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 稱兄道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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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生意?”王廷讚一皺眉,頓時有些狐疑的看向了江風,商人之道,無論是在哪國哪朝都是最末尾的行當,雖說不是賤籍,但是就算是周國的武人也不會親自去碰,更別提尋常文人雅士了!
    江風麵對王廷讚狐疑的目光,隻是輕輕一笑,道:
    “知州大人莫怪,其實江風乃是商賈出身,至今做了官,依舊不忘本來之道,不過,在我看來,貴國之風氣,不應該如薑國那般迂腐才是,商道就是商道,能掙錢自然是好道,又如何來貴賤了?”
    王廷讚張了張嘴,似乎是有些錯愕江風能說出這麽一番話來。
    “知州大人不必這般看著我吧,我初到此地,是想買一批糧食,隻是這糧食的價格似乎有些高,若是知州大人能幫忙的話,江風必將感激不盡。”
    江風說著,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精美的盒子,推到了王廷讚的麵前。
    王廷讚狐疑的瞥了眼江風,伸出手指,輕輕挑開了盒子的鎖,往上掀開一條縫,露出了其中裝滿盒子的足金。
    至此,王廷讚有些似笑非笑的掃了眼江風,道:
    “江大人這是難住我了,不知江大人這是什麽意思?”
    江風笑道:“不過是一點小小家鄉的小點心,做見麵之禮罷了,請知州大人千萬不要嫌棄江風,萬請收下。”
    “這點心,隻怕我不太好拿吧?”
    江風哈哈大笑道:“知州大人萬金之軀,舉手投足一方震動,區區禮物,還難不住知州大人!”
    王廷讚也是哈哈一笑,不動聲色的將盒子挪後,道:“既然江大人如此看得起我,那這禮物,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江風見對方收下金子,笑得更加開心了,不怕你貪,就怕你不貪!
    “不瞞知州大人說,今日來此,是想請知州大人幫個小忙,在下有意購買一批糧食,隻是這渝州城的價格有些偏高啊。”
    “確實如此,按照江大人的意思是,想讓我替你壓一壓價格?”
    “知州大人料事如神,我確實是這個意思。”
    王廷讚微微皺眉,故作為難的模樣道:
    “這……可不太好辦呐,江大人你是商賈出身,應該知道,這渝州城內的糧價也並非是我一個知州說了算的。”
    江風暗自罵了句,不是你說了算是誰說了算,你可是知州啊!我呸!又要做表子又要立牌坊!
    江風堆起滿臉笑容道:“知州大人乃是一州之首,這點事兒對您來說不還隻是小事而已麽?那些豪紳使這點兒小手段,無非就是對付那些不服管教的刁民罷了!他們還敢與知州大人您作對不成?不過我既然是外來之客,自然不好幹涉渝州城之內政,隻需要知州大人能出麵,給我拿上一批低價的糧食就行。”
    江風的退讓,令王廷讚歡喜不已,要壓低糧價,這事兒不難,但是對於他來說也有著諸多弊端,畢竟此前與這些豪紳有言在先,但如果隻是買一批糧食的話,那還是很簡單的。
    王廷讚便大手一揮,答應了下來。
    此時正好宴席輪番上桌,二人也互相客氣著落座。
    江風眼看著席麵上的菜肴,心中冷笑,真是一個狗官啊,好苟的狗官啊!
    酒過三巡,二人都喝的醉醺醺的,王廷讚一時間也有些放開了,說話時已經放下了幾分戒心。
    江風見狀,心裏暗自一笑,不動聲色的問道:..
    “知州大人為官十餘年了,不知有沒有想過以後?”
    “以後?”王廷讚有些疑惑的反問道:“什麽以後?”
    “我見知州大人應是高飛鴻鵠,怎能安心落在此地,就做個知州?”
    王廷讚苦笑道:“江大人抬舉了,我渝州城知州也做了有十年了,若是能再晉升,早就晉升了,這就算做到頭了。”
    江風滿臉可惜的搖搖頭道:“可惜了,可惜了,知州大人怎能安於現狀?殊不知,生於憂患死於安樂乎…”
    王廷讚聽到江風話中的‘死’字,一個激靈,直接醒了酒,看著江風一臉惋惜的模樣,連忙問道:
    “江大人,你說什麽?什麽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此話何意?”
    江風則是臉色一變,連忙擺手道:“不不,是在下失言了,沒什麽意思,知州大人權當沒聽見!”
    王廷讚的酒都被嚇醒了,哪裏還敢真的當聽不見?
    王廷讚倒是沒有急著追問,而是滿臉情真意切的樣子:
    “江大人,你我一見如故,就不要如此生分了,我願稱你為江老弟,你可願喚我一聲兄長?”
    江風裝出了一副激動的神情,慌忙道:“蒙知州大人,不,承蒙兄長厚愛,小弟,恭敬不如從命,兄長!”
    “江老弟!”
    王廷讚暗自冷笑,都說嘴上沒毛辦事不牢,這少年人不過三言兩語就被鎮住了,這些薑國的腐朽文人,就是好對付!
    吳員站在江風身後,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這兩人不知怎麽的就開始稱兄道弟起來了。
    江風做出一副下定決心了的模樣,一跺腳,一咬牙,道:
    “兄長,既然你如此看重小弟,那小弟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兄長深陷險境!”
    “賢弟有話直說!險從何來?”
    江風看向庭院外,道:“周國之京師!”
    “京師?”王廷讚一愣,連忙問道:“京師何來險境?為兄遠在渝州城,也未見有半分失職,更不可能卷入京師的風雲之中。”
    江風淡淡的說道:“兄長此言差矣!兄長以為,新帝天授皇帝如何?”
    王廷讚皺著眉道:“賢弟這不是為難為兄嗎?皇帝陛下如何,哪裏輪得到我來評判?”
    江風搖搖頭,笑道:“兄長未免太過謹慎了些,渝州城山高皇帝遠,她又沒有神話誌異裏的千裏眼順風耳,她是不會知道的,兄長但說無妨就是了。”
    王廷讚猶豫片刻,道:“還請賢弟明言。”
    江風輕輕歎息道:“要我說,天授皇帝殺伐太重,罔顧人倫,得位不正,舉國動蕩!兄長,我說的是與不是?”
    “……是!”王廷讚咬了咬牙,還是順著江風的話頭說道。
    “周國此時風雨飄搖,舉國動蕩,而天授皇帝新帝冊立,還未登基,她首要做的是什麽?”
    “穩定朝局,鞏固帝位?”王廷讚反問道。
    江風點點頭,道:“她雖然已經成為周國之主,但是她手底下還沒有一個像樣的政權班子,兄長以為,我等使臣此去,有何用意?”
    “為兄愚鈍,這各國使臣不是依禮前往祝賀嗎?”
    “我等使臣是前往祝賀,但是,也是代表著我等身後的皇帝陛下承認了周國天授皇帝之帝位,而在外無外敵之後,天授皇帝是不是就該穩定國內政局了呢?”
    “…是極…是極!賢弟目光如炬,看得真是深遠呀!”
    “兄長莫要不以為意,天授皇帝新帝初立,要穩固皇權,想要立威,別無他法,隻能暴戾殺伐以鎮壓!”
    “但我遠在渝州城,再如何鎮壓,也輪不到我頭上吧?”
    “是輪不到兄長頭上,但是兄長請仔細一想,兄長以及如今所有為官者,皆是先帝治下之臣子,而今新皇冊立,她如此雷厲風行,怎能不逐步換上自己的人?縱使兄長山高皇帝遠,也該早做打算!”
    王廷讚臉色陰晴不定,他沉著臉,問道:“賢弟的意思是…天授皇帝真有如此精力管束到渝州城…”
    江風立馬正色打斷道:“兄長殊不知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兄長可千萬不得小瞧趙輕颺此女!彼時趙國出使薑國時,我與趙輕颺有幾麵之緣,此人利害之深,我深有體會!她能為大事蟄伏如此之久,就足以看出此人可怕!”
    “再者說,趙輕颺此時已經穩固京師,殺出了天授的皇權!接下來,她就必然要獲取民心,我推斷,她之後必然會派遣欽差,發往全國,徹查各地官員貪腐之案,若是有半點問題,必然會殺伐徹底!施恩天下!”
    江風站起來,直視著王廷讚,一字一句的說道:
    “兄長,伴君如伴虎,伴君如伴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