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明的戒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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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陽轉化,福禍相依,生為陽,死為陰。
世人都懼怕死亡,以為遠離災禍,便可以遠離死亡,卻不知福兮禍之所伏,禍兮福之所依,看似走向死亡,未必沒有生路。
當你放開所有去做一件事,生路就在眼前。
樹木迎著陽光生長,越高,樹幹越細,子文成功抓住了離她最近的那棵樹的樹枝,樹枝隻是她手臂一半粗,抓住後立馬彎成弧形,不敢停留,借著衝擊力一蕩;樹枝的彈性超乎子文預料,把她甩得很遠,直接越過第二棵樹,向棵更高的樹飛去,林中發分的枝椏刮得她臉疼。
茂密的枝葉擋住視線,快要到更高的第三棵樹時,子文看到這棵樹後再沒落腳之處。
雙臂伸直,手掌於頭頂貼合,就像跳水運動員一樣鎖住腰力,向後倒翻,雙腳用力在第三棵樹上一蹬,改變運動軌跡,朝另一棵樹飛去。
從樹幹分出的枝幹中間穿過,雙腳倒掛住枝幹,停留一眨眼的功夫,減小身體搖蕩的幅度,鬆開腳上的力,斜下方而落,雙手搭在另一棵樹的枝幹上,環繞一周,抵消下墜力,轉個圈,安然在地麵停下。
哈~
子文內心一陣興奮,這很容易嘛~
“別高興得太早,也不知道是誰,剛才嚇得哇哇亂叫”說罷,一個石子飛來,子文一躍躲開,石子竄進草叢。
“誰,誰哇哇亂叫啦?我我我,那叫求救好不好!”輕功高了不起啊?長得陽光英俊了不起啊?會偷東西了不起啊?
盜蹠走過來把手搭在我肩上,“對,就是了不起~”
“你......好樣的,子文佩服”我立馬認慫並豎起了大拇指,感覺盜蹠抓住了我的衣領,再逼逼,會被他拎起來扔到懸崖邊,那棵歪脖子樹上的。
阿忠醒後,子文也回歸了正當職業,不勞者不得食,墨家不養閑人懶人,拿著庖丁每月三錢銀子,她也不好不做事。
羅網的布置可謂滴水不漏,大到十年深居簡出的荀夫子三番幾次下山,小道儒家弟子偷跑到後山玩刨坑拉屎,小聖賢莊每一處可能接觸外界的出口道路都被嚴密監視,每個人的行蹤動靜都了如指掌,而絕大多數的儒家弟子卻絲毫沒有感覺到這些探子的存在。
來了這裏三年多,子文深知有些人肚子裏的壞水比她腦子進的水都多,揣著明白裝糊塗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在她沒有能力反抗的時候,服從是最好的選擇。
也許是墨家感覺到了什麽,好幾次送飯,庖丁都和子文一起,天明和少羽在小聖賢莊的日常情況也隱隱有了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拿少羽來說,這段時間來,就很少和其他儒家弟子一起去玩耍了,有趣的是,天明依舊常常罰站牆角。
我有時都在想,那些經常坐著的儒家弟子不會長痔瘡嗎?
天明經常被罰站,不會小腿靜脈曲張嗎?
嗯......我隻是太無聊了。
桑海局勢詭譎,強大開掛的陰陽家,伺機待發的羅網,獨立特行的流沙,靜觀全局的儒家,意誌堅韌的墨家,氣質超然的道家......無論那一派力量,都不容小覷。
除了打探消息,盜蹠幾乎不來‘有間客棧’,為了以後逃命能快點,子文也盡力省出很多時間跟盜蹠學習輕功。
如此一來,除了天明,子文也成了傳遞消息的途徑之一,這或許不是子文內心深處願意的,可對於墨家儒家現在的處境,卻是多了一分穩妥。
桑海城中的藥材被秦軍官府大量收購,連最基本的跌打藥酒都買不到,墨家儒家也會儲存一些常用的藥物,可一些必要的藥就隻能盡量到山上采。
卯時二刻,太陽驅散朝霞,撒著光輝,子文背著竹簍準時回到墨家隱秘據點。
將草藥從背簍裏拿出來鋪平,上麵還有層薄薄的白露,“幸苦你了,子文”雪女過來幫著我,呸,給他們自己晾曬草藥!
看著雪女那張傾國傾城的臉,無論男女都會淪陷的,“沒事兒,能為大家做點事,是我的榮幸。”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我們跟你有緣,大家才能一起走到今天,丁胖子一直很得意招了你做他的夥計呢”雪女的眼中銀銀閃閃,富有靈氣,晨曦的陽光下,她的白發溫暖得耀眼,這樣美麗的女子,會是怎樣的結局?
自古紅顏多薄命,蝴蝶美得動人心魄,也不過數日華光。
子文微微地笑,雪女精致的五官多看一次少一次,能看一次是一次,“亂世之中,相逢便是有緣,子文很慶幸認識各位,至於接下來的日子失意或得意,就隨心吧。”
雪女收斂了笑容,“墨家現在危機四伏,子文若是隨大家不計後果,甚至是以生命的代價對抗秦國,那就果斷些;若是想安生保命,獨善其身,就趁早離開。”
為避免引起官兵懷疑,阿忠子文淩晨子時上山采藥,到了天亮下山,剛才阿忠故意不到這邊來曬藥材,子文就明白墨家有話和她說。
我挽起被露水打濕的袖子,雪女的一席話顯然是讓我早做決定,是要一心一意跟著墨家造反,還是踏踏實實的當自己的小老百姓。
子文抱拳,“雪女姑娘放心,子文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雪女放下草藥,轉身走了幾步回眸一笑,“不管你的決定是什麽,子文永遠是墨家的朋友,先和小蹠學好輕功”這世上,再沒有比這更美麗的人,更溫暖的笑容了。
子文摸摸自己的心口,覺得堵得慌。
隨著和阿忠碰麵的次數越來越多,事實證明,子文那天沒有下手是對的,阿忠自從那次夢魘,再也沒有說過什麽夢話,甚至逐漸淡忘了星魂審訊的事,根本不知道子文曾想殺他。
大道陰陽,無極太一。
陰陽術的神秘莫測果然不是她這個小角色能明白的,就算是無為而治的道家學說,也是不知所雲。
“先在子房這裏坐一會兒再下山”借送飯的時機,子文到張良處交換消息。
“嗯”在羅網監視之下,眾人行動受到了很大的限製,跟兩年多前的相比,現在的張良終於沉穩內斂,不再那麽鋒芒畢露。
見子文百無聊賴,張良突然發問,“子文,你覺得羅網如何?”
“......”我看著他,攥緊了食盒的手柄,反問,“先生覺得流沙如何?”
落在書簡上筆尖一抖,張良看著子文的目光中閃過一絲驚異,然後陡然淩厲。
子文微微一笑,回答張良剛才的問題,“殘忍、強大、有效,麵對這樣的對手,唯有流沙能與之抗衡”恃才傲物,但凡稱得上天才的人,都有這樣的通病,故去的韓非是這樣,現今的流沙是這樣,在儒家多年的三師公張子房也是這樣。
“你...”子文的話太過出乎意料,他剛剛隻是隨口一問,這是否代表墨家也在懷疑他和流沙的關係?
提起食盒,“擔心了?張良先生,這種被人拷問的感覺不好受吧?所以,以後不要再問子文一些無聊的問題”即便再多的隱忍,也擋不住張良眉間的意氣風華,這樣才華橫溢、滿心報複,隻怕很難不影響到小聖賢莊。
“子文......”雖然言詞尖銳,但張良反而鬆了一口氣,以子文的表現來看,可暫時排除墨家知道他與流沙關係匪淺的可能性。
“什麽?”
“你不必......如此防備子房”張良並不想將所有人置於敵對,更不希望在子文眼裏,自己是個生性多疑之人。
提著食盒回來,真想指著他鼻子說一句,是你先防備試探我的,然而我依舊狗慫,“先生不是敵人,但並不是子文理想中的朋友,告辭”深深一鞠躬,這意思夠明白了吧?
張良黑亮的瞳仁黯淡下來......不對!眼中轉而光芒四射......嗬,好一個子文,差點就被你忽悠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