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窮打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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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叔叔,你快說說是為什麽,我來給你們做裁判,我保證公平公正。”宗意插話,看熱鬧不嫌事大。


    “行!有裁判我就放心了。”聶廣義右手抬到一半,又和左手放到一起搓了搓。


    在這個並不寒冷的季節,搓手的動作,顯得有些奇怪。


    有點像是想要給宗意來個摸頭殺,最後一秒又強行忍住。


    夢心之撐著下巴,斜著頭,把視線投向聶廣義。


    這不是她第一次見聶廣義,卻是她第一次對聶廣義感到好奇。


    聶廣義在夢心之毫不避諱的視線裏開始闡述他的理由:


    “從很早以前,民間就流傳有這樣的一句話,【富人放煙花,窮人打鐵花】。”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更廣為人知的說法,【人生有三苦,撐船打鐵賣豆腐】。”


    “打鐵太苦了,收入也不高。”


    “鐵匠們自從知道打鐵花可以用作表演,就開始借此貼補家用。”


    “種種跡象都表明,一開始出來打鐵花的那些人,都是窮人。”


    “這個你不能否認吧?”


    聶廣義直直地回看夢心之,一點都不帶心虛。


    心虛,是偷看才有的情緒。


    眼下這光明正大的,誰心虛誰就輸了。


    “不否認。”夢心之覺得聶廣義的表情有點好笑。


    頗有點宗意考了個好成績回家,讓她猜考了多少分的那種架勢。


    夢心之看了看宗意,又轉回頭看著聶廣義,臉上是藏也藏不住的笑意。


    “你能不能別笑了!”


    聶廣義惡狠狠的語氣裏麵,頗有點求饒的意味。


    “為什麽呀?”夢心之一點都沒有收斂的意思。


    美人微笑轉星眸。月花羞。捧金甌。


    聶廣義整個人都亂了。


    眼前的這個姑娘,簡直就是在犯規。


    犯規到然給一個對古典過敏的人,直接想起了東坡居士的詞。


    聶廣義沒有回答夢心之的問題,轉而問質問起了宗意:“裁判到底管不管?”


    “管什麽啊?”宗小裁判還沒有搞清楚【執法條例】。


    “你姐姐一直笑,一直笑,一點都不嚴肅。這個笑法,我要怎麽把不正確的地方給講清楚?”


    聶廣義起不打一處來:“你們學校老師上課的時候,沒有要求認真聽講嗎?”


    多麽正當的理由!


    “我的姐姐誒,你看把聶老師氣的!”


    “那姐姐不笑了?”夢心之努力忍了忍。


    “那不行,我姐姐笑起來最好看。”


    “那到底能笑還是不能笑啊?”夢心之被宗意逗得笑意更濃。


    聶廣義無語了,隻好把視線往下移。


    一下就移到了夢心之的腰。


    腰肢一縷纖長。花如頰。眉如葉。語如黃。


    這下好了,連非著名詞人的古詩詞都跑到他腦子裏麵去了。


    過分了啊,這一對巧舌如黃的姐妹花!


    打不得罵不得,堂堂國際知名建築師,弄了個自討沒趣,隻能退而求其次。


    聶廣義認命地歎了一口氣,開始用知識武裝自己:


    “想要有防燙的效果,一般的衣服肯定是不行的。”


    “怎麽也得是厚厚的棉襖,對吧?”


    “在生活水平低下的年代,打鐵的匠人幾年都不見得能湊齊一件棉襖的錢。”


    “穿著厚棉衣打鐵花,鐵花的星子沾到衣服上,回頭連補丁都不一定有錢打。”


    “因此,他們寧願自己光著膀子受點傷,也不願意弄壞唯一的棉襖。”


    “以上就是光膀子的真實原因。”


    聶廣義又搓了搓手。


    這一次,夢心之都沒看明白,是基於什麽樣的原因。


    “聶先生,你這個原因是從哪裏看到的?”


    夢心之的記憶裏麵並沒有這個。


    她夢到打鐵花,也隻是推著王希孟在逛。


    算是看的眾多表演中的一個。


    並沒不是以這項技藝為主線。


    “沒看到。”聶廣義也笑了,用自認為最好看的嘴角弧度:“我不過是道聽途說。”


    “不是吧,聶叔叔,我都準備判定你獲勝了,你怎麽能來個道聽途說?”宗意小裁判,一臉的舉棋不定。


    “道聽途說怎麽了?”聶廣義問宗意:“你不覺得道聽途說比做夢靠譜嗎?”


    “聶叔叔,道聽途說肯定比我做夢靠譜,同樣是做夢,我姐姐的可就不也一樣了。”


    “這樣啊,宗意小同學,同樣是道聽途說,非遺傳承人的可就不一樣了。”


    “什麽意思啊,聶叔叔?”


    “就是,我這個說法,是聽你爸爸的老家,確山鐵花的非遺傳承人楊建軍老師親口說的。”


    “哇啊哦!聶叔叔,你見過確山鐵花的非遺傳承人呀?”


    “這有什麽奇怪的嗎?我爺爺還是木拱橋傳統營造技藝的非遺傳承人呢!”


    “哦,對哦!聶叔叔,那這一局我判定你贏了,你快給我講講確山鐵花。”


    “確山不是你老家嗎,還用我給你介紹?”


    “那是我爸爸的爺爺的爸爸的老家,我爺爺的爸爸就到南方來了。”


    “這樣啊。你姐姐要是也覺得我贏了,我就給你講講。”


    聶廣義和個小姑娘講條件,那架勢也就十二歲,再多一歲都顯得比宗意還要幼稚。


    “姐姐姐姐姐,你快表個態!”


    “妹妹妹妹妹,你說的都對!”


    宗意和夢心之分別用古典說唱表了一個態。


    聶·一下年輕二十歲·廣義心滿意足地開始科普確山鐵花:


    “打鐵花,首先是把鐵塊放到熔爐裏麵燒成鐵水。”


    “再把1600-1700度的鐵水,倒入柳木製成的【花棒】之中。”


    “這個溫度是不固定的,有很多影響因素,還要看當天的天氣。”


    “打鐵花有個口訣,叫【打白不打紅,打快不打慢】。”


    “鐵水紅彤彤的時候,說明還比較粘稠。”


    “溫度上升到一定的程度,通常情況下都是接近1700度,鐵水變成白色。”


    “隻有白色的鐵水,才能用來打鐵花。”


    “恣意揮灑的藝術家們輪番上陣,向提前搭好的【花棚】正中擊打【花棒】。”


    “隻有力度夠強,擊打位置足夠準確,鐵水才能在空中完全散開。”


    “【花棚】的中間,會豎起長長的【老杆】,擊中老杆寓意著來年萬事順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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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鐵花用楊老師的話來說,就是【以血肉之軀去對抗炙熱的危險,以一己之力去振奮所有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