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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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裏不適合?我覺得哪裏都適合!”沈群打斷他。
“一切都是我的錯,你對我那麽好,我卻把這種福氣當做理所當然,我那時候不懂,我真的不懂,可是我現在懂了,何沿,我……”沈群哽咽,他不知道怎麽才能讓何沿明白,難道要說他們在前世分手了四年,他就痛苦了四年,他直到那時候才知道何沿是不可替代的?何沿怎麽能相信這麽荒謬的話?
為什麽他偏偏醒在這個時候,如果再早一些,卓易然沒有介入進來,他跟何沿現在會好好的,以後都會一直好好的!
何沿驚訝地看著沈群,他的神情竟像是要哭出來一樣。
“沈群你……”
“何沿!”沈群猛然抱住他,頭埋在何沿的脖頸裏,有溫熱的液體順著頸線流進何沿的襯衣領裏。
“何沿……再給我一次機會,我們重新開始,我不會再犯錯了,我真的懂事了,你別這樣,你再給我一次機會……”
何沿手足無措,來往的同學或善意或嘲諷,什麽眼神都有,他覺得尷尬無比,努力想推開沈群,但是沈群牢牢抱著他,像是要把他鎖在自己胸口一樣,任何沿怎麽使力都推不開。
沈群一向是任性的,不在乎別人眼光,但是他也是驕傲的,如今在這人來人往的地方他對自己這樣示弱,何沿覺得很意外。
“你先站好,這裏人多。”
沈群這才抬起頭,他抹了抹眼睛,那裏通紅一片,他另一隻手依然抓著何沿胳膊不放。
他抿著嘴唇,小心翼翼又固執地盯著何沿。
何沿有些無奈,他不擅於用冷漠的臉孔對待示弱著的人,何況他對沈群真心沒有什麽怨恨。
可是該說清楚的話還是要說:“我不太明白,為什麽你現在忽然跟我說這樣的話,可是沈群,我現在真的已經不想和你在一起,我不喜歡你了。”對何沿來說,四年都分開過了,黃花菜都他媽涼透了,舊情複燃又不是在菜場買菜,貨比三家後還是發現第一家性價比最高,隨時都能回頭再買。
沈群搖頭,不可置信:“我不相信,在今天之前……我們還好好的,除了卓易然,我們之間沒有任何問題……”
沈群驀然住了口,遲疑地,探究地看著何沿:“你是不是……何沿,你是不是……”
“我是不是什麽?”何沿疑惑地看著沈群。
沈群打消那不可思議的念頭,不可能的,何沿不可能也是從四年後回來的。
此時的自己和卓易然雖然沒有到最後一步,但是如果真的有人在操場上看到了什麽,告訴給何沿,何沿是肯定不能輕易過去的。
沈群了解何沿,他知道這個時候說再多也沒有用,於是他鬆開了手,輕推著何沿:“你下午還有課,我陪你一起上課。”
何沿沒有動。
沈群無奈地搓了搓臉:“你忘了,我下午跟你的專業課是一樣的,我也要上課的!”
他們倆一個學的金融,一個是企業管理專業,的確有許多專業課重合,何沿這才進了教室去。
在何沿前世,這兩節大課他沒有上,上午和沈群分手之後,他一個人在校門口隨便找了輛公車,從起點坐到終點,又從終點坐到起點,中間不知道換了多少班車,直到夜幕降臨,直到燈火闌珊,他坐著一輛末班車在最後一站下來之後,自己又漫無目的地走了很久,忽然就發現一個十分醒目的招牌,那個地方凡是京都的人沒有沒聽過的,那是最有名的銷金窟。
那會所前站著兩個男人正在抽煙,何沿看過去的時候其中一個男人狠狠吸了一口煙,然後低頭去堵另一個男人的嘴唇。
何沿忽然就很好奇,香煙是什麽滋味?男人是什麽滋味?沈群說,戀愛不是這麽談的,那麽兩個男人的戀愛要怎麽談?
兩個男人談什麽戀愛呢?他把自己弄得這麽純情,最後結果就是沈群嫌他無趣,顛顛跟別人跑了。
何沿鬼使神差地,就走進了那家會所。
在門口被服務生要求出示會員卡,他自然沒有,現辦的話年費兩百萬,他嚇了一跳,爸爸雖然有錢,但他也不能隨便辦張會員卡就刷兩百萬,他已經失戀了,不能再沒腦子地瞎破財。
何沿腹誹著,一張卡要兩百萬,怎麽不多加五十萬呢,誰辦誰二百五。
周晏城就是那時候走進來的。
他原本身上偎著個像是沒長骨頭一樣的男孩,何沿抿著嘴唇轉過頭欲離開的時候,和周晏城直直對視上了。
何沿隻匆匆看了一眼就低頭要走,周晏城卻出聲道:“第一次來玩?”
何沿詫異地抬頭,指了指自己:“跟我說話?”
周晏城笑了,他眉眼十分鋒利,臉型到下巴的骨線非常完美,這個男人的英俊極其具有侵略性,他看著何沿的眼神讓何沿覺得自己像是一隻剛煮熟等待被剝開的雞蛋一樣,何沿覺得這個人讓他很不舒服,他輕蹙了眉,擦著周晏城的肩膀就要過去。
周晏城卻伸手攔住了他,男人低沉悅耳的聲音仿如帶著電:“我帶你進去。”
何沿疑惑地看著他,傻傻地說:“我不認識你。”
“沒關係,”周晏城微微俯身,在何沿耳邊輕聲說,“很快你就會認識我。”
何沿想了想:“這樣的話,我請你消費,”他又加了一句,“不過不能超過三萬塊。”他最近炒股,賺了一點錢,原本是要給沈群買一塊手表,現在這筆錢省下來了,那就換個能聽響兒的地方扔。
周晏城哈哈大笑。
“何沿,你來回答這個問題。”
何沿愣愣地站起來,他根本沒聽教授在講什麽。
沈群扛了扛他的胳膊,把寫著答案的紙條遞到他麵前,何沿低頭照著答了,教授滿意地點頭。這個教授是個臉盲,兩百人的大課他就認識一個何沿,每次問問題都喜歡叫何沿的名字。
何沿還跟沈群吐槽過,不知自己做了什麽讓這個教授對自己印象如此深刻,要說學習成績比他好的班裏還有好幾個,自己也不是班長,怎麽每個老師都總記住他。
沈群其實知道為什麽,何沿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個多招人喜歡的人。因為性取向,女生不能圍著他,男生也不好跟他走得近,導致何沿一直以為自己人緣不好。沈群有私心,從來不這麽告訴何沿,他最好何沿隻圍著自己轉,可是禁錮住何沿的是他,狠狠捅何沿一刀再拋棄何沿的也是他。
那時候真是鬼迷心竅一樣。
沈群隻跟卓易然處了一個月就散了,那種短暫的感官刺激隻會在激情褪去後讓他覺得無比空虛,他看著身邊躺著的卓易然隻覺得心裏一陣陣發冷,他根本不喜歡這個人。
他想念何沿那清雋秀致的眉眼,想念何沿朗然如秋月的笑容,那明亮的純真的眼睛,想念何沿背著書包等在他宿舍樓下時乖巧的模樣,想念何沿低頭看書時頸線那優美的弧度,何沿拎著滿袋子的零食巴巴給他吃,何沿微揚著頭給他戴上圍巾……沈群起身走到陽台,忽然就蹲下去,哭了出來。
第二天他和卓易然提了分手,那時卓易然鬧得很難看,在酒店鬧完到大街上鬧,然後又回到學校鬧,幾乎所有人都在看他笑話。
他由著卓易然鬧,鐵了心要分手。
那天他等在何沿宿舍樓下,正想著怎麽求何沿跟他複合,周晏城的車就那麽大喇喇開了過來,一水兒的9字車牌,昭示著這個人的身份不同尋常。
何沿那天穿著一件淺咖啡色的襯衫,淺藍色的牛仔褲,白色的球鞋,肩上是藏藍色的雙肩書包,沈群不知道為什麽把何沿那天穿的這身衣服記得那麽清楚,好像自虐一般一遍一遍回味。
他好像沒有看到自己,徑直走到那輛車旁,車門打開,一個十分高瘦的男人走了下來,器宇軒昂,那種氣度不是他們這種青蔥大學生可比的。
何沿蹙著眉微揚著頭看著那男人,那個男人連笑容都十分囂張,但是他對著何沿舉著雙手,做出一個投降的手勢,對何沿十分無奈的樣子,又帶著不加掩飾的寵溺。
有女生認出這個人,驚呼出他的名字:“周晏城!”
城中名少周晏城,他的花邊新聞剪下來做成一本剪報,大概比何沿的專業課筆記還要厚。沈群皺緊了眉,他正想上前去問何沿跟這個人什麽關係,何沿卻已經上了周晏城的車。
周晏城親自給何沿拉開車門,在他俯身給何沿係安全帶的時候,沈群看到周晏城親吻了何沿的臉。
沈群一刹那間隻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凍住了。
原來,隻要一步錯,就會步步錯。
何沿憑什麽留在原地等他呢。
“沈群,沈群?”何沿連喊了兩聲,沈群才回過神來。
“啊。”他看到何沿正站在他旁邊,“怎麽了?”
“下課了,我要走了,你讓下位子。”
沈群這才發現自己擋著何沿的路,他急急拿起書本:“我跟你一起回去,我們先去吃飯吧,你中午也沒好好吃。”
何沿無可無不可地往前走,沈群跑到他前麵去,倒著往後走:“你想吃什麽?”
迎麵走來一群學生,何沿怕沈群撞上人家,就伸手拉了他一把,無奈道:“不要倒著走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