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八章 竟有一絲溫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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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臣江風,參見天授皇帝陛下!”
    趙輕颺身穿柘黃便服,手持一本三國,緩緩轉身,看著溫文爾雅,江風實在難以想象在不久之前,她在幽都城的大街上,手持天子之劍差點就要砍了夏青霄的模樣。
    江風再一次惋惜不已,要是當時自己在的話就好了,肯定能借趙輕颺之手,直接完成自己辛苦耕耘勞作多日都沒有辦法完成的夙願!
    趙輕颺打量著江風,依舊還是那般挺拔,還是那般消瘦,臉上還沒消散的蒼白,寫著死裏逃生的慶幸。
    這樣一個少年,真的隻有十六歲嗎?
    趙輕颺笑道:“俗話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玉公子覺得自己是好人還是禍害?”
    “外臣覺得自己是個禍害。”
    “哦?為何?”
    “陛下不是說了禍害遺千年嗎?哈哈,我若不是個禍害,又怎麽會有那麽多宵小來殺我?”
    “害怕嗎?”
    “當然怕了。”
    “朕沒有處理禪宗的浮念,你是不是在生朕的氣?”
    “外臣不敢,陛下所做所為,皆有陛下之考量,江風終究不過是個外臣罷了,又怎有膽子怪罪陛下?”
    “不過現在既然浮念落在了你的手上,朕也不想多說什麽了,有仇報仇,有怨報怨就是,隻是事後,你不能做得太絕,屍體得還回禪宗去。”
    “陛下說的話,外臣聽不懂。”
    趙輕颺來到了江風的麵前,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滿臉嚴肅認真的樣子,裝,還在裝。
    反正浮念在你手上這件事,你就是打死不承認唄。
    趙輕颺也並不想因此糾纏不休,浮念對她來說已經沒有用了,禪宗宗主親自來見她,已經說明了一切,禪宗是不敢有反義的,所以質子有無已經不重要了。
    反倒是江風,要這禪宗質子有何用?趙輕颺很好奇。
    至於浮念的生死,趙輕颺不擔心,禪宗宗主看不清,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江風不會殺浮念,因為江風是個聰明人,一個聰明人不會做無意義的事。
    趙輕颺越來越覺得,江風這個十六歲的少年郎聰明得不像話,簡直就好像她一樣。
    倒不是說模樣像,隻是這冷靜得世間草木皆無情的樣子,像極了她。
    趙輕颺說:“你的書寫的很好,周國境內的武人最喜歡呂布,典韋,關羽等名將,文人最是喜歡諸葛亮,周瑜,龐統等謀士。”
    “可是陛下好像看起來,都不喜歡?”
    “朕最喜歡司馬懿。”
    江風似笑非笑的抬眼瞥了眼趙輕颺,道:“外臣鬥膽,想問問陛下,為什麽喜歡司馬懿?”
    “因為他是個聰明人。”
    趙輕颺道:“諸如關羽武聖,也免不了敗走麥城,被東吳砍了首級,諸如謀士諸葛亮,也免不了死忠無能之主,最後身死道消五丈原。”
    “這話要是傳出去,陛下可是要被天下文人非議不止啊。”江風故作關切的說道:“陛下請慎言。”
    趙輕颺覺得好笑,打量了兩眼江風,這小子的演技可真是拙劣得沒法看。
    “事實不正是如此嗎?便是天下獨絕神勇無二的喪將軍,也要身死道消在那蒼茫絕地,喪將軍能走敵國三百裏,最後身死殞命,而你這玉公子,能遠走他國國都安然無恙,能在風雲變幻之中來回周旋,還能全身而退。”
    “外臣不敢當陛下之謬讚!”
    趙輕颺歎了口氣,道:“其實朕之所以喜歡司馬懿這個奸臣,隻是因為朕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朕的影子。”
    “什麽影子?”
    “能忍常人不能忍之事。”
    趙輕颺這話一出,江風神色不經意間微微一動,古怪的神色一閃而逝。
    江風覺得很古怪,也有些想發笑,倒不是別的,主要是周國的皇帝趙輕颺和薑國的皇帝薑元胤,這倆皇帝就跟約好了似的,都跟書中的司馬懿看上眼了。
    江風知道趙輕颺突然叫自己進宮絕對不是為了聊書中的內容,這都隻是廢話鋪墊,真是腐朽的文人習慣。
    果然,說完了閑話,趙輕颺就開始要說正事兒了。
    “朕就直說了吧,你與司馬無聲是什麽關係?”
    趙輕颺早就想直說了,隻不過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原因,還是故意兜了一下圈子。
    江風卻蒙了,不知道趙輕颺這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做他和司馬無聲的關係?
    我和司馬無聲有什麽關係?我怎麽不知道我跟司馬無聲有什麽關係?
    我特麽連司馬無聲的麵都沒見著好吧。
    江風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所以幹脆不回答,因為回答的話,有很大幾率會回答錯誤,但是不回答的話,那就絕對不會錯!
    於是江風沉默不語,麵色繃緊著。
    趙輕颺看到江風這副模樣,沉默的姿態成了另一個味道。
    “朕見過司馬無聲了,朕也知道司馬無聲與你關係匪淺,朕也知道你知道朕所知道的了吧。”
    江風看著趙輕颺,很是無語。
    天地良心,我真不知道你知道了什麽,天地良心,你見過司馬無聲了跟我有什麽關係,我到現在進宮前我還尋思著能不能忽悠一下司馬無聲能,沒想到你竟然先我一步已經見了司馬無聲了。
    趙輕颺見江風還是不說話,頓時有些惱怒,朕都已經這麽給你麵子了,你竟然還膽敢這般冷落朕,朕也不是泥捏的!不是你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可以把握拿捏的!
    但是,想要知道明鏡的下落,還得從這小子身上入手……
    幾經思量之後,趙輕颺咬了咬牙,忍下了心裏這一份憤怒。
    趙輕颺沉了口氣,看著江風,江風有些心虛,但表麵不動聲色,他看得出來趙輕颺有些生氣了,隻是還是不太明白趙輕颺為什麽生氣。
    在情勢與己方並不明朗的境況下,江風決定還是貫徹少說話少做事的思想方針。
    “朕可以不追究你帥兵攻打皇家禪寺的事,但你也不可如此放肆,有句話說的好,識時務者為俊……”
    趙輕颺話還沒說完,就被江風打斷道:“陛下,外臣可以做俊傑,但是陛下所說的率兵攻打皇家禪寺的事兒,這可不是外臣做的!”
    趙輕颺輕挑了挑眉頭,又好氣又好笑的問道:“你這小子,是想把這些罪責都推到十三樓的頭上是吧?”
    江風訕笑道:“陛下,外臣不敢如此放肆,但是外臣真的沒有做過,外臣光明磊落,是外臣做的,外臣絕對不否認,若這事兒不是外臣做的,外臣也絕對不會允許小人汙蔑我的清白,希望陛下不要聽信小人讒言,汙蔑了外臣!”
    趙輕颺被氣笑了,本來她這樣的人是不想跟江風這麽計較的,但是看到這小子狡辯的樣子,她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氣不打一處來。.
    就好像看到自己一個犯了錯的晚輩,在自己麵前耍賴頂嘴一樣。
    氣得趙輕颺非得讓這小子服氣,非得讓這小子低頭認錯才行。
    “是,攻打皇家禪寺的主要是十三樓,但是你別忘了,還有兩千你們薑國使團的護衛軍,你把罪責都推到十三樓的頭上,你知道朕沒法把十三樓怎麽樣,就算朕要下令抓捕十三樓眾,十三樓也能跑掉,但是這兩千天策軍他們能跑?”
    江風撓了撓頭,訕笑道:“陛下乃是一國之君,氣量如海深如天闊,怎能跟區區兩千小兵計較這種破事兒?他們隻是去看看熱鬧,順便保護我的,這能算從犯嗎?”
    “朕說天策軍參與了,就絕對不會冤枉你!”趙輕颺氣壞了,事到如今這小子還在狡辯!
    江風忙不迭的點頭道:“是是是,陛下乃是一國之君,必然不可能冤枉我們的,所以陛下說天策軍犯了罪,那天策軍就是犯了罪!”
    趙輕颺的表情忽然歸於平靜,雙眼微眯起來,雙手悠悠抱書在前,輕聲問:“所以,你是說朕在冤枉你們了?”
    江風聽出這平靜的話語之中蘊藏著的暴風雨,頓時打了個哆嗦,連忙訕笑著承認錯誤:“不是不是,陛下誤會外臣了,臣確實參與了攻打皇家禪寺的行動,但是臣對天發誓,臣絕對是從犯啊!都是十三樓眾主動挑事,這三天臣都在昏迷之中,哪裏能策劃那麽大的行動,請陛下恕罪臣沒有管束好手底下的十三樓眾!”
    “恕罪?你在朕的皇城鬧事,朕還反而不能治你的罪了?”
    江風連連擺手道:“不是不是,隻是若是陛下寬恕外臣的罪,天下諸國一定能看到陛下之寬宏大量,正所謂,周公吐哺天下歸心呐陛下!”
    “你倒是能巧言令色!”
    江風趕忙切換話題道:“陛下召見外臣,是為司馬無聲而起,是不是司馬老兒不識抬舉了?放心,陛下,臣下次見到他,一定替您出口惡氣!”
    “嗬嗬,朕還不需要你來出惡氣!”趙輕颺忽然這才想起自己召見江風是幹什麽來了,真是氣糊塗了,也難怪,每一次自己召見江風的時候,總是能被這個小聰明和大才能兼具的玉公子惹得氣不打一處來!
    這小子以後會不會成為周國之患,趙輕颺不知道,但是趙輕颺知道江風這小子,肯定跟自己對著幹的話,總能把自己氣個半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