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二章 懷疑滋生懷疑恐懼滋生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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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景潤很正直,正直的意思並不是說他很單純,他雖然很有原則,有文人的錚錚傲骨,也有少年人的一腔熱血。
    他明白在這個朝堂上,用江風話來說是大佬雲集,大佬雲集的朝堂上,他能如此順風順水,依靠的不是他自己的本事,是江風的庇護。
    江風盡管不在薑國不在朝堂,但是他的影響力太大了,影響力甚至到達了尚書級別。
    所以,江景潤知道,戶部尚書白玄閬之所以會有這樣的提點這樣的照顧,也都是因為他是在向江風示好。
    而江景潤依靠著江風,便不能給江風丟臉。
    他不卑不亢,與他有恩的便要感謝,與他有礙的便置之不理。
    任何人對他拋來的或是善意,或是拉攏,或是別的什麽,他都不能給予太多的回應。
    他已經靠著江風進入了朝堂,絕對不能給三弟添麻煩。
    江風生性自由,絕對不能為了他而被束縛在任何一方勢力之下。
    所以江景潤並沒有說任何倒戈的話。
    江風所說的那一句話,在去歲的那個冬至的夜裏。
    他們江家一家人,還有婉兒,同桌吃飯的時候。
    江風說的,家人閑坐,燈火可親,即可。
    說的多好啊。
    這話一直印在江景潤的心裏呢。
    心裏想到這裏,江景潤的神思更加堅定了起來,往宮外走去,回家!
    ……
    ……
    長春宮宮苑中。
    薑元胤坐在鑾駕上,看著薑靈月和樂而舞,心裏卻是在想著千裏之外的江風。
    與君相伴十幾年的上官皇後怎麽會看不出薑元胤此時的思緒?
    隻是上官皇後很是疑惑,以往想起江風的時候,陛下總是喜上眉梢,即便不說,旁人一眼便能看出陛下心情極好,即便是嘴上罵著江風這小子不懂事,亂惹事兒,但是心底是喜歡得緊呢。
    可是今日不同,薑元胤的臉上眼中寫滿了困惑,這困惑是來自江風,但是為什麽?
    江風與陛下不是知交嗎?
    陛下看江風不透了?
    可是江風做了什麽?他不是在千裏之外的周國嗎?
    上官皇後輕輕握住了薑元胤的手背。
    薑元胤緩緩看向了上官皇後帶著擔憂的臉,露出一絲欣慰的笑:“言溪,你覺得朕對江風,如何?”
    “陛下對江風這孩子自然是非比尋常,天下無人能及啊。”
    “朕將世間最好的都給了他,他想要的……”薑元胤又嗤笑了一下,道:“還有不想要的,也都給了他,權柄,信任,還有不顧一切的放手支持。”
    上官皇後有些吃驚,以往陛下從來不會提及這些東西,在陛下看來,他與江風應是君子之交,而在他們之間的這些,都不應該提得如此清晰細致,但是如今陛下卻在反思,反過來回想自己到底給了江風什麽。
    權柄,信任,權柄還在江風的手上,但是信任呢?陛下竟然會對她說出這些話,那是不是說明,信任已經出現了裂隙?
    “朕將世間最好的,朕最寶貝的掌上明珠都送去周國給了他,他又給朕送了回來,朕很擔憂啊,江風到底想做什麽?他在周國做了什麽,他到底要在周國做什麽,他的宏圖大略為什麽不能在薑國施展,而非得去周國施展?要知道,他一開始,是去周國搗亂的。”
    薑元胤反手握著上官皇後的手,輕輕的拍打著她的手背,似乎是在自問,也似乎是問上官皇後。
    “他一開始的確是去搗亂了,而且搗出來的亂子還很大!大到天授皇帝都震怒了,天授皇帝都要派兵把他抓回來,甚至不惜要與朕打一場對兩國都不利的國戰!她甚至不怕朕是真的昏君,絲毫不考慮後果的昏君,舉全國之力要跟她打這一場兩敗俱傷的國戰!”
    薑元胤直視著上官皇後,歎了口氣道:“可想而知,天授皇帝究竟多麽憤怒!而周國太子之事竟然不了了之,後麵在薑周邊境之上,江風卻也沒有對朕明言細說,所以在長風鎮找不到的周國太子究竟在什麽地方?他究竟是怎麽在一種手上毫無底牌的情況下,從天授皇帝的屠刀之下活下來的呢?”
    上官皇後沒有說話,靜靜的聽著薑元胤對她吐出心中的困惑。
    但上官皇後看似表麵平靜,其實內心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薑元胤雖然半個疑字沒有說出口,可是,言語之間,上官皇後已經能讀懂薑元胤的意思了。
    短短數個月的時間,江風在周國做了那麽多的事,前半段時間是在瘋狂的將周國搗爛!而後半段時間是在周國瘋狂的建設以及救援,他的前後變化差距怎麽那麽大?
    像是變了個人。
    尤其是,薑元胤對他的所有事一無所知,而且,江風還將周國的扶搖給帶了回來。
    自此之後,薑元胤對周國便再也沒有了任何眼線!
    江風所作所為,在此刻,徹底脫離了薑元胤的視線。
    而江風,即便是在薑元胤的麵前,也沒有對他在周國的所作所為做任何解釋。
    江風是不是已經變節了呢?
    但是,江風變節周國對他有什麽好處?
    薑元胤至今想不明白,所以對江風的懷疑,也還緊緊隻是懷疑而已。
    不過,對於帝王家來說,懷疑二字,有的時候比什麽實質證據的分量都要重的多得多!
    魏忠武此前對薑元胤的疑惑表示否定,這就是薑元胤為什麽現在隻是懷疑而已,而且還隻是埋藏在心裏的懷疑。
    但是,懷疑終究是懷疑,即便懷疑在現有的所有證據麵前都不成立,但是麵對反常無比的狀況卻顯得如此合理。
    而更讓薑元胤困惑的是,江風在周國實施的所有事,竟然要在薑國也做一遍。
    他想做什麽?
    薑元胤沒有做出任何動作,沒有一個衝動,直接一道聖旨將江風從周國召回,這倒是簡單了,這倒是省事兒了。
    若是江風回來了,那就說明他沒有問題,他再想走,隻怕就沒有那麽簡單了,若是他不回來,那就說明他有問題。
    但是薑元胤並沒有這麽做,因為薑元胤已經忍了十幾年了,他是天底下最能忍的人,所以不介意多忍一會兒,他就是想看看江風究竟想幹什麽。
    變節周國?
    這個懷疑保留,但不傾向。
    然而真正讓薑元胤為之芥蒂的是。
    “朕將女兒都送到了他身邊,他竟然把女兒和未婚妻葉長淑都送回來了,他想幹什麽?他貌似什麽都沒有做啊,才多久啊,朕本想著,即便江風在周國要呆的久一點,那到時候江風和靈月長淑應該是一起回來的才對,現在倒好,葉長淑和靈月一起回來了,唯獨少了個江風。”
    薑元胤故作輕鬆的笑了笑,道:“言溪,你說,這江風,會不會是想像當初朕讓他入仕,參加科考那樣,朕讓他做什麽,他非不這麽做,非得交白卷,非得氣死朕才罷休啊。”
    上官皇後被薑元胤的話驚得合不攏嘴。
    薑元胤苦笑,拍了拍與自己相濡以沫十幾年的皇後,道:“好了,料想你婦道人家也說不出什麽想法,那就不說了。”
    這時候,薑靈月也跳完了一曲,朝著父皇母後而來。
    上官皇後趕忙收斂起自己的驚訝,轉而笑臉相迎。
    年輕的薑靈月哪裏能察覺自己父皇母後的微妙情緒變化,正朝著父皇母後撒嬌邀功呢。
    ……夜裏。
    長春宮裏。
    薑靈月與自己的貼身宮女像是做賊一樣,在屋內窸窸窣窣的收拾著帶回來的行李。
    也許是東西太多了,屋裏又沒有點燈,黑魆魆的,難免磕磕碰碰的。
    就連薑靈月自己都碰得忍不住痛呼出聲。
    貼身小宮女翠兒一不小心撞到了什麽,發出‘碰’的一聲,嚇得主仆二人趕忙噤聲。
    “翠兒!小點兒聲!要是讓人聽見了,引來了母後,本宮饒不了你!”
    “是,是~殿下,您歇著吧,奴婢一個人找就行了!可千萬別傷著自己!”
    “你一個人得找到什麽時候?快點看看在不在那個箱子裏!”
    “是,是!奴婢這就去找!”
    “哎喲,疼~找到了嗎?”
    “沒,沒找到,殿下,您不記得放在哪個箱子裏了嗎?”
    “這……這本宮怎麽記得?本宮總不能貼身帶著吧!這要是讓母後發現了…”
    “找到了!殿下,找到了!您看,是這個吧!”翠兒開心的呼喚了一聲,似乎是太過於興奮,乃至於聲音都有些顫抖了起來。
    “快,快給我…”
    這時!
    ‘砰’的一聲!
    寢宮的門被猛地推開,砸在了門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