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一百一十八顆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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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茸茸不想看了, 氣的火冒三丈,走到桌前,就一句話也不想說。
隨疑看到她憤怒的模樣, 起身走到她的身邊,看她孩子氣地把腦袋埋在臂彎裏, 伸手輕輕地碰上:「去沐浴睡覺。」
她側過頭看他, 擰著眉心,還沒說話,隨疑就伸手將她撈到懷裏, 抱了出去。
兩人的身體浸入熱水,宛茸茸的眼睛也被熱氣暈濕。
「隨疑。」她喊他。
隨疑靠在浴池的池壁上, 低低地嗯了聲, 細心地幫她將頭上的發釵取下, 一頭柔順的青絲垂下,輕浮在水麵。
「你不生氣嗎?」她抓著他的手, 自己都要氣炸了,「她為了沈宵的計謀, 完全不顧你的安危!你說她是不是有病!」
隨疑看她生氣的模樣, 眉梢都染著紅, 伸手抬起她的臉,細細地看。
宛茸茸也不知道他看什麽, 眸光動了動,想偏開頭,就聽到他說:「你生氣罵人的樣子……挺凶。」
宛茸茸看他還不正經的樣子,氣的低頭就咬他唇。
牙齒碰著薄唇, 微微的刺疼, 他也沒皺眉, 隻是按著她的後頸,舌尖抵開她的唇齒,吮上她的唇舌,反客為主加深了這個吻。
宛茸茸被他吻的全身都軟,手無力地攀著他的肩膀,身子不住地往水下滑。
隨疑直接攬著她的腰,往水裏一倒,兩人一起沒入水中,水花四濺。
宛茸茸感覺到水的浮動,耳邊被水膜壓住,隻能聽到湧動的水流聲,似乎隔著很遠,悶悶的,壓著呼吸和怒意在胸膛裏,窒息的感覺湧上來,她睜開眼急忙拍了拍他的肩膀,嗚咽了幾聲。
隨疑似乎被她叫醒,鬆開她的唇,直接帶她鑽出水麵,宛茸茸嗆了口水,咳了起來,一張臉變得緋紅:「你幹嘛!」
「感受到了嗎?這是我的情緒。」隨疑一雙赤紅的眼眸望著她,隔著眉目間滑落的水,溫柔的不像話。
她話語一塞,想到剛才窒息的感覺,反應過來,隨疑才是受到傷害最大的人,自己對他宣泄怒意,隻是再撕扯他的痛苦。
心裏湧上愧疚:「隨疑,對不起。」
她話還沒說完,他的唇便淺淺地貼在她的眼皮上。
微熱的觸感,讓她心口一顫,目光怔然地看他。
「那是以前,現在已經毫不在意。」他捏了捏她緊繃的臉,給她硬扯出笑的弧度,「這樣才可愛。」
宛茸茸知道他在安慰自己,伸手緊緊地抱著他,問道:「隨疑我不想看他們欺負你,我們要怎麽樣才能出去?」
隨疑這段時間也在思考這個問題,他覺得按照這個趨勢走,可能要等到隨千流死,才能讓沈靈雲從回轉之境中醒過來。
但是他看宛茸茸最近都因為這些事難受,已經沒心情看後麵的事了,他也想盡快找到離開的辦法。
目光落在她的側臉上,掌心撫上她的後頸:「目前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一直在往前推進,尋不到突破口。」
若是能尋到一點可以出去的契機,隨疑早就尋到離開的辦法。
宛茸茸不解:「什麽突破口?」
「打破事情發展的平衡。」
宛茸茸抬起頭看他「這次不行嗎?」
「這次?」
宛茸茸伸手碰上他的眉心:「你忘了嗎?鳳翎鳥。」
他目光落在昏暗的燭光之下,想到宛茸茸告訴鳳翎鳥一族埋伏的事時,其實就已經是突破口了。
「可以一試。」他心裏已經有想法了,看她眼睛恢複了光彩,伸手撫上她的眉心,問,「你被取了眉心羽,眉心會疼嗎?」
他還挺擔心她身體會有什麽異常。
「不疼啊。」宛茸茸用自己的額頭輕輕地碰上他的額頭,瞬間就能感受到相貼的眉心,在流轉輕緩的靈力,驚訝不已地看著他說,「有一股力量在我們兩之間流轉!」
隨疑也感受到了,看她發現新奇事物的樣子,說道:「這是普通的感應力,可以讓兩人更心有靈犀。」
「心有靈犀?」她又想貼回去,好奇怎麽跟他心有靈犀的,就被他的手抵著眉心,輕輕地推開。
「想幹嘛?」
宛茸茸手還不安分地攀上他的肩膀:「想跟你靈犀一下。
隨疑忍俊不禁,手一揮,本來昏暗的燭光也熄滅,四周陷入了黑暗之中。
宛茸茸眼睛一片漆黑,還沒適應黑暗,有些慌張:「滅了燈幹嘛,我看不見了。」
然後她就感覺隨疑將自己緊壓在池壁上,一股侵略感襲來,她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在黑暗中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在靠近自己的臉側和耳旁。
「看不見,才更能靈犀。」
宛茸茸聽他說完這句話,就感覺沉在水中的雙腳,被什麽緊緊地纏繞上,她看著隨疑的模樣有些錯愕:「你,你變出尾巴幹什麽?」
「不喜歡?」他在她耳邊低聲問著,更像是誘惑,宛茸茸下意識地咽了咽口水,渾身湧上顫栗,吞吞吐吐地說,「喜,喜歡。」
說完似乎怕他把尾巴給收走,急忙用自己的小腿勾住。
腿上軟滑的觸感,讓她臉上都飛上緋色。
隨疑看她耳根冒出紅暈,沉沉地笑了聲,尾巴一收緊,就把她卷入自己的懷裏。
宛茸茸起初還沒明白隨疑說的‘看不見,才能更靈犀"是什麽意思,現在能明白了,眼睛看不見,其他感覺更敏銳。
她一身也不知是汗還是水,累的手指都不願意抬,細眉和眼梢在黑暗中都能看到熟透的嫣紅。
隨疑扯過衣服把她裹上,就抱她回了房間,放到床上,將她濕漉漉的頭發弄幹,溫聲說:「現在天晚了沒有事,安心睡一覺。」
宛茸茸昏昏欲睡,聽到他的話,嗯了聲,往裏側挪了挪,給他空出位置,就閉上了眼,陷入了沉睡之中。
他坐在床邊,指腹碰著她的眉心,撫了幾下,讓她睡得安穩些。
宛茸茸身子縮了縮,手緊緊地抓著被子,含糊地夢語了句,喊道:「不要這樣……對他,隨疑……」
她語氣急切,帶著幾分哭意,緊閉的眼角滑下眼淚。
隨疑躺在一側,將她擁入懷裏,擦去她的眼淚。
她弓著背,貼在他的身上,手緊緊地抓著他的衣服,像是在經受巨大的痛苦,本來潮紅的臉都泛白,他喊她,都醒不過來。
隨疑低頭額頭貼近她的額頭,閉著眼,腦海就閃過她的夢境,神情一凜,她居然夢到了他小時候的事。
伸手碰了下自己的眉心,想到眉心羽大概還會讓他心裏藏的那些往事,都告訴她。
急忙用力量封住自己眉心的眉心羽,宛茸茸的夢境應該是夏然而止,她抓著被子的手緩緩地鬆開,臉頰在他身上蹭了下,就安靜下來。
沒了之前難過悲痛的模樣。
隨疑暗暗鬆了口氣,望著床頂,閉著眼腦海便閃過剛才她夢境裏的自己,像條落魄可憐的狗,在滿是汙穢,臭氣熏天的泥溝裏,翻找一把沈無餘不要的劍。
他手捂上眼睛,呼吸輕顫。
他那些不願被人看到的不堪往事,為什麽要被她看到。
隨疑低頭靜靜地望著宛茸茸,心裏百味雜陳,他並不想她知道。
卻又卑劣地希望她知道更多,然後心疼他,舍不得放開他。
隨疑微微歎了聲,看外麵的天色,知道要行動了,直接起身往外走。
他在黑夜之中如風飛過,沒有驚擾任何人,直抵沈靈雲的住處,隨千流此時還在屋內。
隨疑發出了一聲鳴蛇一族獨有的聲音,便隱在暗處,沒一會隨千流便走了出來。
他已經察覺到了隨疑的蹤跡,走到了他的藏身之處,隨疑背對著他說:「沈宵已經因為你的愚蠢,在妖界埋伏,意圖滅了鳳翎鳥一族。」
「你是誰?」隨千流看到眼前高大男人的背影,有些熟悉。
隨疑沒有回答他的話,繼續說道:「沈靈雲會利用她肚子裏的孩子阻攔你。」
隨千流看著眼前裝成弄鬼之人,伸手按在他的肩膀上。
隨疑直接轉過身,看著他:「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等會你會選擇妖界還是選擇沈靈雲。」
隨千流看著眼前的人,有著和沈靈雲幾分相似的眉目,眉心一緊。
隨疑看他怔然的樣子,也沒心思都跟他浪費時間:「你若是不信,等會你就會知道我說的是否屬實。」
他說完便直接閃身離開,留下隨千流一人還有些愕然。
隨千流看著隨疑離開的方向,剛才那些話,都在耳邊回想,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妖界要出事。
他轉身看向緊閉的房門,猶豫片刻還是打算先回妖界看看什麽情況。
但是他還未走幾步就聽到屋內傳來瓷器落地的聲音。
他急忙跑回屋內,就看到沈靈雲捂著肚子,臉色蒼白,身下都是血。
隨千流看著這樣場麵,心裏一駭。
沈靈雲手抓著被子,感覺到不對,他師兄給她喝的不是催產藥,是墮胎藥。
他想讓這個孩子死。
她忍著痛,朝坐在床邊的隨千流說:「你去喊雲澤,我要生了。」
隨千流沒應,伸手給她診脈,眼中的駭然還沒下去,就被震驚和失望給取代:「你喝了藥?」
他想到剛才那個人說的話:「沈宵要你喝的藥是不是?」
沈靈雲看著她,蒼白的臉更加發白,肚子上的痛意甚至抵不過心裏的,她張了張唇,想說,卻被走進來的沈宵打斷。
隨千流看著沈宵帶著許多人走進來,似乎沒看到他一般,朝沈靈雲說:「靈雲你別害怕,我給你找了最好的穩婆,她會讓你們母子平安的。」
隨千流在一旁沉默地看了沈靈雲一眼,眼中滿是諷刺。
像是在說,果真是這樣的。
他起身,沈靈雲伸手緊緊地抓著他的手,那手中都是涼意。
隨千流腳步頓了下,卻沒有停留,掙開她的手,轉身離開,走出了宮殿。
他孤身一人站在黑暗之中,屋內傳來沈靈雲壓抑的痛喘,目光看向剛才隨疑站的地方。
耳邊似乎還回蕩著剛才隨疑跟他說的,沈靈雲會利用她肚子裏的孩子阻攔你。
阻攔他,還是傷害他?
隨千流一時間都不清楚了。
幾個月的夫妻到底是比不過一個沈宵。
他輕諷一笑,飛身想離開,屋內傳來一聲壓不住的痛叫,讓他心口一痛。
隨千流閉著眼,他伸手按在心口,咬著牙恨自己還會心軟,離開的方向還是從雪陽的大門,變成了去雲澤的住處。
宛茸茸覺得冷,睡的縮成一團,伸手想去碰身旁的隨疑,就被急切的敲門聲驚醒。
「雲澤,靈雲要生了,麻煩你去看看。」隨千流的聲音從外麵傳來,宛茸茸猛地坐了起來,身邊沒有隨疑。
她心裏慌了,急忙喊:「隨疑,你在哪裏?」
但是兩個孩子被喊醒了,也沒看到隨疑。
宛茸茸急忙回到雲澤的身體內,走到門口,就看到隨千流不是很著急的神色。
她著急地問:「隨疑要出生了嗎?」
隨千流話音一頓:「隨疑?」
宛茸茸也沒時間跟他解釋,回到屋內,將兩個孩子和藥箱帶上,飛快地往沈靈雲的住處去。
她害怕自己告訴鳳翎鳥要被埋伏的事,會導致隨疑從她身邊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