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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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秋和露西爾到達燈塔的時候,白袍女巫已經沒有了呼吸, 刺鼻的腐臭味幾乎能將人熏暈, 唐秋抬手為自己和露西爾罩上光明結界, 眼前屍山血海一般的情景讓她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雖然自她穿越到現在, 血腥的場景已經看了不少, 但眼前的畫麵還是讓唐秋覺得胃裏一陣翻湧。
她別開視線,垂眸看著倒在陣法外邊的白袍女巫, 女巫頭上的兜帽已經掉落,一張有些蒼老的麵容暴露在唐秋的視線內。
唐秋眼裏閃過一抹疑惑,她又抬眸瞥了一眼前方的黑暗陣法,陣法中央的那兩個血祭的黑女巫, 年齡與地上的這個相仿。
她們臉上安詳的表情, 和嘴角詭異的笑容,莫名地讓人背脊發涼。
“……加西亞的黑女巫這是要幹什麽?”之前在埃德裏作亂的黑女巫畢竟年輕氣盛, 不知教廷的實力。
但老一輩的黑女巫都經曆過被教廷打壓的日子,深知光明對黑暗的克製, 輕易地不會離開巫城。
但現在這是……唐秋側頭和露西爾對視了一眼, 露西爾望著前方用鮮血和屍體刻畫出來的陣法, 淡淡地說道“加西亞的黑女巫無論做什麽,都是為了召喚黑暗神這一個目的。”
這是她們這一族的畢生追求。
幾千年來,她們在絲塔圖大陸作亂而被教廷追殺, 理由全都逃脫不了這個。
又得到了一個白袍女巫的血祭,陣法中的血色溪流在沸騰過後又開始緩慢地流淌,唐秋示意露西爾退後, 然後揚起法陣,低聲吟唱咒語,打算用光明法術強行將陣法毀掉。
雖說高級的光明法術對露西爾也會有影響,不過她的周身有唐秋布下的光明結界,而且也不是光明法術鎖定的對象,所以也不用退開太遠,她站在唐秋身後不遠處,抬眸靜靜地看著她的背影。
金色的長發披散在繡著墨綠色花紋看起來高貴又華麗的主教袍服上麵,銀白色的法杖頂端縈繞著耀眼的白光,站在白光中的身影,顯得聖潔又夢幻。
露西爾的眼神漸深,心底一片火熱,她下意識地舔了一下嘴角,餘光卻突然掃到一抹血色,她警惕地側頭望去,黑暗陣法不知道是不是察覺到了危險,血色溪流突然沸騰翻湧將堆在陣法中的屍體全都吞噬,周圍突起一陣濃鬱的血霧。
露西爾皺了一下眉頭,閃身上前在血霧撲過來之前摟著唐秋的腰,帶著她躍到了燈塔上麵,唐秋的咒語被打斷,低頭看了一眼,語氣驚詫,“……法陣在消失?”
血霧是遮掩,黑暗法陣將屍體吞噬掉之後,刻印在地上的繁雜紋路在一點一點地變淡,被血侵染變得黑紅的土地顏色也在逐漸恢複,等到血霧隨風飄散,黑暗法陣已經完全地隱於地下,看不出一星半點曾經存在的痕跡。
露西爾帶著唐秋下去,唐秋神色凝重地重新揚起法杖,吟唱了一句咒語,光明火焰驟然出現覆蓋在曾經刻印著黑暗法陣的地上。
火焰找不到目標,最後隻能緩緩消散,土地因為火焰灼熱的溫度而裂開了一條條縫隙。
露西爾走到黑暗法陣消失的地方,半蹲下來,將手貼在地上,光明火焰燃燒過後,上麵的溫度還很滾燙,她垂眸感受了一會兒,眼底閃過一抹疑惑,“……黑暗氣息消失了。”
剛剛衝天的黑暗氣息現在一點都感應不到了。
她們畢竟不是黑女巫,對黑暗法陣也是一知半解,唐秋沉吟了片刻,見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就對著露西爾說道“我們先回去吧,之後我會派人來守在這裏。”
黑暗法陣雖然消失了,但是剛剛屍山血海的情景還時不時地在唐秋的眼前浮現,三個年長的加西亞女巫的血祭
總是讓唐秋的心中有些不安,她回眸再次瞥了一眼黑暗法陣所在的地方,心中則在思索著是不是該找艾琳過來看一看比較好。
唐秋和露西爾離開燈塔回到凱倫她們休息的地方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凱倫等人身邊有火光在閃爍,走到近前才發現是一隊拿著火把的騎士。
凱倫看到唐秋和露西爾的身影自黑暗中出現,快走幾步迎上去,手臂受了傷但是對她來說好像沒有什麽影響一樣,她指著那隊騎士,說道“是戈斯帝國的人。”
唐秋順著她指的方向掃了一眼,在那隊騎士的身後有一輛隱在黑暗中的馬車,雖然披著夜色讓人看不太清楚上麵的族徽,但是從馬車的豪華程度就能看出坐在裏麵的人肯定是一個地位斐然的貴族。
騎士長手拿火把向著唐秋這邊走來,對著她恭敬地行禮,低聲說道“格蕾絲主教,我家主人想和你說幾句話。”
他的姿態很低,語氣也非常地恭敬,一看就是他口中的主人下過命令了,唐秋可是見過帝國這邊的騎士對多次“拒絕支援”的教廷敵對又冷漠的態度。
她將手中的法杖收起來,臉上已經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唐秋對著騎士長頷首點頭,聲音輕柔,“請帶路。”
凱倫警惕地走在唐秋的身前,被唐秋抬手攔住,她示意凱倫帶著其他兩個光明騎士先回教廷。
凱倫下意識地想要拒絕,但是又不敢違抗命令,隻能糾結地站在原地看著唐秋的背影越走越遠。
她餘光瞥到露西爾也和她一樣站在原地未動,忍不住扭頭看了她一眼,好奇地問道“你是劍聖嗎?”她還記得這個人對付血魔人的時候有多厲害。
露西爾靜靜地目視著唐秋上了馬車,然後直接轉身步入了黑暗。
凱倫一眨眼就找不到露西爾在哪兒了,她抬手摸了摸鼻子,不情不願地向另外那兩個光明騎士的身邊走去。
騎士長將唐秋送上馬車之後,就轉身上馬,對著坐在馬車上的騎士比了一個手勢,馬車開始晃晃悠悠地動了起來。
突然開始前行的馬車沒有讓唐秋感覺到驚慌,她看著坐在馬車中正抬眸與她對視的貴族少女,友好地微笑了一下,見她一直不開口,隻好調侃地說道“需要我猜測一下你的身份嗎?”
貴族少女打量了唐秋一眼,神色微動,緩緩搖頭,說道“我沒有想到新上任的主教居然這麽年輕。”
“我是瑪琪·史密斯,戈斯帝國的皇女,王位的第二順位繼承人。”
唐秋曾經猜測過瑪琪是哪個權勢貴族的女兒,沒有想到她居然是皇女,她來到戈斯帝國之後,就一直在專注於驅逐血族和黑女巫,皇室那邊還沒有抽出功夫去關注。
她的心中因為瑪琪的身份而驚訝,但麵上卻絲毫未顯,唐秋坐在瑪琪的對麵,含笑說道“其實皇女閣下不來找我,我驅逐了黑女巫之後,也是想要與你見一麵的。”
“哦?”瑪琪眯了眯眼睛,詢問道“為什麽?”
“當然是為了教廷和皇室的友誼。”
瑪琪冷笑了一聲,但可能想起自己是有求於對麵的金發主教,所以她又及時收斂了,但終究是壓不下心中的怒氣,還是冷淡地回了一句,“教廷還需要皇室的友誼嗎?”
唐秋對她的冷淡態度毫不在意,依舊維持著臉上的淡淡笑容,柔聲說道“我上任之前的教廷或許不需要,但是我上任之後,還是希望教廷能夠和皇室和睦相處。”
她瞥了一眼窗外,路過的剛好是前段時間被血族入侵的小鎮,唐秋勾唇,意味深長地說道“這對無辜的平民是最好的提議,你覺得呢?”
瑪琪順著她的視線看
過去,沉默了,過了片刻才低聲說道“你說的沒錯。”
戈斯帝國如今的情況非常地糟糕,比表麵看起來還要糟糕,不然,她也不會來找唐秋。
對付黑暗生物必須要依靠教廷的力量。
瑪琪抬眸看著坐在對麵的金發主教,對方神態自若,落落大方,不懼任何打量與探究的目光,出色的容貌和溫柔又幹淨的氣質,也非常地讓人心生好感。
不過,瑪琪並不是容易被外表所蒙騙的人,她之所以會找上唐秋,是因為對方上任之後,主動驅逐血族和黑女巫的行為與她所展示出的實力。
“我隻是選擇相信你,並不是教廷。”
唐秋莞爾一笑,眼神溫柔,“我的榮幸。”
馬車在夜色中駛進王宮,一路避開了巡邏的騎士停在了宮殿的後門,瑪琪交給唐秋一件純白色的鬥篷示意她穿上然後下來。
“我帶你去見國王。”瑪琪揮退身邊的騎士,對著身後的唐秋,沉聲說道“他的病過去了這麽久了,一直都沒有起色。”
唐秋跟在她的身後,想了想問道“有祭司來施用過治愈術嗎?”雖然治愈術隻針對外傷,但實際上對一些小毛病也是有效用的。
而且,她聽說戈斯國王病倒的很突然,有些懷疑這或許並不是普通的“病”。
瑪琪回頭看了她一眼,麵無表情地說道“教廷派祭司來看過,但拒絕了施用治愈術。”
唐秋心中一動,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國王的住處守衛森嚴,瑪琪帶著唐秋接受了三隊騎士的檢查,才被示意可以進去,打開門,濃鬱的藥味在房間裏麵蔓延,唐秋輕輕地嗅了嗅,眉頭慢慢蹙起。
戈斯國王躺在床上,被子蓋在胸口,正陷入昏睡之中,他剛步入中年,身體正是強壯的時候,但因為這突如其來的病,短短幾個月的時候,已經瘦成了枯骨。
唐秋從瑪琪的身後走出來,一邊將礙事的兜帽摘下來,一邊低頭凝視著戈斯國王的臉,他的皮膚呈不健康的青灰,眼眶發紅,嘴唇幹燥,額頭仿佛凝聚著一團黑氣。
她的眉頭越皺越緊,抬手試探地貼在了戈斯國王的額頭上,指間有白光閃爍。
瑪琪耐心地等待了一會兒,但見金發主教的臉色越來越凝重,她的心咯噔一下,眼睛已經慢慢地紅了起來,但還是力持冷靜地問道“我父親他怎麽樣了?”
唐秋緩緩地將手收回來,抬眸看著瑪琪,低聲說道“他並不是病倒了,而是中了黑女巫的巫術。”
黑暗氣息對普通人的危害極大,但卻懼怕光明之力,戈斯國王中的巫術並不怎麽難解,在黑暗氣息沒有侵蝕身體之前,一個治愈術就能讓他恢複健康。
但教廷派來的祭司連一個治愈術都不願意使用,唐秋想到這裏,突然詢問道“你還記得教廷派來的祭司叫什麽名字麽?”
瑪琪怔了一下,一旁的騎士長低聲回答道“是一位名叫威利的祭司。”
唐秋點了點頭,她記得這個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