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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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血族在抓捕獵物進食時,獠牙刺破柔軟的皮膚,麻痹神經的毒素會讓獵物無力掙紮,絕望、恐懼會充斥獵物所有的思緒,隻能在這種痛苦萬分的情況下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當然,血族中有一些自詡為優雅而又高貴的家夥,認為獵物在這種恐懼狀態下,血液都變了味道,所以,她們會更改毒素,在獵物處於極致的歡愉中時進食。
    露西爾不屬於前者,也不屬於後者,唐秋的思緒一直很清明,但是被禁錮著無力掙紮也是真的。
    金發神官丟了法杖,連一句咒語都無法念出來,露西爾尖利的獠牙更深地刺進她的手腕,垂眸凝視著身下軟弱無力的唐秋,牢牢按著她的手腕緩緩鬆開,從神官這裏染上了一絲溫度的手指用力地扯開了她的衣領,脆弱又優美的脖頸暴露在她的視野內。
    指腹在頸側緩緩滑過,手下的觸感細膩而柔軟,她感受著皮膚下跳動的脈搏,輕輕地摩挲著……
    露西爾不知道其他人的血液如何,但是,神官的血的確很美味,除了剛開始她比較抗拒咽下去,現在卻已經有些沉迷了。
    這就是血族的本能,即使她一直在與之抵抗,但隻要她還是血族,就無法拋棄這種罪惡的行為,露西爾的眼裏閃過一抹自嘲。
    “停下,露西爾。”唐秋在露西爾的手指摸上她的脖子時,忍不住輕顫了一下,一向溫柔的聲音也染上了一絲急切。
    露西爾歪了歪頭,手臂遮擋著她的臉,隻露出一雙侵略感十足的眼睛,唐秋在與她對上視線時,呼吸一窒,心中開始後悔。
    這個眼神,她隻在看動物世界的時候看見過,那是野獸盯上了獵物才會出現的眼神。
    她是真的傻,居然會因為露西爾救了她幾次就去相信一個血族。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吸取了太多的血,唐秋的思緒有些恍惚,她能感覺到自己的手腕被緩緩放開,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頸側,她下意識地抬手按著露西爾的肩膀,但力道軟綿綿的反倒像是撒嬌。
    露西爾看著已經陷入昏昏沉沉的唐秋,眉頭一皺,開始有些懷疑那天她見到的狼人到底是不是身下這個神官,她遲疑了一下,慢慢地低頭張嘴,獠牙在觸碰到一片柔軟時,虛搭在肩膀上的手突然抬起抓住她的手臂。
    力道重的仿佛要捏碎她的骨頭。
    “……你要殺了我麽?”唐秋低啞的聲音蘊含著怒火,“露西爾。”
    露西爾毫無預兆地突然被推翻,膝蓋被重重地壓住,鋒利的指甲抵在了她脖子最脆弱的地方,剛剛還軟弱無力的神官現在卻反過來將她壓製住了。
    金發在昏暗的光線下緩緩褪色,雪白的發尾垂在露西爾的眼前,她皺了皺眉頭,右手被緊緊地按著,隻能抬起左手,一件漆黑的兜帽鬥篷迎頭罩在了唐秋的身上。
    唐秋微微一怔,手上的力道鬆了一些,她垂眸看著依舊一臉平靜的露西爾,憤怒的情緒漸漸冷靜了下來,她緩緩將人放開,緊了緊寬大的鬥篷,低聲抱怨,“如果你是想逼我變身狼人,我覺得你可以用個溫和的方法。”
    她真的覺得自己的血要被露西爾吸幹了。
    露西爾躺在地上沒有動,她將右手抬起來,看著沾染在手掌和滑落到手臂上的血珠……這是唐秋的血。
    她微微抬頭,殷紅的舌尖探出將血珠舔走。
    唐秋抬眸,剛好看見這一幕,露西爾長相精致,白的透明的皮膚不像唐秋一樣透著健康色澤,反而總是流露著一絲病態,她這樣靜靜地躺在地上,對血液癡迷的神態竟然意外地不會讓人覺得恐怖。
    反而心生憐惜。
    隻不過這點憐惜在唐秋對上露西爾的眼神時就煙消雲散了。
    火焰離近身隻剩下一米的距離,唐秋卻不像之前一樣焦急,隨意地瞥了一眼,反而從空間寶石中拿出來了一張羊皮紙和一根羽毛筆。
    她咬著羽毛筆尖尖的頭部,思索了一會兒,在羊皮紙上麵寫了幾個字。
    露西爾已經起身,走過去看了一眼,發現唐秋寫的字她居然不認識,“狼族的文字?”
    唐秋敷衍地應了一聲,然後將羊皮紙認真地放在了身上,她不敢放在空間寶石裏麵,因為她覺得自己清醒之後,肯定不會去檢查空間寶石裏麵有沒有東西。
    露西爾察覺到唐秋對她的態度變得冷淡,沉默了一會兒,低聲強調,“是你讓我救你的。”
    唐秋看了她一眼,好奇地問道,“如果我沒有變成狼人呢?你會吸幹我嗎?”
    露西爾別開視線,冷冷地說道“不會。”
    唐秋微笑,“謝謝,你這個回答讓我能稍微安心一些。”
    露西爾見唐秋根本不信她的話,眉頭蹙了一下。
    狼人狀態下依舊可以使用光明法術,唐秋彎腰將法杖撿起來,抬頭望著近在眼前的火焰沉思,月圓夜之後,除了身體上的不適之外,她腦海中關於自己能變身狼人的記憶完全消失。
    沒有留下一丁點的痕跡。
    唐秋猜不透原因是什麽,但十分懷疑,當她狼人形態再次消失後,她依然會失去屬於這部分的記憶。
    不算太好的消息,因為這樣她很容易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暴露身份。
    一個狼人神官……唐秋覺得自己好像已經預見了自己被兩方勢力追殺的情景。
    她沉思了一會兒,又拿出收起來的羊皮紙,在已經寫上的“會變身狼人,小心暴露”後麵又添上了一句“別離開露西爾太遠”。
    露西爾……是那晚月圓夜她沒有變成失去理智的狼人的關鍵。
    露西爾看著唐秋這一係列的舉動,心中一動,低聲說道“你……清醒後沒有關於狼人的記憶?”
    這樣也解釋了唐秋會對自己的暗示茫然的原因。
    唐秋沒有回答,她將羊皮紙貼身放好之後,深吸了一口氣,扭頭看著露西爾,提議道“我來解決黑暗法陣,你牽製魔物和黑女巫的眼睛?”
    被接連無視了兩次,露西爾的表情微冷,她一言不發地邁入火焰之中,身影瞬間被吞噬。
    唐秋摸了摸手腕上麵還在刺痛的牙印,將兜帽戴好,低頭跟在了露西爾的身後。
    黑女巫已經將被困在黑暗火焰中的兩人當成了灰燼,在露西爾咬上唐秋的時候,她就不感興趣地將目光移開了,專心引導半人魔繼續製造魔物。
    火焰漸漸聚攏到一起,火苗躥起了兩米多高帶著燃盡一切的氣勢,然而,兩道黑色的身影卻趁著火焰躥升的時機從裏麵閃了出來。
    唐秋揮動法杖將準備好的光明術放出來,白光驟然出現將昏暗的空地照耀得猶如白晝,躲閃不及時直接暴露在白光之中的半人魔和黑烏鴉發出了一聲尖銳的慘叫然後化為了飛灰。
    稻草人轉移視線,剛看見一片白光,還沒有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一雙纖細的手掌在眼前飛過,光禿禿立在木棍上的腦袋被從中間撕裂,碎片裝飾的眼睛掉在了地上,被黑色的長靴踩進了地底。
    遠離落烏森林,真身已經來到了埃德裏主城,正隱藏在一家旅館裏的黑女巫眼前突然一片漆黑,地上擺放在法陣中的黑寶石閃爍了一下然後慢慢碎裂。
    一身白袍的蘿瑞爾表情猙獰地雙手捶地將失去了效果的法陣捶出了裂縫,手掌被碎石劃傷流出了鮮紅的血液。
    “可惡的神官。”她雙手握成拳頭,臉上滿是計劃被破壞的怒火和忍耐不住的殺氣,外麵正侵入主城的濃霧已經在漸漸消散,她咬著牙召喚出了一隻骷髏,骷髏抱著她直接鑽入了地底。
    不一會兒,房間的門突然被撞開,一隊精英騎士持劍闖進來,但除了地上的法陣和鮮血之外,房間內已經空無一物。
    騎士隊長在裏麵搜尋了幾圈,詢問道“報信的人呢?”
    騎士搖頭,“溜走了。”
    騎士隊長又命人仔細地搜尋了一遍,終於發現了一點黑女巫逃跑的線索,當即帶人繼續追查。
    主城內,因為魔物的侵擾,村民都被聚集在了一起,由露西爾的專屬軍隊守護。
    騎士隊帶人從旅館匆匆離開,兩旁圍繞著許多看熱鬧的村民,其中就有不知什麽時候溜進主城給騎士隊報信出賣同伴的黑女巫——艾琳。
    她抱著手臂,因為寒冷而不停地吸著鼻子,發現騎士隊沒有抓到蘿瑞爾,她遺憾地搖了搖頭,轉身混進村民當中,不一會兒就不見了蹤影。
    黑女巫蘿瑞爾留在落烏森林的“眼睛”被拔掉,局麵已經開始不受她的控製,露西爾扔掉手裏無用的稻草,又將身邊的魔物清理掉之後,視線不由自主地看向被白光籠罩著的唐秋。
    唐秋的光明術對付不了黑女巫,估計也無法破壞掉她留下的黑暗法陣,露西爾見白光遲遲沒有散去,以為唐秋因為解決不了法陣而為難,正要走過去幫忙,就看見她突然將法杖收起來,抬腳一腳踩在了黑暗法陣的容器,那個漆黑的罐子上麵,罐子瞬間被踩得稀碎。
    血色溪流中翻騰的泡泡慢慢平息。
    唐秋慢條斯理地將腳收回來,重新拿出了法杖,餘光瞥到走到一半突然停下來的露西爾,她側頭,晃了晃法杖,微笑著說道“趁我狀態還在,我幫你一起將埃德裏的魔物都消滅掉吧。”
    因為手臂抬起,寬大的衣袖向下滑落了一些,唐秋手腕上麵還帶著血跡的牙印就非常清晰地暴露在了露西爾的視線內,她垂眸瞥了一眼,覺得喉嚨有些微癢,頓時不自在地移開了視線,“隻要你別在中途失去意識就行。”
    唐秋頓了一下,歎氣,“那還是算了。”
    露西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