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何七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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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的鴻雁,在十三樓的時候吃得嬌生慣養,就連飼養的草料都是精挑細選的精選小麥!
這七日來,它飛啊飛,飛啊飛。
飛到了一處十三樓的信標處,卻沒有發現有半個十三樓人的蹤跡,在那上空盤旋了半天,這信標便作廢了。
於是它又飛啊飛啊,在這信標方圓百裏內尋找,終於找到了下一個指向性信標,於是這隻可憐的鴻雁,朝著這個指向性信標又飛了百裏,再次發現一個廢棄了的信標。
鴻雁傳書,說著很是優雅。
可是誰知道為了傳這一份書,這可憐的鴻雁到底吃了多少苦,經曆了多少風霜,稍有不慎還得被人抓了拔毛煮了吃。
若是鴻雁有靈智的話,它此刻應當在心裏把十三樓,包括楊隨風的上上下下這十幾口人全都罵了個遍。
天殺的十三樓,就不能老老實實呆在原地等著老子嗎?
十三樓的鴻雁傳書,在天下人看來,那是一絕!
但是這個優雅的絕活,很費鴻雁。
它不像人,人還能帶點盤纏,鴻雁傳書的時候,吃喝拉撒都得自己解決。
等到地方的時候,優美的鴻雁就跟一個禿了毛的野雞沒什麽區別了.
薑國邊塞,萬裏雪飄,此地已然是冷徹血肉骨髓,而一個少女站在雪中,靜靜的等待著什麽。
一隻禿了毛的鴻雁,發出了一聲哀嚎,朝著少女落了下去。
少女一把抓住這隻可憐的鴻雁的脖子。
少女的小臉被凍得有些紅撲撲的,更添幾分好看,隻是讓人看了不免多出幾分心疼。
難以想象,如此粉雕玉砌的一個可人兒,為何會來到這萬裏無垠的雪漠之中。
何七七皺了皺眉,看著手裏跟野雞沒了什麽兩樣的鴻雁,嘀嘀咕咕的說道:“十三樓的鴻雁總是這樣,跟禿了毛的野雞一樣,真難看。”
在何七七手裏掙紮著的鴻雁聽到這話,也不掙紮了,它就這樣懸掛在了何七七的手裏,呆滯的目光中,流露出了幾分悲哀的淚水。
它此刻內心應該是極為崩潰的。
想我鴻雁英明一世,到底是為了誰才奔波千裏,從那舒適的十三樓裏飛到這大漠荒雪裏來,還要被你這個小妮子掐著命運的喉嚨,還要被你嫌棄。
何七七取下鴻雁腳邊的一紙書信,看了一眼,便皺起了可愛極了的眉頭,“真是的,師父又給人出難題了,我都跑到薑國的風血關來了,還叫我回去!小師弟不是在十三樓麽?”
何七七忽然興高采烈的衝著鴻雁說道:
“你說你說,師父說的這個江風是個什麽樣的人啊?師父在信裏說了,這個人天資卓越,要我去保護他的性命!要是真的有人要殺他,我現在跑回去,也來不及了呀!我還聽人說,薑國出了一個大將軍,叫喪將軍,不知道他的刀厲害,還是我的刀厲害。”
真是一個天真的女孩啊,竟然天真爛漫到對著鴻雁說話,隻是可惜啊,這隻可憐的鴻雁被她掐住了命運的喉嚨,沒法開口叫嚷,甚至連呼吸都快停止了。
何七七掏出了一塊糠餅,掰開了一半塞進了鴻雁的嘴裏去,她倒也還知道鴻雁是師父養得寶貝,可不能吃了。
不然的話,估計這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就要把鴻雁當場殺了烤炙!
“吃吧吃吧,我也沒啥能給你吃的了,你可千萬得活著回去啊!不然的話,師父又得罰我打掃十三樓了。”
何七七鬆開了鴻雁的脖子。啪嗒~
鴻雁摔在了雪地上。
何七七嚇了一跳:“死了?那我可要吃了你了,這可怪不得我了!”
鴻雁趕忙拖著昏沉沉的腦袋,一骨碌連滾帶爬的扇動起翅膀,告訴這個女孩,本鳥可沒死呢!
鴻雁可不敢在這個小姑娘的麵前晃蕩了,這些十三樓的人都不是人!
何七七嘴邊帶笑,看著鴻雁飛走的時候,那股子狼狽模樣。
這個時候,一個聲音在何七七的身後響起道:“你便是何七?”
何七七扭過頭看著麵前不遠處提著刀的一個男人,男人滿身戾氣,看著便不是什麽好人。
但是何七七看到對方,卻絲毫沒有露出害怕的神色,反而好像知道這個男人會來。
男人皺著眉道:“怎麽是個小丫頭?”
何七七沒有接話,而是問道:“你帶錢了嗎?”
“什麽?你是什麽人,何七在哪?”
何七七豎起大拇指,指了指自己:“我就是何七,本名何七七!現在你回答我,你帶錢了嗎?”
男人緊緊皺起了眉頭,他怎麽也想不到,江湖上聲名鵲起的河邊七爺,竟然是一個小姑娘!
沒有人見過河邊七爺長什麽樣子,隻知道對方叫何七,這個名字太過於簡單,而且江湖人先入為主的以為,這個何七,是個男人。
而且是一個刀法十分淩厲的高手。
無人能在河邊七爺的手上過上一招!
因為對方的刀太快了,這把刀是殺人的刀!
誰人也不知,這殺人的刀到底為什麽這麽快,它所割出來的傷口,竟如此完整細小。
甚至有些人,被殺的時候,還走了三步才倒下。
因為他們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被一刀封喉了。
何七七淡淡的說道:“邪鴉,行走七州十三郡,殺人全憑好惡,洗劫錢財不夠還要殺人全家,婦孺老少皆不放過,罪大惡極,可殺!”
男人哈哈大笑道:“小姑娘,你知道天下想殺我的人有多少人嗎?我看你還未曾從繈褓的溫暖中回過神,便想著殺我報仇了?可惜啊,我看你細皮嫩肉的,今日我就拿你來開開葷,嚐嚐北涼蠻子們口中的兩腳羊,到底是何種鮮美滋味。”
何七七沒有理會男人的嘲諷和恫嚇,緩緩道:“若是你帶錢了,我可以把你埋了,若是你沒有帶,那你就隻能被惡狗撲食。”
男人眉頭一皺,他本能的覺得這少女並不簡單,尋常女孩就算沒有被他嚇得落荒而逃,也會被他這一身戾氣震懾得渾身顫抖,膽寒不已。
但是這個少女冷靜得有些過頭了。
就好像,這腳下的雪一樣冷靜。
何七七可不是開玩笑的,她緩緩蹲下身子,從冰涼的雪地裏,刨出了一把刀,一把薄如蟬翼的刀。
何七七緩緩說道:“我在大潤發殺了十年的魚,我的心,早已跟這把刀一樣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