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塞森告訴你……”阿修斯正趴在地上休息, 它舔了舔傷口，目光微沉地看向阿艾德：“那頭公獅子很有意思，讓你去試試？”
    阿艾德應了一聲，它身上被塞森咬出來的傷口還在往外滲血。
    “塞森這是嫌你命長了。”阿修斯冷笑了一聲, 它抬起爪子舔了舔之後, 又道：“不過讓我意外的是, 塞森和塞恩沒有殺了你，是因為顧念曾經的兄弟情嗎？”
    “兄弟情？”阿艾德聞言, 它的獅瞳裏透著一絲不善：“塞森可沒把我們當做哥哥。”
    旁邊兩隻捕獵回來的公獅發出了吼聲，阿艾德扭過頭看了眼，又看了眼它們捕獵的食物, 深覺沒什麽胃口, 它道：“我出去走走, 你們吃吧。”
    阿修斯半闔著眼睛, 平靜道：“別聽塞森的話，它隻是想要你死的早點而已。”
    阿艾德的腳步微微頓了頓，卻並未將阿修斯的話放在心上。
    “阿修斯, 阿艾德這是去找了塞森兄弟嗎？”一頭雄獅湊了過來, 聲音略顯粗獷，它道：“說起來，我也很久沒有見到過塞森兄弟了。”
    “你可以去看看。”阿修斯緩緩站起身, 傷口的血已經凝固，但它還有些站不穩, 舔了舔自己身上的血跡後才道：“尤斯塔, 你和德克斯最好一起去, 單獨去的話, 我覺得你可能回不來。”
    阿修斯、阿艾德、尤斯塔、德克斯四頭雄獅組成的北部獅群在整片草原上凶名赫赫, 而曾經的北部獅群是六頭雄獅，自從塞森兄弟離開，隻剩下四頭了。
    “我對塞森可不感興趣，我對塞恩比較感興趣，我這最小的弟弟。”尤斯塔湊近了阿修斯，輕輕舔舐了一下阿修斯的傷口後才道：“我很好奇，曾經捕獵不行，打架不行，非常欠揍，除了聽話沒有任何優點的弟弟，如今成長成什麽樣子了呢？”
    阿修斯聞言，它道：“說不定連聽話這個優點都丟了。”
    另外兩頭獅子頓時發出了嘲諷的笑聲。
    尤斯塔甩了甩獅鬃，它冷笑道：“是嗎？當初它跟著塞森一起走的時候，可是非常聽話的呢。”
    阿艾德倒是沒有參與討論，它徑自往阿行的領地走去，沿途它看到了奧斯卡的屍體，屍體已經被鬣狗吃的差不多了，兩隻禿鷲還圍在這邊吞食著腐肉。
    阿艾德伸出舌頭舔舐了一下臉，似乎是在回味前幾天咬斷馬羅爾獅群小獅子的美妙口感。
    “死的真窩囊啊，奧斯卡。”阿艾德甩了甩尾巴，嗅著空氣裏的味道，而後繼續朝著阿行它們休息的地方走去，既然阿修斯傷成了這樣，它可不相信阿行沒有受傷，說不定在這個時候還能趁機殺了阿行。
    以後草原上就會響徹它阿艾德的威名。
    阿艾德想的十分美好，甚至尾巴都愉悅地四處搖晃了幾下，站在奧斯卡身上吃著腐肉的禿鷲見獅子來了，頓時振翅飛起，盤旋高空，遲遲不肯落下，直到阿艾德身影走的很遠了，這才放心地飛落下來。
    喬翊和莫爾待在水裏，兩頭野鹿擺在了阿行的麵前也沒哄好它，它趴在地上，閉眼休息。
    “這又是怎麽了？”莫爾一頭霧水：“這傷對它而言也不重啊，怎麽就這麽沒精神了？”
    “還不重？”喬翊聞言，頓了頓，而後聲音壓低道：“我也不知道，早上我去捕獵回來，它就這樣了。”
    喬翊也很茫然，不明白阿行怎麽說生氣就生氣，野鹿放在前麵也不肯吃，也不搭理莫爾，想不明白這件事，喬翊也不打算總是糾結在這件事情上。
    反正以後都是要分道揚鑣的，不至於在這件事情和阿行起任何分歧，還不如哄著它，至少降低點警惕，他跑起來也比較容易。
    “當然不算重。”莫爾笑了一聲，它湊近了喬翊，說道：“它是流浪公獅，在遇到我之前是沒有同伴的，性格又太暴躁，一直處於各種戰鬥，和其他流浪公獅戰鬥，和獅群戰鬥，或者從野牛群裏獵殺野牛，從象群裏捕殺小象，之前還因為獵殺野牛，被野牛群圍在了中間，肚子上被刺穿了，不過還是活下來了。”
    喬翊看到阿行身上的各種傷痕，其實基本是就猜到了對方應該是從各種戰鬥中艱難活下來的，但從莫爾口中聽到細節，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受傷是很正常的事情，死不了就行。”莫爾看的很開，它道：“如果死了，也很正常。”
    兩隻小獅子趴在水潭旁邊，喬翊給它們叼了一根枯木，大型逗貓棒的效果還是很好的，旱季裏野兔很難見到，兩隻小獅子便總是跟在喬翊身後，喬翊將枯木丟給兄弟倆玩。
    小尾將枯木弄到了水潭裏，著急地趴在岸邊，張著小爪子試圖撈回來，但是爪子太短，隻能焦急地喊：“哥哥，哥哥，哥哥……”
    “閉嘴！吵死了！”小疤吼了一聲後，也伸出爪子去撈枯木，但是抓不回來，小尾便靠在了小疤身上，蹭了蹭哥哥。
    小疤起身不知道在哪找到了一根差不多的枯木，丟給小尾去玩。
    “我去巡視一下領地。”喬翊從水潭裏爬起來，抖了抖身上的水珠，他道：“估計野鹿不合它胃口，我找找有沒有羚羊。”
    “我陪你一起去。”莫爾也從水潭裏起來，它的獅鬃上還滴著水，一甩起來，便將旁邊兩隻小獅子洗了個澡。
    喬翊猶豫了一下，下意識看了眼阿行的反應，那兩頭野鹿還在原處，一下沒動，阿行毛茸茸的耳朵稍稍動了一下。
    “算了吧，我自己去就行。”喬翊後腿的傷雖然還疼，但是倒也沒太大影響，巡視領地還是沒問題的。
    莫爾見他這麽堅持，便也隻能算了，隻是道：“好吧。”
    喬翊前腳剛走，後腳阿行便站起身，正準備繼續泡水的莫爾看到後，立刻道：“你不繼續趴著了嗎？傷口還沒養好呢。”
    “……”阿行看了眼莫爾，一言不發地繼續往喬翊離開的方向走去。
    莫爾見狀搖了搖頭，趴在了水裏，歎氣道：“我又做錯了什麽？”
    枯黃的草莖一碰就斷，開裂的土地和幾乎被烤的有些扭曲的空氣，處處都彌漫著旱季來臨後的躁動氣息，喬翊從枯草叢裏走過，後腿的傷讓他走路的速度不得不放緩，尾巴輕輕掃動。
    忽然身後草叢一陣輕響，他腳步微頓，警惕地看過去，就看到一隻瘦弱的兔子縮在了地上，往日肥美的兔子此刻也因為旱季而餓的瘦骨嶙峋，耳朵因為恐懼而往腦袋後麵靠。
    喬翊稍稍鬆了口氣，但很快便嗅到一絲異樣氣息，他反射性地渾身緊繃起來，死死盯著一處大石塊，旁邊都被枯黃的草莖遮擋住了，以至於之前根本沒有發現什麽。
    “警惕性很強啊。”一聲陌生的聲音響起，阿艾德從石塊後麵走了出來，它的獅瞳緊緊盯在了喬翊的身上，嗅了嗅味道道：“看來傳聞真的沒錯，你還真的和那頭叫做阿行的公獅子在一起了，它留在你身上的氣息可真是太有存在感了。”
    喬翊心頭沉了沉，並未將阿艾德的話放在心裏，隻是警惕地看著對方，若是他沒猜錯，這個應該是來自北部獅群的雄獅，雖然雙方還未交手，但喬翊已經本能地察覺到眼前這頭雄獅比馬羅爾獅群要危險得多。
    “這不該是你來的地方。”喬翊的喉嚨裏略微發出了低吼聲。
    “我提前巡視一下未來的領地，遲早這裏都是我的。”阿艾德猛地湊近了喬翊，它嗅了嗅喬翊，意義不明道：“塞森那個廢物，這麽久都無法占領這塊領地，被三頭流浪公獅組建的獅群拿下了，它可真是越來越廢物了。”
    喬翊的利爪勾在了地上，他對眼前這頭雄獅十分警惕，稍稍有動靜，就會隨時準備反擊。
    “阿修斯基本不能動了，阿行應該也差不多了吧。”阿艾德對這倒是分析的很精準，它尖利的獠牙露了出來，上半身略微下壓，麵目凶殘道：“哦，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北部獅群的阿艾德，北部獅群未來的首領，不如我現在就去殺了阿行，然後再占有這塊領地……占有你，想想就覺得很有意思。”
    喬翊擋在它前行的路上，阿艾德歪了歪腦袋，看似疑惑道：“你不會以為你攔得住我吧？”
    “試試。”喬翊的獠牙顯露出來，死死盯著眼前的阿艾德，他道：“你隻有一次賭的機會，賭阿行有沒有受傷，如果賭輸了，你覺得阿修斯路過這裏都受了重傷，你還能活著走出去嗎？”
    阿艾德稍稍停頓了一下，而後猛地衝著低吼，試圖威脅對方，兩頭獅子都是攻擊狀態，戰鬥幾乎一觸即發。
    “……是阿行的味道，它來了。”喬翊嗅到了空氣裏熟悉的氣息，他忽然對著阿艾德道：“猜猜鬣狗們今晚會不會吃到你的屍體。”
    阿艾德僵在原地，它顯然也嗅到了這股極具侵略性的氣息，動物天生對更強的掠食者有畏懼感，它身子略微低壓往後退了一步，勉強道：“你想騙我？我可不是這麽好騙的，阿修斯的實力很強，它能傷成那個樣子，阿行絕不可能沒有受傷。”
    “那你就等它過來，應該很快了。”喬翊看著它，語氣平淡道：“不過到時候你能不能走，不是你說的算，也不是我說的算。”
    阿行的氣息越來越近，阿艾德猶豫了一瞬後，便頭也不回地往相反的方向逃了出去。
    喬翊看著它的身影消失在了枯草裏，確定空氣裏沒有對方的氣息後，這才鬆了口氣，然後立刻扭頭往阿行氣息傳來的方向走去。
    阿行的確來了，而且就在不遠處，它看著往自己這邊走來的喬翊，上前輕輕蹭了蹭對方，問道：“是誰？”
    “北部獅群的公獅子。”喬翊看了眼阿行的傷口，果然走了這麽長的路，傷口開始裂開往外出血，他心口微微緊縮，而後問道：“你怎麽來了？”
    “一直在你後麵，沒出現而已。”阿行舔了舔喬翊的脊背。
    它一直在不遠的地方，如果阿艾德有任何攻擊舉動，它可以出其不意地殺死對方。
    在草原生存了這麽多年，阿行很清楚在受傷情況下如何隱藏行蹤，殺死入侵者。
    夏季滾燙的熱風吹過草原，將兩頭獅子的鬃毛吹得都有些散了，喬翊看著阿行的傷口，深深歎了口氣，他道：“這段時間能不和北部獅群起衝突，就別起衝突了。”
    他見到了馬羅爾獅群的慘劇，看到了希爾地獅群的下場，他不希望下一個看到的是阿行。
    可阿行的性格在獅群裏，都算是極其暴躁的。
    “好。”阿行隻給了一個字，然後便蹭了蹭他道：“我們回去嗎？巡視領地應該結束了吧？”
    喬翊應了一聲後，轉身往回去的方向走，阿行站在原地稍稍停頓了一下，它低下頭輕輕嗅了嗅阿艾德留下的氣息，獠牙隱隱露出了一點，金色的獅瞳裏透著一絲戾氣。
    “阿行？”喬翊走了兩步發現阿行沒有跟過來，便扭頭喊了一聲，阿行這才慢慢地跟在了喬翊身後，兩隻獅子走的都很慢，太陽餘暉落在它們身上，拉出了兩道影子，一前一後地走著。
    之前被喬翊發現的野兔察覺到了幾頭獅子的氣息漸漸遠離，這才小心地跳進了草叢裏，躲了起來。
    “噗——”一聲，一個巨大的爪子踩在了野兔身上，野兔甚至連最後的叫聲都沒發出來，內髒都被擠壓出來了，瘦弱的身體隻剩下皮毛裹在碎骨頭上。
    一頭雄獅低下頭舔了舔地上新鮮的血跡上，而後嗅了嗅空氣裏的味道，而後往後退了兩步，扭頭向另一個方向走去，這頭獅子的尾巴和尋常獅子不同。
    它抬起頭，一隻眼睛已經瞎了，狹長猙獰的舊疤幾乎橫跨了它的腹部。
    “喲，小獅子。”它舔了舔獠牙上的血，聲音嘶啞著低聲道：“長大了啊。”
    正在和喬翊往回走的阿行似有所感地扭頭看向之前的方向，它站在原地，呼吸都略微滯重了一些，爪尖勾著幹裂的土地，似乎是在判斷這股氣息來自於哪裏。
    “怎麽了？”喬翊回頭問道。
    “……”阿行嗅了嗅味道，而後扭過頭走到喬翊身邊，蹭了蹭喬翊之後道：“沒事，走吧。”
    那股氣息很快就消失了，被風吹散，它再試圖確定的時候，已經找不到了，剛剛就像是一種錯覺。
    “是阿艾德還沒走嗎？”阿行表現得這樣明顯，喬翊不可能沒有看出來，他聲音沉了沉，問道：“還是說別的北部獅群的獅子也來了。”
    “都不是。”阿行的獅瞳裏透著一絲的不確定，它低頭嗅了嗅地上的味道，又嗅了嗅空氣裏殘存的氣味，試圖尋找一點點蛛絲馬跡，最後也隻能無奈放棄道：“走吧。”
    喬翊直覺阿行的反應不太對勁，但也說不上來哪裏不對。
    兩頭獅子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莫爾十分懂事地捕獵了羚羊，它趴在羚羊旁邊道：“旱季的獵物越來越難找了，跑了兩圈才找到羚羊。”
    它的尾巴掃了掃，目光落在了阿行的傷口上，有些發愁道：“你這傷，估計暫時是沒法遷徙了。”
    “北部獅群一走，我們也立刻離開。”阿行舔了舔傷口，它應了一聲後，自己趴在了之前常常趴著的石頭上，金色的獅瞳顯得有些冷漠，平靜地看著遠處。
    它的尾巴搖晃得稍稍焦躁了一些，輕輕拍打著石頭。
    “好。”莫爾應了一聲，吃完了羚羊後，它湊到了喬翊身邊，低聲問道：“你們是遇到了什麽嗎？阿修斯？”
    “阿艾德。”喬翊放鬆下來，開始回憶阿艾德的話，他道：“它說自己是北部獅群的未來首領是怎麽回事？”
    “哦，這件事情啊。”莫爾趴在喬翊身邊，尾巴搖晃的時候，總是容易打到喬翊的身上，它道：“北部獅群的公獅子都有些想要篡位的意思，阿修斯受傷對於它們而言，就是篡位最好的時機。”
    喬翊：……
    “阿艾德想要篡位也不是一兩天的事兒了。”莫爾張開嘴打了個哈欠，獠牙差點蹭到了喬翊的臉，他匆忙躲開了。
    “阿修斯這個首領的位置……看起來也不太穩。”喬翊的確是有些詫異，畢竟獅群和狼群不同，狼群的確很容易發生篡位的事情，但是獅群較少，當然也並不是沒有。
    “何止不穩。”莫爾饒有興致道：“北部獅群本來就是靠著阿修斯的武力鎮壓，無論是阿艾德，尤斯塔，還是德克斯，都曾經逆反過阿修斯。”
    喬翊想了想塞森的性格，覺得塞森可能也是逆反者之一。
    他還準備問些什麽的時候，眼角餘光瞥視到了趴在石頭上的阿行一動不動，它的尾巴略微低垂僵直，目光一直看著之前它們巡視的地方。
    喬翊沒看過阿行這樣的狀態，他猶豫了一下後，向莫爾問道：“你覺得阿行有什麽異常嗎？”
    “異常？那可就多了。”莫爾起身道：“我給你現場做個示範。”
    不等喬翊反駁，它就低頭輕輕舔了舔喬翊的後腿傷口，喬翊下意識就縮瑟一下，而後就聽到耳邊的破風聲，還未反應過來，自己就被阿行一爪子摁在了地上，而後阿行衝著莫爾低吼了一聲。
    莫爾立即快速後退，它甩了甩獅鬃，一臉無辜道：“看到了吧，以前可不會這樣。”
    被阿行一爪子摁在了地上的喬翊：……
    “阿行……”喬翊無奈地從阿行的爪下逃脫出來，艱難站起道：“你要幹什麽？”
    阿行低頭舔舐著喬翊側腹的絨毛，它的舌頭帶著倒刺，刮在身上倒還好，隻是碰到傷口時的確有些疼。
    “過兩天就走。”阿行忽然說道：“水已經不多了，獵物不足讓我們度過整個旱季。”
    本來水潭裏的水位是到喬翊的脊背，現在即便它趴下了，水位也隻是到了它的腹部，以至於這幾天喬翊和莫爾都是趴在水潭裏，每次起來都帶著一身泥。
    以往經常會有角馬群或者野牛群在這裏飲水，野鹿也成群結隊的出現，但是現在放眼過去，幾乎看不到獵物，阿行就算捕獵技巧再高超，但如果沒有獵物也白搭。
    “好。”喬翊的心髒略微緊縮，他的目光下意識避開了阿行，趴在了地上。
    兩隻小獅子正是愛玩鬧的年紀，但也因為過熱的溫度而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保持體力。
    “你的傷，還沒法遷徙吧？”喬翊壓著心頭的緊張，他緩聲問道。
    “可以。”阿行愣了愣，旋即反應過來，它心情稍顯愉悅，將之前的煩躁都拋之腦後，毛茸茸的耳朵略微後壓，蹭了蹭喬翊，低聲道：“不用擔心。”
    晚上時，阿行反常的有些睡不著，它挨著喬翊睡，喬翊能感覺到對方呼吸時腹部的上下浮動，他躲也躲不了，隻能閉著眼睛假裝休息。
    “喬翊，你還害怕我嗎？”阿行低聲問道。
    喬翊沒有回答它，假裝睡著了，尾巴緊緊貼著地，感覺到阿行粗糲的舌頭舔在了身上，隱隱有些麻癢的感覺。
    接下來的幾天，阿行都發現喬翊和往日躲著它的態度不一樣，不僅會將辛辛苦苦獵殺的獵物叼到它的麵前放下，還會時不時小心翼翼舔著它的傷口，詢問它疼不疼了。
    阿行表示這幾天它過的非常愉悅，尾巴每天都會愉悅地輕輕拍在了喬翊身上，然後黏著喬翊睡在一起。
    “爸爸。”兩隻小獅子癱在了地上，熱得兩隻小崽子都不樂意往喬翊身下湊了，小尾甩著尾巴問道：“過幾天我們就會離開這裏？莫爾叔叔說我們要跟著遷徙的獵物走。”
    “對。”喬翊心事重重地應了一聲，獅群在旱季時因為食物不足，也會跟著遷徙的大部隊走，離開領地一段距離，但也不會離開得太遠，在明年雨季時，獅群會回到這裏等著獵物重新回到這裏，開啟大餐模式。
    準備離開這裏的不僅是阿行它們，還有塞森和塞恩。
    “阿修斯和阿行打了一架，看起來是輸了？”塞恩趴在塞森旁邊，看著塞森闔眼休息，它低聲道：“北部獅群已經來了阿修斯和阿艾德，尤斯塔和德克斯應該也來了，估計過幾天會來找我們麻煩。”
    “德克斯我不知道，但尤斯塔肯定會來找你。”塞森半闔著獅瞳，目光落在了塞恩的身上：“這次如果再被它打了，我不打它，我直接揍你，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哥哥！”塞恩毛茸茸的耳朵立刻往後下壓，藏在了獅鬃裏，它討好地湊上去，小心翼翼道：“哥哥，你讓阿艾德去找喬翊……”
    塞森轉眸看了眼塞恩，片刻後冷笑道：“它會去的，熱衷篡位和送死，整個草原都沒獅子能比得過它。”
    塞恩：……
    “這句話也是說給你聽得，知道了嗎？它送死第一，你就是第二。”塞森伸出舌頭舔了舔臉，而後才道：“沒事別去招惹那頭帶著小獅子的公獅子，送死的事情讓北部獅群去做。”
    “好的，哥哥。”塞恩應了一聲，又道：“之前尤斯塔說哥哥你和阿修斯之所以打起來，是因為……”
    不等塞恩說完，不遠處的灌木叢裏忽然發出了一絲極其細微的輕響，不注意根本無法察覺。
    忽然，塞森前肢撐著地，直起了身子，它的耳朵微微動了動，扭頭看向旁邊的灌木叢深處，發出了低吼聲，塞恩也立刻起身衝著那邊，低伏著身體往前，然後猛地竄了出去，撲到了灌木叢裏。
    裏麵什麽也沒有，是空的。
    塞恩起身站在原地，繞著這裏看了兩圈後，低頭嗅了嗅地上的枯草，有一股陌生獅子的氣息，藏得很好，以至於它和它哥都差點沒有發現。
    “會是阿修斯或者其他北部獅群的公獅子嗎？”塞恩問道。
    “不是。”塞森的獅瞳裏透著一絲謹慎，它舔了舔爪子，而後放下，利爪踩在這塊草地上，它聲音驟然低沉下來，道：“是其他的獅子……這片草原，不太安定了。”
    這片草原，獅群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但大部分塞森都遇到過，可是這次的氣息，卻是塞森從未遇到過的，它心頭驟然湧起了一絲不安。
    雄獅對危險來臨前的察覺，異常靈敏。
    即便當初四歲麵對北部獅群的阿修斯，塞森也沒有過這樣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