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錯過的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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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庖丁在自己房間裏喝著小酒,時憂時喜,哈哈哈,太好了,明天不用送飯了!
    不對,我不能這麽想,子文受傷與墨家有關,我怎麽能讓還沒完全康複的他去送飯呢,萬一落下殘疾,誰養他?
    呸呸呸,庖丁立刻打消這種假想。
    可這是他自己要求的,而且還很堅定的樣子,我怎麽能拒絕這麽堅定不移的子文呢?
    對!子文說過不要當病秧子,我庖丁最仗義了,一定得成全他,俗話說的好,成全別人,快樂自己!【其實,這句俗話是從子文那裏學來的】
    咬口雞腿,飲口烈酒,庖丁覺得無比滿足。
    哎,不過......今天子文對張良的描述,感覺不像男子之間的那種感情,倒像是......
    難道張良!去去去,庖丁狠狠搖晃腦袋,這種想法太齷齪了!雖然張良先生長得十分俊美,也比很多女子更加......但是他的男子氣概是不容忽視的!當然,跟我比還差一點點。
    子文飯量比起女子要多,力氣也還可以,耐力又好,在我這兒時間幹的最長,所以,他們隻是非常好的朋友,就像我們墨家兄弟一樣。
    嗯~
    對,一定是這樣!
    以往三秒鍾就進入狀態的子文,用了一個小時還沒睡著,盯著橫梁,思維清晰毫無睡意。
    今天是第兩百六十三天了,我來這裏已經大半年,可還是一點回去的辦法都沒找到,難道我真的要在這個可能根本不存在,或者說我根本不能存在的世界待一輩子嗎?不,不想,害怕。
    可是要怎麽才能找到方法回去?
    子文拿出藏在床墊下的一塊鐵牌,鐵牌的背麵是一隻栩栩如生的蜘蛛,也許......這裏能找到答案。
    小聖賢莊,儒家一間燈火搖曳的房間裏。
    張良停下手裏的動作,看著油燈裏被透進來的風攪得不安分的火焰,心事重重,自嬴政一統天下已很久沒有戰事,可不知,小聖賢莊還有多少這樣太平的日子,天下又真的太平嗎?
    伏念提著紗燈巡夜,儒家禮數規矩太多,不管他講過多少遍,總有那麽幾個不聽話的。
    “師兄何必親力親為,這些事吩咐子元做就好了,我看子元禮數周全,言行得體,這些事師兄大可放心讓他去做”雖然平日裏大家總能見麵,可師兄弟二人許久沒有這樣一起聊天散心了。
    “子元的能力是曆屆弟子中最好的,我自然放心,可這些弟子......”經過一個轉角,伏念看到聞道書院後麵的一間屋舍還亮著微光。
    那是張良的房間。
    顏路急忙解釋,“師兄,子房大概是在...”
    伏念將紗燈遞給顏路,不含半分斥責,“去叫他早點休息,明天......還有早課”隨後轉身走向黑漆漆的長廊。
    “師兄!前麵太黑了,你還是把燈拿走吧”看著伏念前麵的黑暗和他獨自一人,顏路心裏隱隱不安。
    “不必了,這裏的路我已經習慣了,給子房吧,他那裏還...不夠亮”言畢,伏念走進長廊,留顏路在身後久久凝視。
    即使在黑夜裏,小聖賢莊的一切亦如白日一般清晰地印在伏念的腦海,他記不清來這裏,來儒家多少年了,隻知道已經很久很久。
    十年前接任儒家掌門,成為小聖賢莊大當家的那一刻,就注定他這一生都無法離開這裏了。他何嚐不知張良的心從未真正平靜,何嚐不知顏路時時都在幫他掩飾,又何嚐不知這看似平靜的天下背後隱藏的波濤洶湧,可他又能如何?
    他早已不是那個隨心所欲、任意妄為的自己了,現在到將來,他隻能永遠記住一點,伏念是儒家掌門。
    終究還是要回去,回到我自己的宿命裏。
    如果這時有人起夜去茅房,一定會被那坐在床邊一動不動的黑影嚇一跳,人的眼睛在黑夜裏不會像野獸的眼睛一樣發光,可那黑影周身的寒意卻如猛獸一般讓人覺得冷冽刺骨,可就是這樣的目光裏,卻飽含某種難以割舍的情緒。
    小聖賢莊,聞道書院,三省屋舍......這一切,是他當初費了好大勁才得到的,得到的一個遠離......將目光鎖定在床旁的案上,那裏有一卷書簡,是為明天準備的......子元輕輕一笑,卻和剛才的自嘲不同,倒也難為她了,明明字都認不全,卻還費盡心思地講解,可她的某些話,確實是任何一本典籍上都找不到的道理。
    如果他不是......她會同意吧?算了,這種毫無可能的假設,下輩子也不可能實現。
    真的沒有多少時間了,你已經十幾日沒來小聖賢莊了,明日一定要出現啊......黑暗中,子元幻想著子文就站在自己麵前,著了簡約的女裝,站在陽光下極美地笑著,眉眼彎彎,像月亮一樣皎潔無瑕......
    卯時三刻,子文準時站在灶台旁邊,鄭重小心地接過庖丁鄭重小心地遞過來的食盒,交接完畢,庖丁放輕鬆擦去額頭上的汗,還好沒掉,看來子文......
    “啊喲~”庖丁深吸一口氣,子文差點被門檻絆倒,“嗬嗬嗬,還好還好,沒打倒沒打倒”子文陪著笑臉離開庖丁的視線,庖丁則深表擔憂,他的美食不會被浪費掉吧?真的確定把食盒交給他?
    嗯,就交給他,打倒就扣他工錢!
    早課的鍾聲同子文的腳步聲一起響起,雖然,她的腳步聲微不足道。
    來拿食盒的儒家弟子用很不友好的眼神深切地注視了我。
    嗬,反正我是送到了,管你當午飯還是早飯。
    向我常常練武受虐的老地方去,遠遠看見一人占據著本應該屬於我的位置。
    子元靈敏地轉過來,握住書簡的手不由地緊了緊,終於來了......隨後收起所有情緒,毫無一絲異常地等子文走近。
    “哦~你逃課”配合食指的動作,如同捉住讀書時代的死黨幹壞事一樣,子文的語氣神情都表現的極其不懷好意,又有兩分欣賞的味道。
    “這十幾日......你都在養傷?”這十幾天裏,他很想找人問問她到底哪裏去了,可又諸多不便,有幾次遇見庖丁,他是想問,卻又覺得子文應是不願意讓別人知道他們有所往來,可這結果,比他預料的好不到哪裏去。
    看著子元複雜的表情,子文有點懵,這和子元“抽”她之後的表情怎麽不一樣勒?
    “那可不,現在還有點疼了,要不是為了子元師傅你,我才不來”子文端出一副十分為難的姿態,委屈的表示她對子元這個師傅有著發自內心的尊敬。
    她會這樣說,那就是沒什麽大礙了,“是怎麽回事?”
    子文找了個最舒服的地方坐下,都說土地輪耕休耕有利於生態環境保護,那麽重新選擇一塊地方坐禿它,也是一樣的道理。
    “哎,這次你怎麽不說‘不要叫我師傅’了?”平時子元可是會一臉嚴肅地反駁我把他叫老了。
    子元自然而然地挨著子文坐下,今天他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功課的問題,以致於子文特想摸摸他的頭,到底是高熱還是超高熱,如果真是超高熱燒壞了腦子,那麽像他這樣的莘莘學子,如此肆無忌憚地逃課也就有理由了。
    “我們各自都有太多秘密,但你不想說的事,我便不問,隻是有一點,你確保自己安全了?”子元毫不回避地看著我,我認為除了關心之外,還有對我能力的極度不信任。
    喂,我可沒有故意岔開話題啊,再說了,我能力有那麽差嗎?不過想了想,我還是點了點頭,怕沒有說服力,我又補充道,“張良先生和丁掌櫃會幫忙的”都是張良惹的禍,他不幫忙誰幫忙。
    “三師公確實很聰明,有他幫你......很好”微微苦楚在心頭散開,又覺得慶幸,即便幫她的人不是他,那樣也很好。
    拍拍他的肩頭,“哎喲,放心,我好歹跟你學過幾招,又有張良先生和丁掌櫃幫忙,光天化日的,哪能再有第二次?”其實,這話也是事發過後,子文不斷用來自我慰藉的話。
    子元皺眉,一種被氣得半死的心情油然而生,“就幾招?看來你真不適合學武~”
    我猜,子元真正想說的是朽木不可雕也,“咳,我隻是謙虛而已......不過,我學得是不好,要不這次也不會這樣了”平日裏要是多抽點時間練練,也不會被人家像貓捉老鼠一樣追著跑,最後靠運氣決定生死了。
    “希望經後的日子裏子元能繼續教授我武藝,不管有多嚴厲,我也不會再有半分懈怠”為避免還沒進入劇情就丟掉小命,就隻能多吃苦頭了。
    “你學武雖然不佳。”
    額,你要不要這麽老實地指出人家的缺點呢?
    “可卻是我見過最有毅力和耐力的人,承諾別人的事,就會全力以赴,就算做的不好,也不會氣餒。”
    我知道子元要表達的意思一定是“你很不錯”,可是聽起來總覺得怪怪的,尤其是那句“就算做的不好”,我哪裏又不好了!
    “你誇人就不能隻說好的嗎?這麽直接,就不怕別人生氣?怪不得你人緣這麽差,一定沒什麽朋友吧?”
    他淡淡地笑了笑,心情沒那麽糟了,她才是最不怕別人生氣的人,一旦和誰熟了,說話做事有時真是毫無顧忌,“你人緣也不見得有多好,好像除了我之外,就沒幾個認識的人了吧?”
    子元用種自信又得意還夾雜些許鄙視的眼神看著我,讓我深刻體會到“五十步笑百步”的感覺。
    懶洋洋地靠近子元,盯著他的眼睛不放,“哎,你真不去上課啦,看不出來,幾天不見脾氣見長喲”子元依舊無所謂,看來他今天是鐵了心要和伏念對著幹了。
    “這個你拿去”被子文盯得不好意思,子元趕緊將準備多日的書簡給她,以轉移注意力......上麵的薄汗已被擦去,殘餘的隻是手心的溫度。
    “什麽?”子元出乎意料的沒有回答我,我隻好自己打開書簡參詳......瞬間,我覺得天旋地轉,日月無光,這,這,這東西居然是秘籍,準確地說,是一本子元自撰的武功秘籍!娘親的,你覺得我會看得懂?
    我麵露難色,“額......子元呐,這麽珍貴的東西該是留著做傳家寶吧,給我也是浪費,再說你個大活人就在我眼前......”
    “我明天就要離開這裏了”子元認真地看著我,一點也沒有開玩笑的樣子。
    氣氛一下子充滿了離別的味道,搞得我不得不正經起來,“那?”
    “是永遠,永遠也回不來了......所以,你自己要好好練習,下次不會再有人替你出頭,也不...總之不要再隻會‘幾招’了......”
    子元斷斷續續地囑咐著,像交待後事一樣,讓我的心情十分凝重,想留他吧,覺得沒有必要,不留吧,又悶悶的......
    難道,是因為不能再繼續在他身上撈油水的緣故?!
    “為什麽?”想了半天,還是這三個字最適合了。
    “因為,子承父業嘛!我要回去繼承萬貫家產了~”
    子元故作輕鬆的四十五度仰望天空,所有消極的情緒裏,隻有一樣是我看懂了的,惆悵,從內心伸出滲透出的無比惆悵。
    “我不想說什麽‘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隻要努力就可以改變’之類的話,我隻能建議你,如果逃不開、掙不脫,就盡量做一些讓自己隨心高興的事,至少,不要在宿命裏孤寂至死。”
    人人都說知識可以改變命運,抗爭可以改變命運,努力可以改變命運,爭取還有一絲機會,不爭取什麽都沒有,可是,真正改變命運的人又有多少?有些東西,從出生就固定了,也許加倍付出,是會改變,但更多的隻不過是形式上的變化罷了。
    “我會記住你說的話,你,也會記住我的,對嗎?”這句話裏的意味,他是想讓子文知道的。
    有位損友告訴過我人的眼睛會發光,而且每種都不一樣,比如看見美女的那種充滿獸性的光芒,看到錢財的兩眼賊光,像子元這樣晨曦般清明的目光,應是在期待什麽......
    “除非我哪天真的變成不穿鞋子就出門、掛著鼻涕、流著口水、滿街亂跑的傻子,否則,一定不會忘記你,而且,我的記憶力還不錯,凡是接觸過的人基本都會記得的”避免說出來的話產生歧義,我還是做了修飾。
    子元低頭一笑,就算她真的像記住別人一樣記住自己,也足夠了,“來小聖賢莊這麽久,還不知道桑海什麽地方還玩”子元的意思很明顯,他今天就是想逃課!
    “你的意思是叫我帶你去玩兒?”我蓄意地問,話說本人也是一直苦於沒有人給我個機會將桑海大街小巷逛個遍。
    “可以嗎?”看得出來,其實子元是非常想去的。
    “你請客”這樣好的機會要是錯過了,那我可真是白受那麽多年教育了,再說這點兒花費,子元一定是不會在意的。
    子元連笑搖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