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個弟弟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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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邪見默默看著在他麵前捂嘴咳嗽不止的人, 半晌無言發表。
    這種冷熱無常的天氣, 連小玲那樣單薄的人類身體都堅持得活蹦亂跳的, 為什麽鼬卻突然幹咳了起來?
    “鼬尼桑……”阿哞背上的玲滑到地麵,兩三步來到鼬的身邊, 伸出手踮腳去拍拍彎腰咳嗽的鼬,大大的雙眼寫滿了擔憂,“誒,受涼了嗎?”
    “不, 還好,不用擔心。”鼬半閉著右眼喘了兩下, 胸口明顯起伏不定, 此時黑色的瞳仁顏色使他的眼神看上去比平常還要暗淡, 甚至變成了暗灰色。
    這個短暫的變化很準確地被殺生丸捕捉到了,然而貴公子沒有說話, 隻是眉頭微微一皺。
    聞著空氣裏夾雜的淡淡泥土味道, 邪見不由得看了看殺生丸, 在旁小聲提議道:“殺生丸大人,您看天都暗過來了, 看樣子要下雨啊,而且天色也不早了,所以不如我們就找個地方——”
    “……”沒有回話,殺生丸稍稍扭過頭看向自己的仆人,那雙琉璃金瞳裏麵盛滿的深意與默許讓邪見一噎,而後連忙彎腰收拾收拾, 邪見抬手拽上了一旁的玲。
    玲被拉著不解:“誒,邪見大人,這是要去幹什麽啊?”
    邪見頭也不回:“找住宿找吃的。”
    已經習慣露宿的玲:“啊?”
    邪見說:“鼬這家夥不是生病了嗎?找點東西讓他補補身體也是可以的。”
    “是嗎!那快點吧!”聽見這一句,這下疑惑且猶豫的玲登時精神抖擻,忍不住加快腳步,甚至牽著阿哞跑在了邪見的前麵。
    ……小姑娘可真好忽悠啊,看著奔跑的玲,邪見在後走路感歎著,走了兩步,忽然,他回頭望了一眼另一邊留下來的殺生丸和鼬。
    讓他趕快到一邊涼快去,果然殺生丸大人……有話要單獨和鼬說吧。
    某個仆人心裏又開始恰檸檬。
    “試用期還沒有結束,你就已經要撐不住了嗎?”待多餘的人走了離開視野,殺生丸這時視線往下滑動,金眸注視著眼前站立的鼬。
    這時鼬已經止住咳嗽,恢複了正常狀態,隻不過那張臉上還有些許蒼白,從殺生丸的角度看過去,正好可以看見鼬掀開眼簾露出來的眼睛變成了以往的深黑色。
    “啊……”鼬緩慢眨了一下眼球脹痛的右眼,“雖然不知道要怎麽解釋給你聽,不過我想是的。”
    殺生丸的目光凝滯了一瞬,片刻後,似是在不滿什麽,“沒有辦法治?”
    鼬愣了愣,反應過來殺生丸跟他說的似乎不是同一件事,不過轉念一想,事件真實的性質其實也沒必要再說出去讓對方感到困惑了,索性接下來他直接承認了自己身患絕症,這樣……也許會好被接受一些。
    “遺傳,無藥可醫。”鼬微微搖頭。
    殺生丸還是盯著他看,從上到下這個人哪裏有一點即將麵對生命終結的恐懼模樣?
    擁有那樣絕對實力的人竟然會病魔纏身?真是可笑。
    “你死了,玲要怎麽處理?”殺生丸冷聲發問,從他的冷淡表情裏麵根本感受不到任何溫度。
    鼬直起身體,穩聲道:“試用期提前結束的話似乎也可以考慮,並且即使我死了,而玲如果願意繼續追隨你的話,我依舊會把她交給你,隻是要拜托你照顧了……”
    殺生丸回視他:“你就這麽確定我會依照你的囑咐做嗎?”
    鼬沒有猶豫:“是的,不久前我就已經有了決心,在看見你救玲的那一刻起,擁有了對人類的慈悲的你便是令我感到欣賞的妖怪。”
    “……欣賞?”殺生丸沉聲道。
    “這麽說也許會有點自大,因為我的欣賞並不是能決斷你這個人是否真正可靠的量尺,其實真正讓人動容的——是殺生丸你的強大還有不經意的溫柔。”
    “……”
    而鼬毫無所覺貴公子的沉默,抬腿往前走了一步,過後他說:“我聽邪見說過你又救下了差點掉落懸崖的玲。”話落他微笑,“麵上冷若冰霜,其實對弱小生物具有保護欲的你,這別扭的一點,跟佐助很像呢。”
    最後一個字音落下,殺生丸猛地眯了眯眼,繼續沉下聲音道:“別擅自拿我與別人做對比。”
    對於這樣冷淡的語氣,鼬還是笑:“是。”
    “……”頓了頓,殺生丸不覺收回視線,轉而移開目光瞥向遠方,“你死後,我會給你找個好的墓地。”
    鼬:“聽起來不錯。”
    ——
    “殺生丸大人!鼬尼桑!”帶著勝利者的笑容,玲率先跑在前,手裏還捧著一個布包,“我和邪見大人化緣回來啦~”
    邪見在後糾正:“什麽化緣?真是失禮!明明是禮貌的討要!”
    “誒,不還是一樣嗎?”玲一邊說一邊打開布包,隻見裏麵裝了幾塊甜點,“前麵有村落哦,隻不過玲先拿了點東西回來想給你們先墊墊肚子!”
    殺生丸掃了一眼,然後看向一旁,“邪見。”
    “是!殺生丸大人!”
    “帶路。”
    “好!”
    玲兩眼望著殺生丸:“殺生丸大人不吃點嗎?”
    殺生丸悄然瞥了瞥旁邊的鼬,後者靜靜看著那些甜點,很明顯周身的氣息都生動了一點,“我不餓,何況有人似乎比我更喜歡。”
    鼬豁然抬眼,正好落入眼簾的是殺生丸轉身的背影,長長的銀白色發絲有幾縷甚至掃到了他的臉上。
    “善解人意也是自身的一項優點。”
    “……”背後傳來的低沉男音令殺生丸腳步一頓,而後貴公子若無其事地繼續行走。
    在接近村落的時候,暗下來的天空已經淅淅瀝瀝下起了雨,那村落比鼬他們之前待的那個村子看起來還要貧窮,頂著雨水,幾人一同踏入了一戶人家。
    “哈!!?殺生丸!”
    幾乎是同時看清裏麵的人,於是殺生丸不由得陷入沉默。
    感受到自家大人恐怖目光的邪見抖如篩糠,“犬夜叉?這是我們先看上的地方!”
    同樣是在歇腳的犬夜叉指著邪見:“別胡說了,我們在這裏已經待了很久了!”
    邪見:“哈?”
    日暮戈薇忍不住出手拉住大喊大叫的犬夜叉:“外麵下著雨,都是避雨歇息的人,你就寬容大度一點吧犬夜叉。”
    彌勒捂額頭道:“怎麽又遇上了?還以為給了吃的就會被繞開啊。”
    玲撓撓頭:“不好意思,我忘了說其他人也會過來——”
    邪見一頭霧水:“小玲?怎麽回事?”
    戈薇眉頭一挑:“玲之前遇到過我們哦,難以想象,果然變得沒事了,為了慶祝一下我送了一點甜點給她。”
    “納尼!?”邪見瞪眼,“這麽說那東西是從敵人手裏得到的嗎小玲!?”豈可修,他竟然還真的以為是小玲用天真無邪的笑顏從村民手裏拿到了食物!早知道就跟緊一點,不用害怕模樣嚇到村民而選擇躲在一邊了!
    聞言,殺生丸將眉擰緊,望向身旁的鼬,“有不適嗎?”
    鼬一怔:“沒有。”
    這下殺生丸才鬆開眉頭,重新將視線放到對麵的犬夜叉身上。
    這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名義上的,即使他並不想承認這個事實。
    “喂,瞪我幹嘛?想打架?”犬夜叉語氣挑釁。
    殺生丸眼神不屑道:“沒腦子的半妖,就算用一隻手也能——”
    這時鼬往前邁了一步,適時遮擋在殺生丸和犬夜叉的中間,成功隔開兩位兄弟的死亡對視。
    “打擾了,在雨停之前,我們可以暫留下來嗎?”
    對於帥哥的禮貌問話,戈薇不好意思地撓撓臉頰,“啊,請便啦。”
    最後經過雙方理智人士的良好溝通,兩撥人終於在同一屋簷下相處了起來。
    鼬轉頭看著麵無表情的殺生丸,很明顯這位高冷貴公子眼神裏麵的嫌惡都要突破天際,鼬甚至可以想象殺生丸下一秒就要甩手離開這個地方。
    “抱歉,又給你造成了困擾。”
    進屋前就淋了雨,這會兒鼬的唇色在燈火映射下顯得發白,殺生丸哼聲沉下臉:“既然如此,就好好活著贖罪。”
    對於這樣的話,鼬不禁表現得有些意外,不過轉而他又釋然了,從傲嬌嘴裏聽見什麽話都要反層麵理解,這是白澤教他的。
    他沒有給予殺生丸回應,隻是向在和戈薇幾人說話的順便烤火的玲招招手,“玲。”
    “嗯?鼬尼桑怎麽了?”玲拋下其他人奔過來。
    鼬看了一眼眼前純真的眼神,要說出來的話突然就那麽卡在了喉嚨,半晌後,他抬手摸摸玲的腦袋,“小心火,別濺到身上了。”
    “嗯嗯!”
    “……”攬入一切的殺生丸保持緘默不言,靠著牆壁,在清脆雨聲之中,金瞳緩緩閉上了。
    氣氛難得的祥和。
    當鼬似有所感開眼的時候,犬夜叉幾人已經困得放下對殺生丸等人的戒備,陷入了昏昏欲睡的狀態。
    火苗還在燃燒,熱氣撲在臉頰上,使鼬徹底清醒過來。
    再一看,外麵的雨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停下了。
    “宇智波鼬。”
    “……又追來了嗎。”
    開闊的空地,迎著黑夜,一個詭異的身形隨著扭曲的空間誕生於眼前,不同於上一次的巨大輪回眼,這一次竟然有人體外形的凝集。
    紫發白衣,鼬雙眼靜靜望著對麵的人,“我想我早已經明確拒絕過了。”
    那人卻是笑:“拒絕?我要的結果可不是一句拒絕,我的目的是要說服你啊。”
    鼬皺眉:“所以……你是什麽人。”
    波紋狀的眼睛一眨不眨,竟然老實回答問題:“你可以叫我加藤輝一。”
    “距離上一次別離,又是一段時間過去了,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案,重見人世的光明可比待在這異世界默默無聞的好哦。”
    鼬神色鎮定:“那是用穢土轉生換來的偽光明罷了。”
    “聽起來你所在意的是我所使用的穢土轉生這個術嗎?”加藤輝一說道,“可是我的能力不止於此哦,我會讓你真正的複活。”
    在安靜黑暗的隱蔽下,瞳眸中的三勾玉瞬間悄然發生變化,鼬半眯起萬花筒寫輪眼,語氣淡定無比:“這麽看過去,物理攻擊也許對你無效。”
    加藤輝一一點也不慌亂,點頭:“被看出來了嗎?沒錯,這是我的虛化連接。”
    鼬的聲音依舊很穩:“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
    聞言,加藤輝一不覺頓了頓,而後果斷視線下移:“……哼,無論變成什麽樣子,你都是一個令人覺得難纏的人,宇智波鼬。”
    鼬望著對方的細微動作,出聲道:“這雙眼睛——是才開啟沒適應麽,又或者它不是出自你的身體?”
    同樣是擁有過輪回眼的男人,對上他的寫輪眼,長門就不會有任何的膽怯,淩駕於寫輪眼之上的輪回眼怎麽也不會像這個人一樣,就像是下意識的在躲避,是看穿他想要發動幻術了嗎?
    “哼,它當然是我的。”好似被鼬的犀利問話刺激到了,加藤輝不覺一咬牙,“廢話不多說,看來有必要強行將你帶走了!別小看我啊!分別之後我也是在進步著的啊!”
    ——
    “什麽動靜!?”睡夢中驚醒,邪見一骨碌爬起來,然後和同樣被巨大爆炸響聲的犬夜叉對視上。
    “鼬不見了……殺生丸大人也不見了!”發現事後,邪見捧臉震驚。
    這時幾乎是應和他的話,外麵遠處傳來了轟隆隆的雷聲。
    “須佐……”加藤輝一嘖嘖稱讚,他的眼前正立著一個巨大的紅色武士,手握盾牌,有著擋盡一切的霸氣,“能把宇智波鼬逼到使用須佐能乎的地步,我也算是——”
    鼬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巨大須佐之後擋住的正是殺生丸犬夜叉等人所待的村落。
    “須佐的攻擊或許對你沒有用。”鼬凝聲說道,“然而我放出它隻是為了用一樣東西,別誤解我的意思。”
    加藤輝一得意的笑容頓時凝固在臉上。
    鼬:“對於你窮追不舍的態度,我想我不用給你選擇的機會,直接沉淪醉夢世界是終結這件事的方法。”
    話落,蓄勢待發的須佐之男忽然有了動作,加藤輝一不得不看清楚了那龐然大物另一隻手裏拿的東西。
    那東西無實體,屬靈劍,想想很久之前鼬還用過十拳劍封印了八岐大蛇。
    真是恍然如夢的回憶。
    “嗬,嘴上那樣說著,可這不是明明在逼著我做選擇嗎?”加藤輝一腳下的土地陡然碎裂,沉重的石頭土塊紛紛朝須佐下的鼬襲擊而去!
    “沒有用的。”鼬往前走,“它雖然對你無法造成物理傷害,可能擋住你的攻擊。”
    “令人討厭的氣勢。”加藤輝一聲獰笑,暗沉的天空隨之傳來轟隆隆壓人心的雷電聲,一瞬間閃電四起。
    “……”殺生丸無聲凝望著眼前的景象,這幾乎是脫離他認知的力量,他感受不到裏麵有其他妖氣和妖力的存在。
    這到底是什麽?鼬的來曆又是什麽?
    “來吧宇智波鼬!讓我見識一下這雙眼睛和宇智波一族寫輪眼的力量抗衡!!!”
    耳邊雷聲越來越強,眼前閃電越發迅速,將黑夜照亮得如同白晝。
    與加藤輝一的瘋狂喊聲相比,鼬此刻的神色有些莫測:“如你所願。”
    ……
    雨下得很大,幾乎一眨眼就將所有人的身上都打濕了,雨幕遮眼,然而在最後一科趕來的犬夜叉幾人還是看清楚了那鋪天蓋地的叫囂雷電與一個高大紅色的武士強勢地碰擊在了一起!
    “!!!”邪見目瞪口呆,連忙護住了玲,那猛烈攻擊發散出來的颶風差點把人帽子掀走!
    “著火了!”戈薇驚呼。
    “雨會把它熄滅的。”珊瑚道。
    隨後幾人往案發現場繼續前進。
    “喂,殺生丸,大半夜的不睡覺,你出來——”犬夜叉未說完的話就那麽頓住。
    視野裏一片焦黑殘破。
    殺生丸站在焦黑地區的邊緣,背對著他們。
    聽見犬夜叉的聲音,他側頭往後看了一眼,隻是一眼,裏麵帶的冷意就直接將犬夜叉定在原地。
    不去管身後的人,殺生丸轉回視線,目光所及之處,一片狼藉。
    然而鼬所站的位置卻沒有鼬的身影,以及那個神秘的叫加藤輝一的家夥,也不複存在。
    殺生丸猶記得前一秒對峙的兩人驚天動地,轉眼間……
    同歸於盡了麽。
    沉默半晌,殺生丸才試著邁開腿走到鼬所站的方位,這時雨水已經衝刷走了部分痕跡,順著軌跡,殺生丸繼續環著走了兩步,而後——
    叮。
    他踢中了一個東西。
    一個紅色的寫在“朱“字的戒指。
    字體周圍的赤紅就像鼬一如既往的血色雙眼一樣吸引人。
    “殺生丸……大人。”邪見在後喃喃。
    殺生丸卻沒有看他,視線下移,才又後知後覺地發現,雨幕下也沒有他想要搜集起來的殘骸。
    宇智波鼬走得幹幹淨淨,唯獨留下了一個沒有意義的東西。
    而對於他心中那些來不及問出口的疑問,也沒有人能再為他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