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的失蹤對瑞絲沒有造成任何的困擾，聽說莫妮卡已經讓唐秋頂替了露西的位置之後, 也隻是毫不在意地點了點頭, 隔日出發時早早就上了馬車, 連清點確認光明信徒的時候都沒有出現。
    莫妮卡對瑞絲這個懶散的態度非常的了解, 冷著臉親自將信徒檢查了一遍, 然後也不派人去通知瑞絲，直接下令出發。
    瑞絲乘坐的馬車是她自己的座駕, 豪華又氣派，教廷的紅衣大主教在絲塔圖大陸有很高的地位，但像她這麽張揚的實際上非常少見。
    唐秋跟著莫妮卡一起上了她的馬車，和瑞絲的馬車相比, 她們乘坐的這個又小又普通, 如果不是車廂上麵有教廷的標誌，走在路上都不會有人知道裏麵坐著兩個祭司。
    “瑞絲大主教真懂得享受。”唐秋側頭看著窗外, 瑞絲的馬車在她們的右後方，以她這個視角隻能看到裝飾在車廂上麵的鮮豔玫瑰。
    這些玫瑰都是今天早上剪下來的, 上麵還掛著露水。
    莫妮卡麵無表情地看了一眼, 冷聲說道“教廷的敗類。”
    這對姐妹的仇怨結的真深啊, 唐秋微微搖頭，她將視線從窗外收回來，瞥見對麵的莫妮卡一直板著臉, 想了想，問道“莫妮卡祭司，你有想過去中央教廷嗎？”
    她覺得以莫妮卡的實力完全可以去中央教廷, 雖然有瑞絲的故意壓製，但是教廷可不是隻有她一個紅衣大主教，隻要莫妮卡肯動心思，不一定沒有機會。
    除非……她自己本來就對中央教廷沒有什麽興趣。
    莫妮卡先是沉默了一會兒，在唐秋以為她不會回答的時候，她才開口低聲說道“我不想和她待在一個地方。”
    “我喜歡留在比爾。”
    她微微側身望著外麵，有風從窗外吹進來，金色的長發向後揚起一些，將莫妮卡額頭上的疤痕露了出來。
    疤痕並不是燒傷，所以不會顯得太猙獰，但是依舊破壞了她那張精致美麗的臉。
    唐秋的目光從莫妮卡的額頭一晃而過，然後自然地移開，含笑說道“教廷之中有你這樣想法的人已經不多了。”
    莫妮卡瞥了她一眼，麵無表情地問道“那你呢？”
    唐秋很誠實地答道“如果有機會我還是願意去中央教廷修習光明法術的。”
    她很清楚自己的本性，如果說她沒有野心她自己都不會相信，安逸的生活往往都是建立在實力和地位上的，尤其是她現在所在的世界又是一個弱肉強食的地方。
    唐秋也非常想過上在暖洋洋的午後和露西爾坐在莊園裏悠閑的喝下午茶的日子，但是隻靠她現在這個小小的祭司身份是不可能做到的。
    莫妮卡聽到唐秋的回答冷哼了一聲，她撇了撇嘴，意外地沒有生氣，“你倒是挺坦誠。”
    唐秋輕笑了一聲，眉目溫柔，“坦誠一些不好麽。”
    她已經看透了莫妮卡的性格，如果她藏著掖著說一些冠冕堂皇的話糊弄過去，反而會讓她心生厭惡。
    而且她的回答比較符合教廷中大部分人的想法。
    唐秋知道莫妮卡在比爾教廷這麽多年也肯定早已經看透了眾人的本性。
    “既然你想去中央教廷，當初為什麽要拒絕瑞絲？”莫妮卡指的是她們從凡登特回來後，瑞絲將唐秋單獨叫走那次。
    因為瑞絲在比爾教廷經常使用這招，所以莫妮卡知道瑞絲早就對金發祭司拋下過橄欖枝。
    比爾教廷的任何事情都瞞不了莫妮卡，所以唐秋對她知道這件事一點也不驚訝，隻是該怎麽回答……她沉吟了一下，決定接著繼續“坦誠”，“因為
    我不想陪她睡覺，所以就拒絕了。”
    “我雖然向往中央教廷，但我更是光明女神最虔誠的信徒。”
    她的語氣一本正經，以至於莫妮卡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陪瑞絲睡覺是什麽意思，她怔了一會兒，白皙的皮膚慢慢地紅了起來，臉上的熱度讓她眼裏的怒火越來越旺盛，她咬著牙一字一頓地喊道“瑞絲。”
    真是……真是一個禽獸一樣的敗類。
    唐秋看著被氣炸了的莫妮卡，嘴角情不自禁地勾了一下，然後又收了起來，一臉無辜地望向窗外。
    反正瑞絲在莫妮卡的心中觀感已經很差了，估計也不會在乎變得更差一些的。
    教廷的馬車離開比爾帝國的主城，從天色微亮行駛到夜幕降臨，以莫妮卡的意思是連夜趕路，在到達下一個國家之前中途不打算停下來休息。
    但很可惜，她們並不是在比爾教廷，瑞絲也不可能聽她的命令，夜幕剛剛降臨，馬裏奧就攔下了莫妮卡她們的馬車，對著領頭的神聖騎士下了一番命令。
    神聖騎士兩邊都不敢得罪，下馬跑來詢問莫妮卡的意見，莫妮卡心中的火氣還沒有消下去，根本不想搭理瑞絲，直接對著神聖騎士擺了擺手，示意他照對方說的做。
    馬裏奧在城內已經安排好了住處，馬車駛進一個小型莊園，有女仆已經在門口等候，瑞絲從馬車上下來，正活動著有些僵硬的身體，餘光瞥到莫妮卡和唐秋也從馬車上下來了，下意識地扭頭向那邊看去。
    然後，就對上了一雙燃著熊熊怒火的眼睛。
    莫妮卡瞪著瑞絲，冷著臉從她身前大步地走過。
    隻是停下來休息一晚，至於生這麽大的氣嗎？
    瑞絲頓了一下，有些莫名地看著莫妮卡的背影，她眯了眯眼睛，轉頭掃向剛好走到她身前的金發祭司，對方和她對上視線後，絲毫不見驚慌和膽怯，天藍色的眼眸清澈明亮，她微笑頷首，優雅地欠身，禮節上讓人挑不出一絲毛病。
    但是，瑞絲看著對方臉上淡淡的笑容，總覺得其中仿佛還含著一絲戲謔。
    唐秋隻是對瑞絲打了個招呼，然後就跟在莫妮卡的身後離開了。
    瑞絲看著兩人的背影，勾唇低笑了一聲，輕聲自語，“有意思。”
    馬裏奧走到她的身邊，手裏還抓著一張羊皮紙，他將羊皮紙遞到瑞絲麵前，低聲說道“坎貝卡斯大主教已經到達比爾帝國了。”
    瑞絲將羊皮紙展開，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冷笑一聲，“讓拉爾主教應付去吧。”
    一個都該進土的大主教還跑出來湊熱鬧，瑞絲將羊皮紙撕掉，語氣冷漠地說道“繼續盯著。”
    馬裏奧安排她們住宿的這個莊園雖然不大，但是房間裏麵卻布置得很舒適，祭司們一人一個房間，唐秋直接挑選了最角落的那間。
    天色暗的很快，唐秋稍微收拾了一下，外麵就已經全黑了，她將女仆打發走然後走到陽台將窗戶打開。
    露西爾身手矯健地從外麵跳進來，因為整個莊園住的都是神官、祭司甚至還有一個紅衣大主教，光明氣息太濃鬱了，讓她有些不喜。
    她不會反感唐秋身上的光明氣息，但是這不代表她也喜歡別人身上的。
    “好難聞。”露西爾走到唐秋的身邊，淡淡地說道。
    唐秋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見她隻是不喜歡這裏的光明氣息，並不擔心自己的身份會暴露，一臉若有所思地說道“居然連紅衣大主教都發現不了你。”
    有血族在附近，以紅衣大主教的實力，應該能察覺到的。
    像露西爾這樣的，真是讓人驚訝又好奇她到底是怎麽
    隱藏住自己的黑暗氣息的。
    露西爾反手將窗戶關上，又將簾子全都拉起來，對唐秋的話蹙了蹙眉，給了一個含糊不清的答案，“我剛轉化為血族的時候就是這樣。”
    唐秋挑了一下眉，沒有說話，她看著露西爾走到櫃子前，拿起一個玻璃杯倒了一杯酒水，淡金色的酒液在杯中微微搖晃，她一臉淡漠地仰頭將酒液一飲而盡。
    辛辣又有點酸澀的味道在口中蔓延開來，一杯冰涼的酒水沒有為露西爾解渴，反而引起了她更深的渴望。
    她抬眼看向還站在窗邊的金發祭司，暗紅色的眼眸既深邃又專注，她將玻璃杯隨手放到櫃子上，對著唐秋勾了一下手指，聲音有些沙啞，“不過來嗎？”
    昨天被拒絕之後，她以為她們已經默契地將進食日改成了今天。
    露西爾在她麵前的時候是不怎麽隱藏自己的情緒的，所以唐秋一眼就看透了她在想什麽。
    “你的膽子也太大了。”她一邊向露西爾走去，一邊搖頭輕笑，戲謔說道“血族喜歡尋求刺激嗎？”
    她的隔壁就是莫妮卡，而瑞絲的房間離她們也很近，就算知道露西爾不會被發現，但是說實話，唐秋心中還是有一些擔心的。
    不過，她所擔心的人卻一點困擾的意思都沒有。
    露西爾在唐秋走到她身前半米遠的距離時，直接伸手將人拽了過來，執起她的手腕低頭咬住，甜美得讓人上癮的血液湧入她的口中，讓她抓著唐秋手腕的手無意識地縮緊了一些。
    唐秋疼的吸了一口氣，露西爾察覺到了，將手鬆開一些，甜美的血液將她心底的躁動壓下了一些，她進食的時候偶爾會抬眸瞥向金發祭司的臉，但又在她發現前移開視線。
    因為她們剛好站在了壁爐旁邊，唐秋被熱得額頭都冒出了細汗，臉色也紅了一些，在橘黃色的光線籠罩下，露西爾發現這個樣子的金發祭司美得不似真人。
    她吸血開始有些心不在焉，最後在唐秋輕微的掙動中慢慢停下，露西爾將傷口附近的血跡舔食幹淨，然後直起身定定地看著唐秋，褪去了陰鬱的眼眸在昏黃的光線下顯出了幾分明亮。
    她抬手，拇指抹過唐秋的額頭，指尖被汗水浸濕，溫熱的體溫讓她有些留戀。
    唐秋本來正準備處理傷口，但露西爾遲遲不放開，她隻能先將手放下，疑惑地看著她，“怎麽了？”
    “月圓夜快到了。”露西爾將手放了下來，淡淡地說道“你也會喜歡尋求刺激的。”
    她說完轉身向房間中央的大床走去，唐秋不明所以地看著露西爾的背影，眨了眨眼睛。
    什麽意思？
    是說月圓夜她變身狼人之後，和露西爾這個血族身份半斤八兩嗎？
    這樣一想好像也沒有什麽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