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六章 見者落淚聽者感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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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是你說的?天下聖言?!”
江風沒想到燕霽清會這麽大反應,正想說話,蘇鹿渟就搶先一步開口了。
“當然是,千真萬確,那個時候我還在十三樓內,陳定軍將這天下聖言交到師父手上的時候,我就在旁邊!”
燕霽清張大了嘴,看向了江風,任他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這天下人心之神往的天下聖言,竟然是出自江風之口。
好半晌,燕霽清才緩過神來,苦笑自嘲道:“現在我才知道,為什麽師父會讓我們都跟著你,你確實是有大學問之人,年紀輕輕十六歲便登足聖人之列!”
江風趕忙謙虛道:“快十七了,快十七了!”
眾人:“……”
有你這麽客氣的嗎?十六歲就位列聖人之行,亙古以來,誰能做到?
江風打了個哈哈,將此事揭過:“不說了!回家!今天我下廚,慶祝一番!”
……
……
知道了天下聖言出自江風之口,十三樓以大師兄燕霽清為首的眾人,一度將江風當成了神人。
但是江風這個‘神人’其實並不神,至少,他不知道,暗中有多少人在注視著這一場薑國玉公子與周國太師的會晤。
皇宮之中。
趙輕颺看得無比真切,畢竟,整個幽都城,都是她的,她想要在這城中看哪方景象,絕對不是什麽難事。
皇宮之外,還有人看得最為真切。
因為他們是親眼所見。
今日泛舟青石潭上的,可不止是江風他們而已。
就在江風與夏青霄小船附近,一直飄著一艘小船,直到江風他們靠岸離開後,這艘小船也還在。
即使靠得如此之近,燕霽清和莫鍾也沒有發現,在他們咫尺之外的小船上,坐著兩個絕世高手!
“這就是江風啊?我還真沒見過,不過真是出乎了我的預料,竟然能同時跟龔九裏和夏青霄走得如此之近。”
說話的是一個消瘦的男人,男人鬢白中摻雜了些許青絲顯然十分年長,對麵坐著的,是一個帶著覆麵的男人。
如果江風在這的話,一定會大吃一驚,因為這人戴著的是喪將軍的青麵獠牙!
這男人身如虯鬆,一身蒼勁,雖然二人年紀相仿,但是相比之下,戴著覆麵的男人多了一股揮斥方遒的豪邁之氣。
“我也沒有想到。”他有些感慨。
“你突然來幽都,是為了玉公子?”
“算是。”男人點點頭,道:“他約見夏青霄,是什麽事?”
“殺人吧。”
“嗯?”
“哈哈,他現在應該用我給的毒藥,給夏青霄下毒。”
“那為什麽夏青霄還沒有死?你歐陽慕華的毒,難道還有人能解不成?”
歐陽慕華微微一笑,道:“自然有人能解,我能解,楊隨風說不定也能解,雖然他還沒有解過,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要求的是,延遲毒發身亡,這樣的話,周國就沒法懷疑道他的頭上了!”
“你給他的毒,叫什麽名字?”
“十箱軟筋散。”
“無色有味?”
“無色無味。”
“那為什麽叫十香軟筋散?”
“是十箱軟筋散,不是十香軟筋散,箱子的箱!是他自己取的,哈哈哈……”
說到後麵,就連歐陽慕華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江風真是個妙人,這名字也真是糟踐了這麽好的毒藥!”
隻是對麵的男人並沒有因此而發笑,歐陽慕華笑了笑,覺得尷尬不已,於是就不笑了,幹巴巴的咳嗽兩聲,道:
“你若是衝著他來的,為什麽不去找他去?你知道現在周國多少人在找你嗎?”
“我不是專門衝著他來的,我隻是順帶來看看。”
“你分明是在意他的,為什麽不直接與之相見?”
歐陽慕華疑惑的問道。
男人輕飄飄的瞥了眼歐陽慕華,即使隔著青麵獠牙覆麵,歐陽慕華看不見男人的神色,此時被這麽一瞥,也是渾身一哆嗦,周遭溫度都下降了不少。
歐陽慕華幹笑道:“司馬,你還不知道吧,女帝趙輕颺見過這江風了!”
不錯,此人正是司馬無聲!
畢竟,這天下,除了司馬無聲,還有誰配得上這姓氏?
倒是有不少想攀親戚的,隻是沒有這個本事,無法觸及到那等層次,即使自誇自擂說自己複姓司馬,那也不過是徒增笑料罷了。
“我知道。”司馬無聲淡淡的點點頭。
“趙輕颺見過江風不止一次,你知道的是第幾次?”
“你想說什麽?”司馬無聲涼颼颼的問道。
“哈哈,有意思的是,江風不知道你的身份,也不知道司馬二聖,隻知道你來了周國,還與趙輕颺有恩怨,趙輕颺找江風要人……”
歐陽慕華將從李萬三處聽到的事都與司馬無聲說了。
“你這麽關心他,他倒好,想著把你給賣了!哈哈!你說這事兒鬧得,真是,哈哈,鬧劇一場!你說,他要是真的打算設計把你給賣了,到時候,他見了你,到底是一副怎樣精彩的表情呢?”.
司馬無聲聞言,也是不由得臉部肌肉抽搐了好一會兒。
司馬無聲沉默良久,無奈道:
“靠岸吧。”
船上就這二人,連個船夫都沒有,司馬無聲說完這話,小船竟然不需要人撐篙駕馭,自己便緩緩飄動起來。
“我不會留在幽都太久!趙輕颺想找我,想瘋了,我怕再待下去,變數橫生。”
“放心吧,我們會盡可能幫你照看他的,隻是,江風所行之事,太過於瘋狂,他和趙輕颺一樣,簡直就是一類人。”
這話一出口,司馬無聲的身子頓了頓,不過隻是一瞬,很快就恢複了正常,以至於就連歐陽慕華也沒有察覺道司馬無聲的不對。
……
……
江風第二天照常去青石潭等候,與太師夏青霄對坐而談。
二人談天說地,古今通史,人文風土,市井之道,為官之路,無所不談。
甚至夏青霄還拿出了自己的變法,與江風探討。
江風直接潑冷水:“我以為,這變法漏洞百出,設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艱難險阻,不可能推行的!”
“玉公子有什麽高見?”
“高見談不上,但是我以為,周國變法,絕對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變的,就談如今周國,周國百廢待興,重中之重為有七處!”
“哪七處?”
“一為屯田,二為地利,三為隘所,四為均賦役,五為站馬船,六為招撫逃民,七為哨官……”
……
……
第三天。
“昨日聽你之言,我回去做了些許修改,你且看看這變法。”
“我以為,當今皇朝,當以法製,但是若是法製,必然會觸怒貴族階層!”
“何以見得?”
“若是法製,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乎?”
“……”
夏青霄沉默,這一點,他沒有想過,或者說不敢想。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乎?
誰敢說這話?
也就江風敢!
……
……
第四天。
“昨日你說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我回去想過了,現在回答你,天子犯法,當與庶民同罪!”
“不可能的!”
“我不在乎觸怒皇室貴胄階層,隻要我堅定立場,陛下鼎力支持,那我必然能推廣法製變革!”
“不可能的!”
“為什麽不可能?”
“皇室有八議,議親、議故、議賢、議能、議功、議貴、議勤、議賓。八議不論罪!”
“……”
……
……
第五天……
簡直雷打不動!
二人相談甚歡,岸上的十三樓眾人都差點以為,這兩人已經聊成了知己之交了!
看他們二人對坐飲酒,相互辯論,高談闊論。
眾人甚至有一種錯覺,江風現在是不是已經放棄了殺夏青霄了?
他們簡直,就好像一對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他們,簡直就好像忘年之交一樣要好。
這情意,見者感懷,聽者落淚啊!
不過燕霽清覺得眾人的悲喜並不與他相同。
這五天來。
燕霽清一開始也與眾人有一樣的情緒,他也感動這二人之間的情意。
但是燕霽清站在船頭,能清楚的看到船艙裏,江風坐在食案前,然後將‘十箱軟筋散’扔進夏青霄的酒樽裏的!
燕霽清人都已經麻木了,眾人能看到的情意,都是江風讓他們看到的,但是其實他們看不到江風麵無表情,甚至冷漠到了極點的樣子,將那十箱軟筋散扔進酒杯裏時,目視著夏青霄的客位,那種眼看死人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