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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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凱倫居然是麗莎的孩子,這的確讓唐秋有些驚訝了, 主要是她沒有想到麗莎會這麽大膽。
    私自生子在教廷可以說是致死的罪名了, 畢竟, 每一個教廷人員在進入教廷的那一天就對著光明女神的雕像許下了終身不嫁娶的諾言。
    生子和豢養情人都屬於違反規定, 其中前者更嚴重一些, 畢竟還留下了後代。
    不過據傳聞,教廷在建立之初對光明信徒實際上並沒有不得嫁娶這一條硬性規定。
    隻是在當時的教廷從教皇到神官全都是光明女神的狂熱信徒, 她們信仰著光明女神,並且願意為她奉獻著自己的全部。
    教廷中不是沒有娶妻或是嫁人的信徒,但數量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一代教皇退位之後,教廷的凝聚力開始減弱, 比爾、戈斯、格魯三個帝國趁此機會開始快速地發展, 王權和神權在這個時候展開了長達幾千年的拉鋸。
    神權被王權挑釁,但這卻完全沒有動搖過教廷的地位, 在聖戰中落敗而逃回血域的血族還有一直躲在巫城蠢蠢欲動的黑女巫,依舊被光明死死地壓著, 半點興風作浪的念頭都不敢興起。
    光明鎮壓著黑暗一直維持到一千多年前才稍微有所改變, 精靈和狼人相繼與教廷決裂, 血族和黑女巫也終於有了踏足絲塔圖大陸的機會。
    而教廷在這期間也開始有所變化,其中不得嫁娶、不可與異族私通等等冰冷的規定都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
    與之一起出現的還有審判所這個機構。
    審判所守護著教廷的榮耀,將有損教廷聲望的人提前處理掉是她們的責任, 她們對任何會違反規定的教廷人員施以重罰,而且絕不姑息,成立之初, 不知有多少的光明信徒死在了她們的手裏,其中甚至還包括地位崇高的紅衣大主教。
    不過審判所發展至今,已經沒有了當初那麽大的權利了,又因為一直脫離教廷的權利中心,讓她們的地位有些尷尬。
    但不管權利大小,審判所的人也從來沒有放棄過守衛教廷的榮譽。
    有教廷人員枉顧法規私自生子,這對審判所來說就是赤裸裸地蔑視教廷的行為。
    有些事情能做,有些事情絕對不可以做,隻要對審判所有些了解的祭司、主教,心中都應該有一些數。
    所以,唐秋才覺得在中央教廷生活了幾十年的麗莎,不該做出這種事。
    還是說,她心中篤定如果出了事情,孩子的父親能夠保護她們?
    “你來我這裏就是為了喝茶嗎?”瑞絲看著坐在對麵端著茶杯正垂眸陷入沉思狀態中的唐秋,好笑地說道。
    金發主教來到她這裏之後,剛寒暄了幾句,她就開始心不在焉了。
    瑞絲將唐秋手中已經涼了的茶拿下來,換了一杯熱的推過去,她雙手撐著下巴,碧綠色的眼眸將對麵的人打量了一遍,含笑說道“你在想什麽?”
    她以為唐秋來這裏是和她說玫瑰莊園的事情,但是,現在來看可能有比這個還要重要的事情了。
    能讓金發主教這麽認真思索的事情,瑞絲有些感興趣了。
    麵前的杯子散發著淡淡的香氣,仿佛能夠安撫人緊繃的神經,唐秋抬眸和瑞絲對視了一眼,指尖在杯壁上麵輕輕地摩挲著,她語速緩慢地說道“凱倫是麗莎的女兒,我在想,她的父親會是誰。”
    “麗莎的女兒?”瑞絲撐著下巴的手緩緩放了下來,她皺了皺眉頭,“凱倫是那個已經沒救的騎士嗎?”
    “你是怎麽知道她是麗莎的女兒?”
    這可真是一件意外但卻好像並不怎麽驚訝的事了
    。
    當初在伊甸園的時候,麗莎說她們的追求不同時,瑞絲就有過懷疑,隻是她不怎麽感興趣,所以也就沒有派人去調查過。
    隻要知道麗莎曾經是坎貝卡斯豢養的情人這件事,對於她突然冒出來一個女兒也不會覺得奇怪了。
    隻是沒想到她居然這麽大膽,竟然將自己的女兒也安排在了教廷。
    瑞絲看起來並不驚訝,隻是在向她確認消息的真假,唐秋神色微動,挑眉說道“你知道她的父親是誰?”
    瑞絲抬手敲了敲桌子,勾唇說道“你先回答我的問題。”
    “她自己暴露的。”唐秋低頭喝了一口水,語氣夾雜著感歎和一絲複雜,“應該是真情流露。”
    雖然麗莎對凱倫的感情的確真情實意,跪地痛哭幾乎瘋狂的模樣讓唐秋都為之動容,但這也抹殺不掉麗莎曾經做盡的壞事。
    唐秋的感慨隻是因為有些可惜凱倫……這個金發少女才剛剛擺脫牢籠,追求自己心中的光明,但現在卻沉入了黑暗。
    如果說唐秋還會因為金發少女的遭遇而感慨,那瑞絲就比較冷漠了,她聳了聳肩,淡淡地說道“可能是麗莎壞事做多了,所以報應到了她的女兒身上吧。”
    她停頓了一下,想到了什麽,突然勾唇低笑了一聲,語氣中含著一絲譏諷,“哦,對了,她父親做的惡事更多。”
    唐秋見她神情中染上了冰冷,心中一動,蹙眉說道“凱倫的父親是坎貝卡斯。”
    她的語氣並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坎貝卡斯的確有這個能力保護麗莎和凱倫,也難怪麗莎會想要將凱倫送到坎貝卡斯的身邊。
    紅衣大主教私通祭司生子,不知道審判所如果知道了會對這件事怎麽處理。
    瑞絲瞥了唐秋一眼,看出了她在想什麽,直接出聲否定了她的想法,“不用想了,坎貝卡斯是不會讓麗莎活著走進審判所的。”
    而且就算審判所從麗莎的口中審問出了什麽,但也動不了坎貝卡斯分毫。
    因為現在教廷的實權還是握在後者手中的。
    “麗莎既然暴露了,估計用不了多久就會有審判所的人過來調查。”審判所的眼線遍布各個教廷,就連瑞絲都不敢保證自己身邊沒有審判所的人,“在審判所來人前,你最好先將你的光明騎士安葬了,不然她們可能連屍體都會帶走。”
    唐秋皺了皺眉頭,沒有說話,麗莎說那句話的時候,房間裏還有另外兩個祭司聽到了,而且外麵還有守衛的光明騎士和神官,現在派人去命令他們不要亂說估計也已經遲了。
    瑞絲看了她一眼,微微搖了搖頭,將手邊的一個信封推到她的麵前,揚了揚下巴說道“打開看看。”
    唐秋拿起信封,將裏麵的羊皮紙拿出來,低頭一目十行地掃過,眼眸慢慢地眯了起來,她對著瑞絲晃了晃手中的羊皮紙,似笑非笑地說道“戈斯教廷停止一切行動,協助紅衣大主教調查神跡?”
    “這是什麽意思?”唐秋將羊皮紙慢條斯理地折起來重新塞回信封裏麵,她微笑著說道“讓我放棄驅逐玫瑰莊園裏麵的血族嗎?”她雖然在笑,但是笑意卻未達眼底。
    戈斯帝國境內現在並不平靜,雖然唐秋一直試圖在平民和皇室之間提升教廷的聲望,但實際上因為血族和黑女巫不停斷地作惡,戈斯帝國的平民已經哀聲怨道了。
    就這樣聽從中央教廷的命令,停止對玫瑰莊園和黑女巫的驅逐,等到戈斯帝國的平民和皇室被逼到極點而引發暴亂的時候,中央教廷為了穩住信徒,坎貝卡斯為了鏟除異己,肯定直接對她這個戈斯教廷的主教下手。
    唐秋能
    想到的,瑞絲當然也能想到,但這份命令既然已經送到了唐秋的麵前,就說明瑞絲對此也沒有什麽好的辦法。
    “這個命令是誰下的?”唐秋捏著信封的手頓了一下,突然問道。
    瑞絲抬眸看著她,低聲說道“教皇。”
    唐秋“……”
    她將信封放到桌子上麵,一臉平靜地端起杯子低頭喝水。
    瑞絲伸手將信封拿過來,指尖有一朵白色的火焰冒出來將信封點燃,她垂眸看著信封連帶著裏麵的羊皮紙全都被燒成灰燼,眼神逐漸變得深沉,她低聲說道“驅逐玫瑰莊園的事等神跡的事情結束之後再看看吧。”
    也隻能如此了,唐秋蹙眉,心中對這個結果並不是很滿意。
    為了驅逐玫瑰莊園,唐秋已經兩天一夜沒有睡覺了,回來之後先是看了凱倫,然後就來到了瑞絲這裏,並沒有時間去休息,隻是為了提神喝了幾瓶光明聖水。
    瑞絲看出了唐秋眼底的疲憊,示意她先回去休息,神跡的事情可以隔日再詳談。
    唐秋的確有些累了,對於瑞絲的提議也就沒有拒絕,和她又說了幾句話,就直接起身離開了。
    唐秋離開沒多久,瑞絲也正準備休息的時候,她的房間又迎來了一位新的客人。
    馬裏奧攔住想要硬闖進去的麗莎,麵無表情地說道“瑞絲大主教並沒有下令叫你過來。”
    麗莎眼睛紅腫,臉色蒼白,因為悲傷和焦急她連往常的高冷都維持不住了,抓著馬裏奧的手臂,她聲音沙啞地說道“我有事情找瑞絲大主教,讓我進去。”
    馬裏奧不為所動,正要強硬地將她帶離這裏,房間裏麵突然傳來瑞絲的聲音,“讓她進來吧。”
    馬裏奧瞥了一眼門的方向,緩緩鬆開手,麗莎有些緊張地將門推開走了進去。
    在玫瑰莊園時,麗莎也受了一些傷,身上純白的祭司服已經沾上了血汙但她卻沒有心思去換,她現在的狀態非常地脆弱,看起來搖搖欲墜的。
    這還是瑞絲第一次看見麗莎如此狼狽的一麵,她紅唇微勾,略顯嘲諷的視線從上到下將麗莎看了一遍,柔聲說道“凱倫已經沒救了,你來找我也沒有用。”
    麗莎抿著嘴唇,在瑞絲冷淡的目光中突然跪了下來,她垂著頭直接說出了她來找瑞絲的目的,“我想要知道禁術的咒語。”
    瑞絲臉上的笑意突然消失,她冷冷地盯著麗莎。
    麗莎抬頭和她對視,懇求道“我知道你偷偷修習過禁術,瑞絲,這是救凱倫唯一的辦法了,我不能看著她就這樣死了。”
    麗莎口中的禁術並不是什麽威力強大的攻擊法術,實際上,它是一個治愈術。
    很霸道的治愈術。
    它可以將傷者的一切負麵狀態轉移到施法者的身上,幾乎稱得上是以命換命的地步。
    但這個治愈術有一個條件,必須是血緣相近的兩個人才可以使用。
    教廷在規定不可嫁娶之後,這個治愈術就沒有了用處,後來更是被稱為禁術,咒語的原稿也被塵封在了教廷儲藏室裏的某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