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風狐疑的問道：“怎麽？”
    薑宗澤趕忙賠笑道：“江公子別誤會，今日青允姑娘新曲發布，畫船樓上賓客如雲，皆為聽一曲青允姑娘親譜的詞曲，據說有一絕佳好詞出世，宗澤想邀請江公子一共前往欣賞。”
    那年輕文人目瞪口呆的看著薑宗澤，方才薑宗澤還是打算跟他一起去欣賞青允姑娘的美妙琴聲的，如今改口要邀請江風了。
    沒有世子的顯赫身份，即使他是舉人，也根本進不去那畫船樓啊！
    江風微微笑道：“我還道畫船樓白天歇業呢。”
    “並非如此，江公子有所不知，渭水河畔的夜景乃是一絕，尤其是夜間燈火煙絕！但白日間也還是對外營業，為文人詩詞風雅提供了一個好去處。”
    江風點點頭：“這樣啊，正好，我也打算去畫船樓。”
    “江公子也是專門來聽青允姑娘的唱曲麽？”
    “不是。”
    “啊？那江公子是來……”
    “你別問。”
    “…好…的。”
    薑宗澤何曾這般憋屈的客氣對待他人，更別提對方隻是一個小小的解元郎了。
    不過，要是薑宗澤知道當朝陛下在禦書房裏比他還要卑微，不知道心裏會不會平一點。
    當然也可能會嚇得一頭紮進這渭水裏去。
    三人乘坐畫舫來到水中央，登上了畫船樓。
    江風不由得多看了幾眼畫船樓，之前來的時候，沒有注意，畢竟是黑夜，那個時候對虞楓煙的身份不明。
    現在看來，薑朝的船業製造還是很發達的嘛！
    而且能在船上造出那麽大那麽高的樓，如果發展水軍的話……
    江風的思緒飄遠了。
    “江公子，江公子？這邊請吧，我們在畫船第三樓！”
    畫船樓上，二層三樓中間皆是鏤空，可直接看到一層的歌舞台，倒是和鹿鳴宴的醉春閣是一樣的。
    而因為薑宗澤世子的身份，三樓最好的位置，自然是留給了他。
    三人被引領到三層樓時，瓜果蜜餞都準備好了。
    這些東西在京都可是奢侈品，新鮮瓜果都是走水路，從南方運過來的，這才有了京都權貴們的至高享受！
    江風拿起一個柑橘，撥開果皮，露出鮮嫩飽滿多汁的果肉。
    江風仔細挑幹淨了果肉上的白絮，然後遞給了坐身旁的婉兒。
    婉兒喜滋滋的捧著柑橘，把柑橘分了成兩半，大的那部分給了江風。
    薑宗澤有些驚愕的看著江風和婉兒。
    薑宗澤此前從未見過江風，自然不知道江風是什麽人，但是一看便知婉兒是江風的侍女。
    但看如今這畫麵，倒不像是婉兒是江風的侍女，反而江風更像是婉兒的侍從！
    哪有主人給奴婢剝皮挑白絮的？
    而且不是應該奴婢把果肉剝幹淨，讓主人享用嗎？
    江風絲毫沒有顧及到薑宗澤的目光，剝下一片放入嘴裏，微微點頭。
    “甜。”
    江風說著，又剝下一塊果肉，塞進了婉兒的嘴裏。
    “甜不甜？”“少爺，很甜~少爺，你吃！”
    薑宗澤感覺自己的腦子快不夠用了。
    他仿佛就是個局外人一樣，看著主仆二人互相喂食，倒不像是主仆二人。
    更像是恩愛的有情人一般……
    “呃，咳咳……久聞江公子大名，今日一見果然風華正茂，英俊灑脫啊！”
    薑宗澤感覺自己快要被這主仆二人給排擠在外了，隻能急忙找話題。
    “好說。”
    薑宗澤被噎了一下，按照尋常話本，江風這個時候難道不應該跟本世子稍微客氣一兩句嗎？
    好說？
    薑宗澤感覺尷尬得有些坐立不安了。
    “此前嚐嚐聽聞江公子是奇才，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江公子似乎從未出現在任何詩會之上？就連在鹿鳴宴上，也未曾見過江公子身影…”.
    “低調。”
    江風又拿起了一個瓜果，青蔥手指剝開瓜果，仿佛是在雕刻一件藝術品一樣緩慢輕盈。
    婉兒鼓起小嘴，想要拿走江風手上的果子，不想讓江風做這些下人做的事。
    但江風輕輕一個天山折梅手，把她給推了回去。
    婉兒氣鼓鼓的嘟起了嘴。
    低調？
    薑宗澤抓狂了。
    你這可根本一點都沒有低調的意思啊！
    薑宗澤趕忙又說道：“在鹿鳴宴上就聽江公子一首五言絕句，當便引以為天人，又聽到一首絕佳的清平調，更是引以為仙人一般，江公子詩才天賦仿若天縱，性情溫平低調，本世子真是佩服。”
    江風笑道：“你是真的佩服我，還是客氣的？”
    薑宗澤幹笑道：“是真的佩服。”
    江風點點頭：“其實也沒什麽，就是偶爾胡說了幾句，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薑宗澤笑問道：“江公子倒是灑脫得有些超然物外了，隻是不知江公子是否對青允姑娘的新曲抱有期待呢？”
    “我不知道青允姑娘今日出了新曲，又哪裏來的期待？”
    這時候，薑宗澤才知道，江風真的不是來聽曲的。
    此前薑宗澤還以為江風說笑呢，來畫船樓不是來聽曲的，那是來幹什麽的？
    薑宗澤從沒見過江風這樣，一點都不待見自己的文人，但他看了看江風身上的披風，又硬著頭皮聊了下去：
    “畫船樓早在前幾日，便發出聲明預示，說了今日會出一首新曲，為一首新詞傳唱，而且還是一首絕佳的好詞！絕對能折服半個文壇！”
    “要知道，青允姑娘在畫船樓的地位非常高，琴藝和歌喉都是頂級的！隻有最好的詞曲才能入的了她的眼！而讓青允姑娘如此評價，那勢必是一首造詣非常深厚的詞！”
    “而且，最讓人意想不到的是，青允姑娘親自為此詞譜曲，親自傳唱！”
    薑宗澤在一旁款款而談，十分激動。
    說完的時候，薑宗澤還想看一眼江風期待的神色，畢竟，哪個文人都不想自己的名頭被比下去。
    男兒郎，誰沒有點爭強好勝之心？
    但是薑宗澤一扭頭，看到江風滿臉春風和煦的微笑，問他的小侍女：
    “柑橘好吃嗎？少爺再給你剝一個？”
    薑宗澤的笑容僵住，嘴角不住的抽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