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第 5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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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昭遊覺得有些丟臉,不守著看他紮針, 冷靜地去外麵散心。
    老頭鬆了口氣:“可算走了, 上回也是這麽盯著——”
    他語氣收。
    攝政王十分上道:“百兩。”
    “上回也是這麽盯著我給你紮針, 那目光嚴厲地緊, 老頭我還以為自己給皇帝寵妃治病呢。”
    老頭邊說,邊動手,治病還帶講故事轉移病人注意力的, 堪稱懸壺濟世。
    後腦勺傳來尖銳的痛感, 蕭蘅抓著扶手, 手背青筋暴起,眼裏卻全是笑意。他想象著楚昭遊那個眼神,心頭暖。
    他曾經屢遭欺騙,習慣不去渴求關懷,小傷小痛拋在腦後不去管它, 不想正是這個無所謂, 讓他忽視了後腦勺的異樣,從而理直氣壯地忘記另個人對他的愛和照顧。
    世人負他,不及他負楚昭遊之深。
    楚昭遊剛出來不遠,就在亭子裏看見個姑娘,個子高挑, 腰肢纖細,總之是那種不會出現在攝政王府的類型。
    朕就過去賞賞花。
    楚昭遊繞了圈,目的明顯地接近涼亭,終於看清了姑娘的真麵目。
    男的。
    男扮女裝來攝政王府答題, 給了謝朝雲靈感的那位公子?
    據說還是被人騙這裏答題有飯吃,才不怕死地跑過來的。
    楚昭遊倒覺得他不傻,隻是被保護地太好的貴公子,說不定就像他當初跑出宮樣,正鬧離家出走。
    “你就是陸珥?”
    陸珥轉頭,看見是大楚皇帝,不熟練地下跪行禮:“草民參見陛下。”
    能被親衛放在花園裏的人,都是搜過身,確保沒有攜帶兵器等危險物品,簡而言之就是手無縛雞之力。
    楚昭遊覺得十分親切,招呼他坐下嗑瓜子:“聽說你是神醫的朋友?”
    陸珥實話實說:“不是,是神醫說可以分我口飯吃,我就跟他進來了,大家都忙著沒空趕我出去。”
    他眼睛冒光地看著楚昭遊,要不是有人盯著,估計還想拉著他的手:“我看見陛下就覺得特別親切。”
    楚昭遊警惕,“你想跟朕借錢?”
    陸珥:“……我可以抵押。”
    楚昭遊想了下,這個人唇紅齒白自帶貴氣,看就沒有被社會毒打過,別人對攝政王府避之不及,他居然敢來蹭吃蹭喝,估計家裏特別有錢。
    “你要抵押什麽東西?”楚昭遊笑容親切,今天朕可以為國庫創收。
    跟著楚昭遊的親衛腦殼疼,究竟是什麽樣的緣分,才能見麵說不到三句話開始商量借錢。
    陸珥謹慎地看了眼親衛,從懷裏掏出塊環形玉佩,“我帶的東西不多,隻有這個了。百兩,怎麽樣?”
    楚昭遊低頭,看見塊上好的羊脂白玉,細膩純白,光澤溫潤。最精湛的要屬雕工,兩塊環形玉,項圈似的套在起,是用整塊玉料鏤空雕刻所得,周身刻著吉祥紋樣,兩圈銜接處蟠龍首尾相接。
    楚昭遊時無言,他不會是遇見同行了吧。
    陸珥著急,忍痛割愛:“再加五兩,賣你也行。”
    其他人他不敢賣,怕惹禍上身,賣給楚昭遊就完全沒有問題。
    楚昭遊屏退親衛,壓低聲音:“說吧,是不是同行?”
    陸珥受到驚嚇:“這麽容易看出來嗎?”
    楚昭遊敲著桌子,有些小習慣隻有當皇帝的人才有,更何況平常人家誰敢用龍紋玉佩。
    “你也太窮了,不知道去國庫拿點錢再走嗎?”楚昭遊嫌棄,出門不帶錢,腦子不好。
    陸珥不服氣:“神醫說他遇見你的時候,你身上隻有五兩銀子。”
    半斤兩。
    楚昭遊被揭穿,臉頰紅:“那是朕遇見黑心的當鋪,你這塊玉佩,也隻能賣五兩!”
    陸珥受到打擊:“不能再多點嗎?”
    “那你先告訴朕,你是誰。”
    “大衍國,陸景煥。”
    大衍國在大楚南麵,麵積大約是大楚的十分之,兩國都毗鄰月斥,國君陸景煥。
    大衍國在百姓心,聲望最高的不是皇室,而是國師,現任皇帝年僅十,還在學習帝王策略,政權交到國師手,看起來還政遙遙無期。
    楚昭遊瞬間有些同情,難怪他見陸珥倍覺親切,原來是股來自同行的心酸。
    陸珥歎氣:“國師他太可怕了,請的帝師更凶,我實在受不了了。”
    趁著國師出門治理水患,陸珥留信離家出走,大楚國力雄厚,聽說攝政王也不好惹,國師肯定不敢大張旗鼓在大楚找人,他就跑這邊來了。
    走得太急,沒帶什麽錢,陸珥到京師時,最後點錢被偷幹淨了。
    他昨天本打算,要再吃不上飯,就去攝政王門口自揭身份,希望大楚看在兩國友好的麵子上,派人通知大衍方麵,過來接他。
    國師會生氣,但總比餓死好。
    他望著楚昭遊:“能不能收留我?國師他說要把我關在皇陵,背不完十六史不準出來。我不想呆在皇陵。”
    那可是十六史啊,看完就得年。
    楚昭遊:“……”你為什麽拿我的劇本?
    陸珥再接再厲,伸出手腕:“你看這上麵圈淤青,就是他把我鎖在房間裏背書弄出來的。書海無涯,我總不能被這樣關著輩子。國師打著讓我讀書的借口不還政,我以後就跟著你混吧。”
    個傀儡,跟著另個傀儡混,有出息嗎?
    楚昭遊問:“你認識秦飛塵嗎?”
    陸珥愣:“不認識。怎麽了?”
    “沒。”楚昭遊心裏好笑,張太監給秦飛塵講愛情故事時,是不是就像陸珥這樣忽悠人?
    陸珥養尊處優,離家出走還沒什麽戒心,看起來鳳星洲並沒有怎麽磋磨他。
    當然,陸珥懼怕國師的模樣不像作假,楚昭遊隻是不完全相信。
    “這樣,你拜神醫為師,弄個掩人耳目的身份,和朕進宮,宮裏安全。”
    倘若大衍國師真如陸珥所說,有謀權篡位的野心,那他的野心定然不止於大衍。
    野心勃勃的人總是和“開疆擴土”形影相隨,以防萬,將來若是挑起戰事,他們這邊有陸珥,就多了種解決辦法。
    畢竟也是國之君,陸珥要是在大楚哪裏餓死了,給了別人發難的借口,不如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
    陸珥口答應:“隻要你不告訴國師,住哪裏都可以。”
    他謹慎地讓楚昭遊誰都不能說,攝政王也不行,他對權臣有陰影。
    楚昭遊:“行。”
    ……
    蕭蘅被紮了個時辰,以為間楚昭遊會回來看他,努力維持雲淡風輕的風度,結果等來等去,楚昭遊沒過來次。
    但由於他還是什麽都想不起來,沒臉提要求,隻能鬱悶地把楚昭遊和神醫送進宮裏。
    神醫和他的小徒弟被安頓在離福寧殿最近的座偏殿,保證有事能及時出現。
    攝政王將宮裏值守的人全換上心腹,不僅以當十,還嘴嚴。
    接著,他命人把自己書房的書信紙筆搬到了福寧殿,準備長駐此地辦公。
    楚昭遊攔下了攝政王的鋪蓋:“這個不行。”
    蕭蘅:“也是,陛下宮裏不缺我床被子。”
    “你給朕回自己府上住,我個人睡慣了。”
    蕭蘅又有點懷念從前,那時他能放肆地說“本王想試試龍床,不行?”
    但他現在目標改變,隻能好聲好氣地商量:“神醫說晚上最好有人陪夜。”
    “不行。”楚昭遊冷著臉,攝政王白天日理萬機,晚上給他陪夜,睡覺都不踏實,長此以往身體怎麽受得了。
    他又不是臥床不起。
    而且攝政王現在知道他們睡過次,再睡個被窩,那還能單純地隻蓋棉被嗎?
    楚昭遊臉有些熱,怕攝政王到時候問他些尷尬的問題。
    他既盼著攝政王想起來,又有點緊張,要是攝政王能特定忘記某段記憶就好了。
    總之,楚昭遊現在七上下的,沒辦法坦然地麵對攝政王,原因還說不出口。
    “我睡外間。”攝政王妥協。
    攝政王現在語氣實在太好,也不口個“本王”,就差對著楚昭遊用“臣”自稱。
    但臣之字,離君太遠,攝政王想當枕畔之人,大概心裏不喜歡用。
    “哪有攝政王往皇帝寢殿湊的,你是不是想篡位?”楚昭遊怒目而視,趕緊走吧,他的脾氣真的太軟了,再說兩句就得同意。
    威脅的話說多了,是會遭到報應的。
    蕭蘅自認理虧,隻能再讓楚昭遊自己睡幾天。
    ……
    與楚昭遊想的相反,五天後的早晨,攝政王睜開眼睛,第件事,冷靜地叫了桶冷水。
    他夢見了那個破屋,那時候天還沒黑,屋裏的場景很亮。
    楚昭遊穿著鵝黃色的裙裝,臉鬱悶地給他解腰帶。
    楚昭遊自暴自棄地趴著,“鑽木取火你會吧?”
    ……
    還有半夜塵土飛揚,根柱子砸下,他護著楚昭遊,仿佛察覺不到痛般。
    蕭蘅閉了閉眼,那種時候,誰還顧得上疼不疼了……
    幕幕宛如昨日般,蹙眉忍耐,眼角眉梢之情,回想俱是悸動。
    楚昭遊說自己被狗咬了真不為過,蕭蘅暗罵自己聲畜牲。
    他傻的時候不知輕重,不知收手,把驕縱金貴的楚昭遊弄哭。
    清醒時更想。
    蕭蘅呼吸重,連忙轉移注意力,想起他第次在福寧殿過夜,醒來時發現腰帶扣解開了。
    那時楚昭遊明明很慌,拐著彎讓他承認腰帶是自己解的。
    那麽複雜的腰帶扣,如果是楚昭遊解開的,隻能說明他以前研究過。
    蕭蘅暗恨自己怎麽像木頭樣,楚昭遊明明露出這麽多破綻,他卻次次跟著楚昭遊的思路走!
    攝政王治了五天,隻想起點不可描述的內容,完全不敢聲張。
    隻是些碎片記憶,他就知道楚昭遊對他多好。
    他怕楚昭遊誤會他心裏隻惦記著床上那點事。
    他還什麽都沒想起來,先夢見這個,確實有些說不過去。
    隻好每天喝茶消火,盼著明天能多想起些別的,這樣他就能堂而皇之地邀功,討些好處。
    議事堂。
    蕭蘅批完奏折,拿起鄰國的國書,快速瀏覽了遍:“鳳星洲說他家皇帝丟了。”
    謝朝雲差點口水嗆死:“咳咳咳……我說攝政王,您什麽時候開始喝這麽苦的茶?”
    茶苦就算了,還在他喝茶的時候講笑話。
    “怎麽丟的?”
    “沒說,隻說是在大楚京城突然沒了消息,他要過來找。”蕭蘅合上國書,很明顯,這就是禮貌性地打招呼,恐怕鳳星洲此刻已經在大楚境內了。
    謝朝雲有些幸災樂禍,大衍的鳳國師,他和蕭蘅怎麽會不認識,還熟悉得很,以前合作過很多次。
    冷心冷情的,謝朝雲直覺得他不是國師,而是六根清淨的和尚。
    謝朝雲:“嘖嘖,真沒想到,你覺不覺得,這次他好像擔心過頭了?”
    蕭蘅將心比心:“本王要是他,這時候已經掘地三尺了。”
    “你以為誰都像你似的惦記自家皇帝?”
    蕭蘅冷冷看了他眼,想到不知在哪裏的大衍皇帝,突然有些後怕。
    楚昭遊差點也跑了!
    本來打算今晚定要睡在福寧殿,蕭蘅此時又有些猶豫,他不能逼得太急,怕楚昭遊生出逆反心理,像陸景渙樣怎麽辦?
    距離他做那個夢已經三天,蕭蘅現實連楚昭遊手都摸不到。
    沒恢複記憶,切免談。
    蕭蘅隱約意識到,楚昭遊是有點拉不下麵子,不好意思了,但苦於沒辦法打破。
    謝朝雲瞎出主意:“你羨慕他對你傻的時候好,那還不簡單,你再裝傻次唄。”
    “人都是同情弱小的,你現在是威風赫赫的攝政王,待遇能跟傻子樣嗎?沒看出來嗎?陛下就是吃軟不吃硬的人。”
    蕭蘅:“……”有點道理?