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周堯是下了飛機才看到趙西欒的消息的。他到黔東時，因為急著去機場，手機都沒看，而到黔東機場後，又恰好趕上檢票，所以又急忙忙安檢、檢票，然後是上飛機、關機，所以他再開機時，已經到了海城。
    盛明秋今天休息，在知道周堯要回來後，直接開車來機場接他，又因為聽說周堯回來途中遇到的事，連忙嚷著說要帶他去吃一頓，算是接風洗塵，周堯沒意見。
    周堯坐在副駕駛座，盯著微信上趙西欒發來的那條消息，好半天沒有回複。
    紅綠燈間隙，盛明秋側頭打量了下周堯，沒忍住問，“怎麽了老大？從上車就看你一直盯著手機看，像丟了魂一樣，魂不守舍的。”
    “沒。”周堯收了手機，到底是什麽都沒說，又補充道，“沒什麽事。”
    “是嗎？”
    “是啊。”周堯往後靠，側頭看窗外的風景，不期然看到一對學生情侶。
    兩人都穿著校服，有說有笑的，並肩往前走，男生還幫女生提著東西，雖然沒牽手，但兩人間的氣氛，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情況。
    果然在過馬路時，本來女生是低著頭往前走的，沒注意到兩邊的情況，而男生則直接伸手牽住女生，兩人往身後帶了帶，讓他自己走到了前麵。
    女生抬頭對著男生笑了一下。
    已經二十六的周堯，莫名被街邊這對小情侶甜到了。他又忍不住多看了那對情侶幾眼，然後扭過頭盯著還在倒數的紅燈，突然說了一句，“盛明秋，他回來了。”
    正在哼歌的盛明秋沒有馬上回過神，茫然的扭頭看了周堯一眼，“啊？誰？？”
    周堯舌頭抵了低齒背，到嘴邊的話繞了幾圈，終究是鬆口道，“前任。”
    盛明秋表情一鬆，並不把這個問題放在心上，“前任啊，都分手兩三年了，那還有什麽好說的。”
    “不是，”周堯搖頭，“高中那個。”周堯頓頓，補充說，“他和其他人不一樣。”
    “……”盛明秋知道周堯說的是他很喜歡的那個人，於是表情也跟著認真了起來，“他怎麽了？”
    周堯想起剛才趙西欒發過來的消息，歎了口氣說，“約我見一麵。”
    “那個，老大，”盛明秋琢磨著用詞，小心的猜測道，“他不該是來求複合的吧？”
    周堯笑了下，語氣淡淡，“誰知道！”說完周堯又搖頭，看著盛明秋說，“不說了，你認真開車。”
    說完周堯拿出手機，戳開和趙西欒的聊天框，點了點他的頭像，盯著那張照片出神。
    這可是趙西欒啊。
    盛明秋沒再說話，後麵一路也是在認真開車。隻是在到了目的地後，盛明秋叫住要下車的周堯，忽然說了一句，“老大，遵循你心裏的想法，如果不想見就說明白，”盛明秋頓了頓，才又說，“反過來，也是這樣的。”
    周堯開車門的動作一滯，垂眸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不過他再睜開眼時，眼裏一片清明，周堯笑了下，說，“多謝了。”
    於是下車後，周堯拿出手機，給趙西欒回了消息。
    周堯：好，時間地點發給我。
    就如盛明秋說的，不管趙西欒想做什麽，他都應該跟他說明白，畢竟後麵還有那麽久要一起相處，總是拖著也不好。
    而且就昨晚那樣的情況來說，他也確實該和趙西欒好好聊聊了。
    周堯到時，趙西欒還沒來，不過他也沒覺得無聊，點了杯喝的就坐在那兒等趙西欒了。
    趙西欒選的地方比較偏僻，是城南一家有年頭的飯館，但是保密措施做的極好，做的吃的的味道也是極好，因而海城一些上層圈子裏的人也喜歡來這裏。
    自上次拍攝結束後，趙西欒經紀人幫他接了些工作，而且專輯錄製也緊跟其後，所以趙西欒時間很緊，這次回海城也是跟經紀人要來的假。按理說趙西欒應該早就到了，隻是不知道怎麽的，他的行程突然被泄露，然後機場全是等著他的粉絲，弄的他隻得先躲粉絲再坐其他車離開。
    周堯也沒等很久，他點的咖啡才喝了一點，就看見戴著帽子口罩的趙西欒推開門進來了。
    趙西欒摘掉帽子口罩，不好意思的朝周堯笑了下，解釋說，“轉了會車，來晚了。”
    “沒事，”周堯說，“要喝什麽，我給你點。”
    “果汁吧。”
    周堯拿筆在香橙汁前劃了個勾，奇怪的看了眼趙西欒，被看的人知道周堯的疑惑，解釋說，“現在唱歌，要保護嗓子。”
    “菜也你點吧，”趙西欒笑了笑，“我沒意見。”
    周堯沒再問趙西欒，拿起鉛筆在菜單上勾了幾下，才把菜單遞給一直在旁邊守著的服務員。趙西欒視線隨著服務員挪了挪，剛才周堯點菜時他並沒有刻意去看，因而也不知道周堯點了什麽，不過他知道周堯口味較重，所以大概也是點了幾道重口味的菜吧。
    雖然過來前經紀人曾經提醒他好幾次，讓他不要吃辛辣的東西，不過要是周堯真的點了，趙西欒還是會動筷子的。
    可是當菜真的端上來時，趙西欒才知道他剛才的想法有多狹隘，周堯完全沒點重口味的菜，有的都是一些清淡小菜，和家常小炒。
    讓周堯放棄點他喜歡的菜的類型，為的是什麽，趙西欒心裏清楚。
    趙西欒垂眸，忍下心的悸動，沒忍住感慨，這麽久了，周堯還是這麽溫柔。
    周堯看著服務員端上來的菜，也不明白剛才他是怎麽了，因為聽到趙西欒說要保護嗓子，然後就點了一桌子清淡口味的菜。他拿起筷子夾了塊水煮魚嚐，味道很鮮，卻終究不是他喜歡的那款。
    “周堯，”趙西欒叫了他一聲，舉起杯子朝他敬了敬，“那天晚上的事，謝謝你了啊。”
    “沒事，”周堯喝了口酒，斟酌著開口，“其實這頓飯不必要的。”
    趙西欒笑了，話也跟著多了起來，“那還是需要的，我經紀人說我要好好感謝你，如果不是你，我大概現在還在醫院躺著吧。”
    經紀人是趙西欒推出來的借口，但他說的話卻沒錯。趙西欒以前身體素質還好，後麵去了國外就變差了，到現在回國，也不知怎麽了，但凡感冒沒有立馬去治，那接下來的一段時間必定是在醫院度過的。
    周堯還沒開口，隻是盯著趙西欒看，想要從他臉上的表情看出一些不一樣，趙西欒也知道周堯在看他，但是他沒躲，特自在的讓周堯打量，隻是耳朵尖有些受不了的犯了紅。
    套間的氣氛有一點怪。
    周堯抿了抿舌尖，想散開酒帶來的苦味，他放在一邊的手機突然亮了屏幕，顯示有微信好友給他發了一條新消息。
    不用點開周堯都知道是盛明秋，但他還是拿起手機，對趙西欒輕道不好意思，然後點開微信回複。
    發消息的果真是盛明秋。
    盛明秋：速戰速決啊老大，我們等著你回來工作呢。
    來見趙西欒前，周堯遇到了盛明秋，對方兩下就猜到了周堯出去的目的，所以在周堯出發前，盛明秋還特意拉著周堯到一邊聊了兩句，更是在周堯上了車後，給他發了一條鏈接。那是一個話題：上一段感情教會了你什麽？
    熱評第一是一個女生的回答，她說：分開了就不要再和好，他讓你失望的點還在，所以既然分手了就各自安好，不要再和好為難自己。
    盛明秋著重圈出這條評論。
    周堯被他發過來的消息氣笑，回了六個點後，沒有再跟他聊天。盛明秋不知道他和趙西欒的過去，這樣說也無所謂，隻是周堯卻不可能真的這樣對趙西欒。
    而他和趙西欒的分開，從來也不是因為失望。
    隻是現在盛明秋的這條微信，讓周堯想起了他此行的目的。
    他不是來和趙西欒吃飯的，他來這是要和趙西欒說明白。底稿在收到趙西欒發的見麵時間他就打好了，剛才來的路上他還潤色了一番，現在隻要按照他想的點點說出來就行了。
    說完後，周堯心上的糾結沒了，和趙西欒的事也解決了。
    隻是周堯看著麵前正低著頭乖乖吃東西的趙西欒，在瞥到他眼睛下麵的青色痕跡後，到嘴邊的話卻怎麽都說不出口。
    一種直覺告訴他，他肚子裏的話不能說，至少現在不能說，如果說了，趙西欒可能就不吃飯了。
    周堯，這樣不行的。
    周堯垂眸，喝了口魚湯，很甜，他又握住筷子去夾菜，卻不小心和趙西欒的筷子碰到了一起。
    不鏽鋼筷子發出清脆的響聲。
    周堯下意識的抬頭看，卻見對麵的趙西欒也抬起了頭，並且趙西欒的眉眼笑開了花。
    燦爛的如周堯和趙西欒的第一次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