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副身體……究竟是怎麽回事？”眼看對方顫抖連帶著腳步都不穩, 殺生丸毫不猶豫傾身伸手將鼬穩穩扶住了, 然後死死地蹙起眉頭問道。
    就在兩人肢體接觸的那一刻, 殺生丸才又知道他扶住的這個男人不僅僅是表麵看上去身材單薄而已，實際上宇智波鼬是真的瘦。
    “不, 不用在意。”鼬卻閉上右眼，感受到猛烈的疼痛充斥著整個眼球，他沉氣強忍著想要等它緩解。
    所以他沒有看見的是在他說出那句回答後，身旁的殺生丸陡然陰暗下來的臉, 貴公子手上加重些了力道，正好是讓鼬能注意到他的程度, “不久前我說了那麽多, 你還是沒有聽進去是嗎？”
    近在耳邊的冷淡聲音讓鼬神情一頓, 顧不得擦掉眼下流下的血淚，他睜著正常的左眼朝殺生丸的方向看去。
    金瞳的主人眼神涼涼。
    鼬再次開口：“……其實是眼睛使用過度的後遺症, 以前長期處於開眼的狀態, 即使是想要短暫睡一覺也不能輕易關閉眼睛, 所以它大概是承受不住這種消耗了。”
    鼬慢慢停止說話的動作，他的表情倏然變得有點凝重, 之前開了寫輪眼倒還是其次，可剛剛明明沒有開眼，那這一次的原因會是什麽？
    思考得不出答案，耳邊往複盤旋殺生丸剛才的話語，鼬不禁輕歎一聲，現在的心跳都還沒有回歸到正常的頻率, 果然是由於情緒波動太大了牽連到了眼睛嗎？
    “你的眼睛變化——”殺生丸眯起金瞳，他將鼬所說的話聽得很清楚，這個人說過自己習慣於行走在黑暗之中，並且幾乎連關閉眼睛的時間都沒有。
    為什麽？
    因為身處於黑暗之中，若是不睜開眼睛打起精神，仔細觀察和應對眼前的局勢，那麽被黑暗吞噬到深淵是不用意外的事。
    如果是這樣，也就不會讓他有認識宇智波鼬的機會。
    可是宇智波鼬為什麽會在黑暗之中摸索道路？這是殺生丸所不解的，與之相反，他在活潑純真的玲身上隻看得見光明而刺眼的東西。
    二者截然不同，然而這樣的兩個人卻差點成了彼此相依為命下去的兄妹……令人費解。
    此時眼球疼痛已經緩解了不少，鼬微微一怔，拋開其他情緒，他解釋道：“這是宇智波家族的一種血繼限界，類似於殺生丸你一出生就有別人望而卻步的妖氣一樣。”
    “哼。”殺生丸理解片刻，緊接著神情不屑地轉開頭，“那是因為我的父親鬥牙王是絕世大妖。”
    “……是。”眼看貴公子別扭又犯，鼬笑笑點頭，“說起來有個偉大的父親的確是一件很不錯的事情。”
    他臉上的那道滑下來血淚不長，卻恰好是到下巴的距離，並且如果再不擦就會順勢滑落下去了。
    正巧當鼬話落後，高傲的殺生丸這時轉過臉，雙眼盯著麵前露出笑意的鼬，貴公子麵無表情從腰間掏出一個東西遞到鼬的麵前，“真是令人討厭的血腥味，擦掉它。”
    視線下移，看著眼前的純色手帕，鼬的表情若有所思以致於他有點遲疑道：“這是？”
    難以置信，即使被血液染透衣服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的貴公子竟然會帶著如此具有人氣的東西。
    鼬沉默一秒：“殺生丸你難道有潔癖？”
    “少囉嗦。”殺生丸眉一壓，渾身氣息一收，雖然神色不耐煩但貴公子的嘴還是老實解釋起來，“這個東西是邪見悄悄準備的，停止你腦中的胡思亂想。”
    說到最後連他自己都分不清那是命令還是欲蓋彌彰。
    “這樣啊。”鼬卻一臉鄭重地接過手帕，“那麽看來要感謝的是邪見——”
    “你似乎忘了把它拿給你的是我。”不等鼬說完，殺生丸俯視他，眼神不覺淩厲。
    不過是少有的抱著想要逗弄一下貴公子的心情，沒想到會出現這樣意想不到的效果，鼬不由得提起嘴角輕笑，“是，非常感謝。”
    “……”聞言，殺生丸沒再吭聲，他盯著鼬的笑看了很久，在對方臉上他看見的最多的就是淡然神色，像這樣從心底散發出來的笑卻是沒有幾次，甚至可以想象宇智波鼬以前有多不愛笑。
    ……又或者不是不愛笑，而是身上壓著的重擔使他忘卻了笑是什麽感覺。
    “笨手笨腳的人類。”收回思緒，殺生丸氣勢頗強地從鼬的手裏拿回手帕，他實在看不下去對方擦來擦去都沒有擦幹淨了。
    而鼬不禁被殺生丸的動作帶得仰起了臉，黑色瞳眸中清晰映射出殺生丸認真的臉，一向高傲不低頭的大妖正在用著傷人的有著毒華爪的手替他擦拭著汙物，雖然初次服侍人的貴公子並不懂動作要輕點。
    “……還是太醜。”擦到最後，殺生丸依舊皺眉眼帶嫌棄，由於時間上的耽誤和沒有水的清洗加持，鼬的臉上還殘留著幹涸的血印。
    看上去並美觀，至少在殺生丸的眼裏是這樣。
    而鼬隻是抬手摸了一下，還沒來得及發表任何意見，下一刻隻感覺手腕一緊，原來是殺生丸一把扯住了他的手腕，轉身朝一個方向而去，貴公子語帶肯定地說：“我聽見了流水聲，那邊一定有河，跟我走。”
    不僅僅是嗅覺，犬類的聽覺也是十分靈敏。
    鼬無意識被殺生丸帶著走了幾步，而後他不由得衝著殺生丸的背影感歎道：“果然到哪裏，這樣的感知型同伴都是不可或缺的，行事都會方便許多呢。”
    殺生丸偏頭睨他一眼，嘲諷：“我記得自己被你當成‘顧忌’甚至是累贅。”
    聞聲，鼬一下理虧默然，等殺生丸重新若無其事扭過頭後，他一個人在後微歎，除了強大的力量，看來貴公子的記仇心理也不可小覷。
    ——
    “聽說有人在八原附近感受到了一道十分強大的妖氣。”
    “哦？”
    “誒，隻是這麽平淡的反應嗎？我以為少當家應該會很有興趣才是。”
    身著黑色和服的男子沉吟一聲：“雖然如此，我可還有別的妖怪要拔除，所以暫時沒有辦法去關注別的事。”
    最初說話那人鏡片一閃，“可是這樣放任不管，可能會被別人捷足先登啊。”
    “如果有這麽優秀的除妖師出現，我們做這一行的會很高興。”
    “那要是對方不屬於的場一門呢？”
    “啊……”右眼貼著一張符咒的和服男子一怔，而後一聲歎氣，“那這可就令人頭疼了呢。”
    沿路散步的時候，行進中圓滾滾的貓咪老師腳步突然一滯，感受到異樣的夏目貴誌低頭看它，關切地問：“怎麽了嗎，貓咪老師？”
    “一股逼人的氣味正在朝高貴的我靠近。”隻見貓咪老師如臨大敵般撅起臀部，扭了兩下，那是一個隨時準備起跳的姿勢。
    見它這滑稽模樣，夏目一邊順著它麵對的方向轉過去，一邊奇怪道：“沒錯的話，貓咪老師是貓吧？”
    貓咪老師原本搞笑的眼睛竟然怒目圓睜：“二貨夏目！高貴的我隻是以這樣的姿態掩人耳目罷了！外形是貓是狗都阻擋不了我靈敏的感知！”
    就在它吼完這一句的時候，隻見前方越過遮擋的樹木，兩個一白一黑的人影凸顯了出來。
    “是鼬先生。”見到人，夏目麵露詫異。
    貓咪老師卻是瞪著視野裏的殺生丸，它道：“小鬼，你的妖氣未免太強了，這樣容易招致一些麻煩的東西。”
    被一隻招財貓叫做“小鬼”的殺生丸眼瞳泛著冷氣，不等他發作，鼬平靜的聲音在他身側響起，“殺生丸，不要在這裏發生衝突。”
    “……”聽到這句勸說，殺生丸忍了忍，然後悄然收起右手。
    夏目一把提起貓咪老師：“真是太失禮了。”
    “納尼！？”貓咪老師強烈掙紮踢著小短腿，“我這是在給他下馬威啊！笨蛋夏目一天到晚被奇奇怪怪的妖怪找上門，我的獵物要是被別人吃了我會很困擾！”
    夏目摁住它的腦袋：“身為保鏢，難得貓咪老師有這麽深的覺悟。”
    貓咪老師：“嗬，為了你我關係的繼續維持，等會兒給我買七辻屋的饅頭，我就原諒你這個豆腐幹小鬼。”
    夏目十分無奈：“這一次變豆腐幹了嗎……”
    麵對眼前雖然看似水火不容實則氛圍很好的場麵，鼬出聲說道：“在此相遇真是巧合。”
    夏目臉上浮現微笑：“是的，鼬先生和朋友這是要出行嗎？”
    鼬：“嗯，為了找人而不得不離開八原。”
    夏目愕然：“請問我能幫上什麽忙嗎？”
    貓咪老師在旁提醒：“喂夏目，不要隨隨便便跟妖怪談論這些事情。”
    “可是，鼬先生不是妖怪吧。”夏目說，否則的話看不見其他妖怪的僧人為什麽能看見鼬先生的存在？
    “我說的是這個人旁邊的那個！”貓咪老師的目光鎖定殺生丸。
    夏目觀察了一下，並沒有感受到任何惡意，“老師別想太多了，鼬先生人不錯，他的朋友也不會差。”
    貓咪老師在一邊嘲笑夏目貴誌的天真，那是因為這倆好像並不知道友人帳的事吧？如果知道了，攔住其中一個它都要好好考慮一下呢。
    鼬看了看麵前清秀溫柔的少年，“借著這份信任，其實我想打聽一下顯幻妖的下落，如果兩位知道的話，還請告知。”
    夏目回憶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那個顯幻妖不是給中級召喚圖卷軸的妖怪嗎？
    “抱歉，我不認識它，沒能幫上忙……”
    鼬搖搖頭：“麻煩了。”
    夏目噎了噎，而後突然靈光一現，他低頭問：“貓咪老師？或許——”
    “閉嘴吧白癡夏目。”不想貓咪老師一巴掌蓋住夏目的嘴，真是的，別輕易在外人麵前泄露友人帳的信息啊，麻煩的小鬼。
    成功阻止夏目貴誌後，貓咪老師恨不得驕傲叉腰：“顯幻妖是吧，我認識那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