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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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你幫誰?”葉心婉莞爾,側頭看周堯,問他,“剛剛打聽到,這一場勝負很重要。”
周堯沒有立馬回答,視線落在他麵前的兩人身上。五分鍾前,他根據上一個任務點拿到的提示信息,坐車找到這裏,卻沒想到已經有人比他先到,而且還不止一個。也就是此時周堯才知道,任務點並不是獨一份的,相反要是運氣不好,還會和別的人撞在一起。
比如現在的趙西欒和傅景然。
據葉心婉描述,她到這裏時,趙西欒和傅景然已經到了,而且好像這個任務點是最後一個沒被占據的點,最碰巧的是兩人拿到的星星獎牌數量一樣,所以就更顯得這個任務點的重要性。
“我剛剛問一寧他們了,他倆拿到的獎牌也不多,”葉心婉解釋說,“現在就看這個任務點誰能取得最後的勝利,那冠軍也就鐵定是他了。”
周堯嘴角微翹,問道,“都不考慮我的嗎?”
“這期節目一共17個任務點,一寧和遠辭雖然去了很多點,但因為出發時間晚,去的地方多是已經有人去過了,所以總共才拿到兩塊。”
葉心婉從她口袋裏拿出她得到的獎牌,“我運氣好點,一個人就拿到了三塊,而傅景然和趙西欒各四塊,加上正在爭奪的這塊,”葉心婉笑,語氣肯定,“所以說你最多也就三塊。”
“跟我一樣,沒有什麽競爭力,也用不著去搶,還能擱旁邊看他們鬧。”
聽完葉心婉的分析,周堯唇上掠過一抹笑。他沒有指出葉心婉說的不對的地方,更沒有將他遇到個雙倍獎勵的任務點,也就是現在他手上有的星星獎牌,並不是什麽沒有競爭力,相反他是場上最應該被重視的競選人。
“……選手從身邊圍觀的人裏選出一人,背著他\她通過指壓板,用時短者即為勝利。”傅景然念出要求,側頭掃了掃不知道多長的指壓板,及布置在上頭的各種阻攔去,還沒開始就覺得腳心發疼,“折騰人還是節目組會折騰。”
周堯眉心一跳,側頭看葉心婉,“這是你說的幫?”
“對啊,”葉心婉失笑,指了指周圍,“不然你讓他倆去哪裏找人背。”
“當然要是你們運氣好,也可以輪流背。”導演站在攝像機後,眯眼笑道,“這輪遊戲沒那麽多硬性要求的。”
隻是導演的這些話,並沒有讓趙西欒緊皺的眉頭放鬆下來,反而皺的更緊了。周堯也皺著眉頭,隻不過他的注意力不在指壓板上,而是在站在一邊的趙西欒身上。
“所以周堯,你幫誰啊?”葉心婉問。
指壓板遊戲裏,尤其是還要背著人一起過時,體重越輕的自然越受歡迎,因為比起背體重重的,背這樣子的人,腳要少受苦很多。
傅景然看葉心婉在和周堯說話,因為是在討論選組,遂急忙道,“心婉姐,選我啊。”
按理說這個時候趙西欒應該跟傅景然競爭,爭取得到葉心婉的點頭,這樣到時候就容易贏一些。然而趙西欒卻不知道怎麽了,視線完全不在葉心婉身上,而是越過葉心婉落在周堯身上。比起體重較輕的女明星,趙西欒還是更想和周堯合作一把。
葉心婉沒等來周堯的回答,又見傅景然那邊比較著急,遂笑了笑,自作主張說,“要不按距離來?”
她站的位置更靠近傅景然,周堯則離趙西欒更近,葉心婉看向趙西欒,問,“這樣分你沒問題吧?”
傅景然看葉心婉跟他一組,側頭看趙西欒,笑道,“小師弟不好意思啊,這個任務點的獎品大概要被我拿走了。”
葉心婉走到傅景然身邊,趙西欒則走到周堯旁邊,他瞥了眼傅景然,道,“那可不一定。”
傅景然隻是笑了下,沒有接話。
但是周堯卻在趙西欒說完話後,視線頓在在他身上,準確說是落在他的臉上,想要從中看出他想知道的東西。
周堯不關心比賽勝負到底如何,他隻是想知道,趙西欒那句話裏到底有多少認真。不比才接觸趙西欒的傅景然等人,周堯認識趙西欒很久,甚至曾經和他關係親密到能互享心裏小秘密,所以周堯知道趙西欒怕疼。
一點點疼都會讓他嗷嗷叫的那種,更別提現在這種持續時間長的疼痛,周堯不敢想他到底要怎麽樣才能堅持下去。
傅景然走到起點,做好要背葉心婉的準備,然後再一次看向趙西欒,見他和周堯還隻是並肩站著,對著周堯樂道,“這回我可得感謝你了,等我拿了冠軍,就送你個戒指。”
周堯隻是笑笑,不接傅景然的茬,但是趙西欒就態度比較激烈,一雙眼緊盯傅景然,直白的表示出他對他這句話的不滿。
周堯身體一轉,和趙西欒麵對麵,擋住趙西欒望過來的視線,免得被拍了下來,到時淪落成黑料。他伸手搭在趙西欒肩上,稍稍低頭和他目光對視,不容置喙道,“等下我背你。”
趙西欒表情一愣,原本因為傅景然的話而不滿的心情,在聽到周堯這句話後,慢慢變好。不過他沒有按照周堯說的那樣做,搖頭道,“不用了,我來就行。”
前一晚說想將戒指送給他,那就是真真切切的,他趙西欒想通過自己的努力,時隔多年贏一次獎勵,再親手送到周堯手裏。
這樣做的意義,哪裏是其他事能比的。
趙西欒的強,周堯早在多年前,就深有了解,也知道隻要是他認定的事,那別的人怎麽勸都沒法勸住。隻是這一次,無論趙西欒怎樣堅持,周堯都不會退讓的。
有些事不去計較,那是因為即使讓他去做了,也無傷大雅,甚至讓他磕磕碰碰一次,或許還是一次成長。但有些事,是身體實打實的受不了,那這種情況下,就不必留機會讓他去磕磕碰碰。就好比此時的趙西欒周堯。
周堯不接趙西欒話,隻是在他麵前半蹲,示意趙西欒上去。可是趙西欒卻站在原地沒動,好像不肯就此妥協。
無奈周堯又隻得站起身來,和趙西欒視線相對。他看著表情固執的趙西欒,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周堯頓了頓,似在斟酌語氣,然後才又說,“沒關係,我背你到終點,獎勵還是你的。”
趙西欒張張嘴,沒說出話來。
“再說,”周堯看趙西欒沒說話,當他還沒想通,低頭沉默了一會,然後抬眸看向趙西欒,似是終於下定決心,低聲道,“我們之間…還用得著分那麽清嗎?”
周堯手勾住趙西欒大腿,讓他能夠趴在他背上,隨後站到起點邊,沒去看在他旁邊麵帶勝利臉色的傅景然,隻待導演一聲令下,然後背著趙西欒往前走。
指壓板的可怕,在於它給人帶來的疼痛,而且不同於鵝卵石鋪的路,隻要適應了就還好,疼痛度也不是那麽高。隻是指壓板的疼,是長時間的持續,每踏一步就像是從頭來。
周堯眉頭緊皺,但很快就恢複過來,臉色如常的背著趙西欒往前走。隻是另一邊的傅景然就沒有這麽好了,盡管他背的是比較輕的葉心婉,但再怎麽說,那也是一份重量,壓在身上走在指壓板上,不可避免的也會有疼。
傅景然驚呼,嚷著疼。周堯沒有好奇的去看傅景然現在的模樣,低頭背著趙西欒一個勁往前走。
他的腦海裏隻剩下昨晚趙西欒跟他說話時的樣子,眼睛裏帶光,嘴角上翹的好看。趙西欒想要這個獎,那他就背著他,帶他走到終點,好讓他能得到第一,拿到最後的大獎。
趙西欒趴在周堯背上,沒忍住心裏悸動,伸手摟住周堯脖子,然後他感覺到周堯身體明顯一僵,不過卻是很快就回複正常,速度平穩的往前行進。
攝像老師扛著攝像機在沿著外圍跑,好捕捉到嘉賓的每一刻互動,但因為怕太近了影響嘉賓發揮,所以攝影師和嘉賓之間隔著好幾米的距離,也因而若是刻意,那麽攝像機是錄不到對話聲的。
趙西欒下巴擱在周堯肩上,雙手微微用力,摟緊周堯脖子,隨後低頭抵在周堯背上,以此遮掩他突然紅了的眼睛。
熟悉的動作,戳中了趙西欒心中的柔軟,他鼻間盡是周堯身上特有的味道,這種味道一點點戳破趙西欒堆壘起來的城牆,讓趙西欒故作的堅強表麵再也維持不下去。
趙西欒輕輕蹭了蹭周堯背,沒敢低下頭太久,沒一會兒就抬起頭往前看,然而他剛抬頭,就撞上周堯側頭望過來的視線,兩人的眼神在空中交匯,無聲交流。
周堯的眼神,不似當年少年幹淨,裏頭多了許多趙西欒看不明白的東西,但就是這樣一雙眼裏,常常讓趙西欒一被盯,就渾身不自在,後背發麻。
“周堯,”趙西欒突然輕聲叫了一句他名字,說,“國外一點都不好。”
周堯在撞上趙西欒的視線後,就收回了目光,可是此刻聽到趙西欒說這句話,他又不由側頭睨了趙西欒一眼,隻見剛剛還隻是眼眶發紅的趙西欒,這會卻眼睛盈了淚,且在他側頭望過去的瞬間,一滴眼淚落了出來,生生砸在周堯的肩膀上。
明明周圍人聲鼎沸,周堯卻還是好像聽到了淚滴打在衣服上的聲音。
因為看到後邊的傅景然快要追了上來,周堯隻呆愣了一瞬,就轉過頭繼續往前,指壓板沒有多遠就快走完,至於腳在這一路的指壓板的折磨下,已經沒什麽感覺了,所以現在周堯背著人往前走,也不至於還覺得疼。
趙西欒的話卻沒有因為周堯的前進而止住,或者說剛才周堯的回瞥,成了目前他心中的最重要,甚至對於能不能得第一,他都沒法做到百分百注意,滿腦袋的都是剛才周堯那一眼。
周堯垂眸,穩步前進,然而事實上他心裏完全沒有這麽平靜,相反此刻正波瀾四起。
有些感情,若不是遇到一些意外的事,可能一輩子當事人都無法察覺到那份不同,隻當它普通或者已經離去。而當那份意外發生,藏在心底的感情,就如大雨過後的河流,波濤洶湧,一發不可收拾。
就比如趙西欒之於他。
上次他和盛明秋聊天時說的話,每一字一句都是真心實意,這麽多年周堯從來沒有怪過趙西欒當年甩了他。也許在別的人看來,趙西欒當年的做法,可以指責的地方太多,甚至完全可以說他是一個不懂事的富家公子,隨意玩弄人的感情,可是對於周堯來說,卻完全不是這樣。
周堯眼裏的趙西欒,除開優秀,還很好。哪怕後麵分手了,周堯也一直為和這樣的妙人兒在一起過而覺得慶幸。
愛情讓人卑微,在周堯這裏也是如此。很多他一直堅守的原則,到了趙西欒這裏都被打破,比如他以前堅信分手後,不應該和前任保持一點的聯係,然而到了趙西欒這裏,這點完全不成立。甚至隻要趙西欒在他身邊,他的注意力百分之七十都會集中在他身上。
八年時間,幾千個日日夜夜,周堯也沒能改變這個習慣。
如果現在有人問周堯,趙西欒之於他是什麽,那周堯的答案還是會如最開始那般,哪怕分手也不改變:趙西欒是他世界裏的光,是帶他走出生活泥沼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