!護駕護駕!”
    他騎著老虎就想逃離,隨疑嗬了聲,手輕輕地彈,一道光飛向本來要逃跑的封塵,封塵瞬間被拉扯住。
    隻見一根如發絲般粗細的紅繩,纏住了他的脖頸,勒出血痕。
    隨疑手一扯,封塵就像條狗,被拉到了他的腳邊。
    他垂眸看著滿臉驚恐的人,一腳踩在他的脖頸上,微微彎腰,沾著血的手指揩在封塵雪白的衣服上,臉上的笑意全部消失不見,沉聲道:“交出來本君的東西。”
    封塵已經嚇得渾身發抖:“什麽……什麽?”
    “你說呢?”隨疑笑起來,直起身,腳下用力,喉結被壓碎的感覺讓封塵徹底恐慌起來。
    “不在我這裏!當初靈雲仙尊隻是暫時將你的妖骨寄存在我這裏!後來她的徒弟親自拿走,我也不知道哪裏去了!”封塵怕他真的發瘋,把自己殺了,急忙如實相告。
    隨疑聽到靈雲仙尊四個字,情緒已經趨近暴躁,臉頰微鼓像是咬著後牙,眼眸都冷意:“不在啊?那就都死!”
    他腳下一踩,還欲掙紮的封塵已經一命嗚呼,隨疑抬起腳,踩在他的腦袋上,看著那些要上前圍剿他的人,眼睛微彎似乎帶著笑,又像是一把殺人不見血的彎刀。
    他腳下再用力,封塵的腦袋全部踩爛,流出讓人作嘔的腦漿。
    沒有再多說一句話,手輕揮,藍色火焰像是深淵,將圍著他的人全部燒裹起來。
    慘叫聲和哀嚎聲,響徹整個攬星河畔,向來熱鬧的地方,此時卻已經空無一人,整座城像是都被隨疑給殺了,寂靜無聲。
    隨疑可能殺了很多人,似乎要走火入魔了,整個人顯得很煩躁,本來赤紅的眼眸要滴出血來般,往建在攬星河畔最高山的摘星殿飛去。
    摘星殿內因為城主已死一團亂,隨疑一身伶仃走在混亂的人群中,也不知道找什麽,整個人愈發狂躁,連體溫都高了許多。
    宛茸茸察覺到不對,急忙看向龜龜。
    龜龜依舊平靜地縮在龜殼裏,一點異常的反應也沒有,看來隨疑以前也經常這樣。
    她不清楚他這樣是怎麽回事,跟龜龜縮在一起,等了會,發現他體溫有點燙爪,悶的她一身羽毛都要濕了,心裏怕隨疑等會一發瘋把自己給燒了。
    那她逃都逃不了。
    宛茸茸惴惴不安時,感覺冰冷的水瘋狂地湧過來,那些水碰到他都冒著白霧,恍若被高溫蒸發了。
    宛茸茸擔心被淹死,急忙抱著龜龜,想讓它上去。
    烏龜懂了,急忙拖著她浮到水麵,宛茸茸在它龜殼上,晃幹淨身上的水,就看到隨疑本來就死白的臉,現在呈現出死人的灰。
    看起來很不好。
    “啾。”隨疑!
    她飛到他的肩膀,想問他怎麽樣了,但是隨疑神智已經被業障之氣灼燒的混亂,耳邊有聲音會讓他更加暴躁,將她一把捏在手裏。
    恨不得將她捏死,宛茸茸急忙啄他的手,要他放開自己。
    可能是被啄的感覺,他痛苦緊閉的眼睛微開,迷蒙中看到一隻雪白的小鳥。
    隨疑意識拉回一絲,手中的力道微鬆,怕自己真捏死她,又怕她這麽笨丟了,直接丟進懷裏。
    宛茸茸本想逃跑,沒想到又被困在他衣服內。
    他身上香甜的味道將她裹的緊緊的,甚至說有點悶人。
    宛茸茸看到他胸膛交錯的傷口,可能會被燒死的恐怖,瞬間被可以瘋狂蹭妖力的快樂給取代了。
    急忙伸手去碰他的傷口,濃厚的妖力立刻鑽到她的身上。
    宛茸茸明顯感受到之前他身上的妖力一直被壓製著,這次應該是他全部的實力,洶湧如海,一不小心就會將人完全吞噬。
    她不知道自己蹭了多久,隻覺得整個人暈暈乎乎的,渾身熱的厲害。
    呼吸間都是香甜,是隨疑身上的味道,很甜,像是成熟的果子,讓人恨不得抓緊,咬一口。
    她伸出小爪子抓住,然後低頭啄了下。
    隨疑壓製住洶湧的業障之氣,睜眼就看到自己鬆垮的衣領處,縮著一隻渾身白絨羽都染上一層淡粉色的小肥啾,也不明白她怎麽變色。
    伸手想把她弄下來,但是她的爪子緊緊扒拉著他的胸口,像是醉了,小尖嘴跟咬果子一樣,直接啄了下去。
    隨疑臉瞬間通紅,將她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